第94章 心动了呀
温听萝刚刚生产,加上人多,场面并不安静。
喧闹嘈杂中,季清洄的注意力都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他已经几个小时没有看见她了,而这几个小时,她独自一个人在里面战斗,他单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以至于等他们在病房安顿好后,护士将孩子抱来给他时,他有些懵地看着护士怀里的小崽子,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眼神似乎是在问——“这个,我家的?”
护士似乎是被他的反应逗乐,笑道:“宝宝爸爸,快抱一下他吧。”
她教着他应该用什么姿势抱孩子。
温辛他们在旁边围观,就那么看着他紧皱着眉,像是在面对什么滔天难题,都有些想笑。不过他的动作却小心,又紧张又谨慎地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孩子。
这也是季清洄头一回看自己的孩子,他打量了几眼,说:“是有点红,过段时间应该就漂亮了。”做父亲的哪会嫌弃自己的女儿呢?等过段时间长开了,小姑娘肯定漂亮,他笃定。
“她”太小只了,以至于他都不大敢用力,动作僵硬地抱着。
温辛挑了下眉。
——漂亮?
哦,这位老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吧?
还漂亮呢?也不看看人家小家伙乐不乐意——人家那叫做帅气。
护士好像也看出来了,小声接话道:“是啊,以后肯定是个小帅哥。”
季清洄僵硬地思考了两秒钟,他的CPU都快干烧了,好不容易才转过那个弯来,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
这人的气势太盛,加上知道他的身份,护士有点怵。
“恭喜你,喜提一子。”温辛走过来,圈住他肩膀,笑眯眯道。
季清洄:“?”
他不是喜提一女吗?朋友圈都快发了,在这跟他说他喜提一子?!
他的震惊都写在了脸上,挣扎地问说:“没抱错吧?我怎么记得是个女孩?”
“你记得什么?你刚刚理都没理,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产房等我姐出来。”温辛吐槽说,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季清洄:“……”
好像是。他对刚才确实没什么记忆。
就跟感知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嫌弃似的,被季清洄抱着的孩子刚刚还安静着,这会儿忽然大哭起来。小家伙刚出生,哭声却很有力,嗷嗷哭叫着,一下子就把外婆给哭心疼了。徐亦婉连忙走过来接过去抱,“来来来,我看看,怎么了?哭什么呢我的宝贝哟?”
季清洄怀里一空。
他的视线跟随了过去,还没从这份惊讶之中缓过神来。
他凝眉看向温辛,似乎是想再确认一下。温辛就跟知道他想做什么似的,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季清洄……彻底信了。
温听萝一醒来,还未完全清醒,就感觉到他在摸她的脸,动作温柔。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感觉还好吗?”
她点着头,眨眼时,好像度过了很长的岁月。
“季清洄,我成功生下了一个孩子哎。”虽然虚弱,但是不难听出她的骄傲。
他眼眶有些热,贴近她的脸,吻了一下,“嗯,你很棒,你诞下了一个生命。”
这里面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能她自己受着。他怎么能不心疼呢?
“宝宝呢?”她问。
季清洄想起这个事就缓不过神。他与她分享惊讶,试图获得共情,“你知道吗,居然是个儿子。”
温听萝:“……”
她当然知道了。
而且除了医生护士,她还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的这副模样实在好笑,可是温听萝觉得进一步刺激他好像有点过分,于是便强行忍住了,只是认真地点了下头:“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一想到他等待了十个月的女儿一下子变成儿子的难以置信,温听萝憋笑憋得就艰难。
她其实也希望是个女儿,知道是个儿子的时候,她也惊讶。但是这都比不上他给她带来的喜感。
他摩挲着她的手,轻叹了声,“是个男宝,所以当时他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听见我说的那些话后,他应该是没有瘪嘴哭吧?”
温听萝一愣。
随后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当初怀孕时他们进行的小探讨。
当时她被孕期反应折磨得难受,他板着脸对着她的肚子进行教育,她与他说:“如果是个男宝宝,那倒还扛骂,但如果是个女宝宝,会不会嘴巴一瘪直接哭呀?”
他这是在回应那个时候的话呢。
他的意思是——是个男宝宝,应该扛骂吧?那个时候,应该没有瘪嘴哭吧?
温听萝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再也忍不住。可是这样一笑,刚才生产时的伤口就开始疼。她死死咬着唇想忍,却又不知是在忍笑还是忍疼。
最后,季清洄被温常赋赶出去了,不让他再待在病房里。
季清洄对着关上的门,摸了摸鼻子。
-
肖来娣最初感觉到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没太当回事,只想着忍一忍可能就好了。
后来一直也没好,她才开始上了心,打电话同身在京城的女儿说了这个事,她想让程蕴回来带她去做检查。
医院那种地方,她这辈子拢共也没去过几次,所以还是想找个人陪着比较安心。至于程洪昌——她一提出要去医院查查,就被他骂了回来,说她没事找事、只想浪费他的钱。肖来娣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远方的女儿身上。
可是,她一提起,程蕴压根不信,只以为是自己在找借口要她回来。
拖来拖去的,一拖就是好久。
到后来去检查的时候,检查结果把她给吓傻了。
医生说了很多话,但她只听得见其中的几个字——癌症、晚期。
肖来娣读的书不多,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她就算再没文化,也知道这四个字是意味着什么。而她从来没想过这四个字会与自己扯上关系,从来没想过……她会得癌。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在她身上,把她震住了好久,她感觉耳边嗡嗡的,周围人叽叽喳喳地还在说着话,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程蕴显然也没想到。
肖来娣和她说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她只当做是胡诌,为了让自己回来、为了扒住自己要钱的手段,所以她压根就没当回事,照常工作与生活。直到又接到肖来娣电话说她难受得受不了,这才将信将疑地抽空回来了一趟。
不曾想,竟然是真的病了。
还是——癌症晚期。
程蕴愣愣地低头看坐在椅子上的肖来娣,有些迷茫地问医生:“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医生叹了口气。
都到这时候了,说什么都晚了。
一开始程蕴是带她在蒲县做的检查,但是病情这么严重,蒲县那边建议她如果想治的话,就带肖来娣去市里,或者去其它更好的医院。
程蕴纠结犹豫了蛮久,最终还是带她来了槐城这边的医院,给她办理了住院。
程蕴要工作,做到这份上已经不易,不可能再整天在这里陪着她,所以大多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医院,也是她自己照顾自己。
这天午后,肖来娣在医院晒太阳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影。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她琢磨,这不是徐亦婉么?
手里拿着保温桶,身边跟着的应该是她儿子。还是那么光鲜亮丽,比起当年,变化并不大。就是不知道脚步匆匆的,是急着去做什么。
肖来娣闲着也是闲着,便起身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在他们后面跟着走。
跟了不多时,她就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答案。
她有些发怔。
温听萝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妮子和程蕴一样,才刚毕业多久?竟然就生孩子了吗?
肖来娣怔怔地想,她也不知是和徐亦婉有缘分,还是和温听萝有缘分。明明两家条件相差这么大,可是徐亦婉生温听萝的时候也能叫她撞上,现在温听萝生孩子,两家明明相隔这么远,她竟然又能给撞上。
这样的缘分连她都唏嘘。
肖来娣抠了抠手,心情有些复杂。
看着才多大呢?竟然就当妈妈了。可真快啊……
她跟温听萝,好像从她离开这边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那可真是好多年了哎。
肖来娣一路跟过去看,徐亦婉和温辛走进病房后,她就在外面隔着门看了几眼。
应该是生了个男孩子,看那些衣服什么的,都是男孩子用的。
男孩子好啊,生完这个以后就没有压力了,以后想不想再生,全看他们自己了,不会再有人来催着生二胎。第一胎就生了个男孩,要是在他们那里,那腰杆可是能挺直了,老了也有人能送终了。
看上去,温听萝恢复得也不错,徐亦婉正在喂她喝汤。母女俩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看上去感情很好。她很放松地靠在床头,浑身上下都是放松的状态,根本就不像当初那般紧紧绷着、时刻绷着,叫人看着,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肖来娣眯了下眼,觉得眼睛有点疼。这一幕刺激得她眼睛疼。她和温听萝也算是当了十七年的母女,可是这十七年里,她们的感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温馨的一幕。
说起来,她从来没真喜欢过温听萝。因为她是女孩,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因为她和别人家的女儿不一样,脾气又硬又犟,还不好拿捏……有很多的原因,但反正,肖来娣没怎么对她好过。她也觉得她们之间从来不像别人家的母女那般,但她无所谓,直到今天看了,她才知道原来温听萝也会朝着母亲笑,原来温听萝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现在看起来,她回到温家以后,她的亲生妈妈应该是对她很好的吧。
很多年前,生产那天,如果她指出护士把孩子弄错了,如果她抱回了自己的女儿,又让温听萝去了温家,那这些年,温听萝应该会过得挺好的吧?
可是没有那些如果。
她成功地让她女儿过了十七年的上层社会的生活,这会是她这个没用的妈妈这辈子为女儿做过的最厉害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这个病,是不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她老早就觉得不舒服了,平日里和程洪昌一起过日子,早就有与他提起过,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后来和程蕴说,但程蕴也不信她,或者说,程蕴也不在乎。即使是真的,又如何呢?
程蕴后来回到家,与她的感情一直称不上太亲近,往多了说,也就是寻常母女罢了,甚至比寻常母女的感情还要一般。孩子与她是疏远的,也是有怨的,甚至,也是看不起的吧?看不起她这样的农村妇女,看不起她的思想、眼界、观念。
要是她们感情好的话,程蕴一听见她不舒服,肯定是一直挂念着,赶紧找个时间就回来带她去做检查了……
丈夫、孩子,谁都不管,拖着拖着,就晚期了,就成了今天这样了。要是早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有的治?
肖来娣皱紧眉,一边离开这里一边想,这或许就是她自己造的孽吧。
她也不知道她这几十年,是活了个什么。
好像活了,又好像,还不如没活。
身体好像又不舒服了起来。
并没有人知道她来过这里。病房里,温听萝喝了小半碗汤后就不想喝了,被徐亦婉哄着愣是喝完了一碗。
小家伙嘤嘤地泣着,温辛在抱他。
-
等温听萝出院以后,温常赋也依然警惕着这小子。
直到她的伤口处恢复得差不多了,温常赋才对他放松了警惕。
虽说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季清洄那叫一个不可思议,就差满脸写上“我女儿呢”,但后来,照顾起小家伙来,他毫不含糊。
没两天他就和月嫂学得差不多了,上起手来有模有样。连徐亦婉都对他的“专业程度”赞不绝口。
温听萝在坐月子,他很重视她的休息,每每宝宝准备哭,就会被他火速抱出房间去哄。
他的工作大部分都搬回了家里,一边开会一边看着孩子,他一心二用得游刃有余。温听萝怕他忙不过来,但他不觉得,他还是想多带带宝宝。
徐亦婉知道他能做得很好,但是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好。
他的几个角色,都被他完美演绎,找不出一个扣分项。
照顾女儿的时候,她不由得感慨道:“清洄真的不错。”
温听萝月子坐得很好,除了刚生的时候受了罪,后来再没有过,正在一点点恢复中。
听见妈妈夸他,她也跟着笑,像是在夸自己一般。
他带宝宝的时间远比她的多,现在宝宝对他可熟了,倒是和自己有点生分。毕竟,她只要一抱到孩子,没过多会就会被他抢过去。累是累不着了,但好像也有点过于闲着了?
温听萝心多通透呐,她哪里看
她又好笑又无奈。
因为有阿姨和月嫂帮忙,家里人也经常过来,所以孩子倒也不是时时都是他看。尤其是晚上,他都会过来抱着她睡觉,将孩子丢去给月嫂。他还和月嫂叮嘱了,就算小家伙哭破天去也别来找他们。
有时候温听萝并不好鉴别,他到底是个好爸爸,还是个坏爸爸。
好像是个好爸爸,可是仔细看看,又好像不对。
晚上睡前,温听萝看了会书。月子期间枯燥无聊,这已经是她看的第二本书了。
季清洄就坐在她旁边,紧紧贴着她,回了几条手下发的消息后,便丢了手机,过来搂她。
“还在看那本吗?好看吗?”他轻声问,闻到了她身上的奶香。这是生完宝宝以后才有的。季清洄闭了闭眼,轻吸着气。
“好看,等我看完后给你看好不好?”
“嗯。”他搂过她腰,“先睡吧,明天再看。”
温听萝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可是等她放下书、关了灯时,她发现这人哪里有半点睡意?
循着黑暗,他亲了亲她。
他们多久没做了?从孕晚期到现在,一直没有。所以他每次说只生这一个就好的时候,温听萝都深信不疑。她被他亲得发痒,频频后退。
季清洄眸色黯下,护住她的腰,将人拽回自己怀里,按住她手她脚,“睡吧。”
他真是被折磨得挺惨。
被这个突然到来的“惊喜”,折磨得大半年开不了荤,他感觉他比和尚都要素。
安全是安全了,可是温听萝感觉得到他没睡着。她往他怀里钻了钻,伸手去环住他的腰,“马上就要结束啦。”
他低眸看她,“等出月子后,我们去趟江南吧。就我们俩。”不带那个臭小子。
“季总,”在家里调侃时,她偶尔也会这么称呼她,“如果这回生的是个闺女,听见你这话,可是要伤心的。嘴巴一瘪,你怎么哄都哄不好。”
季清洄的目光幽幽:“可是,不是闺女,是儿子。他挺好哄的,放心。”
他也哄了这么几天了,很有经验,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挺有底气。
那小子,虽然刚生出来的时候确实不大能看,但事实证明,基因摆在那里,小家伙长得差不到哪去的。几天以后,他身上的红褪去,渐转白皙,皱皱巴巴的小脸也长开了,但凡是来看望过他的,都要夸一句他长得可真好看。
因为白,所以大家很容易觉得他娇,不过季清洄亲自带着带着,一边教一边养,现在倒是还好。要是因为有什么需求没被满足而哼哼地哭,那给他满足一下,他马上就被哄好了,转脸就咧着小嘴笑。
“那你也不能因为人家好哄就欺负人家。”
“温听萝,你怎么不讲理呢。”季清洄气笑了,“能不能公正点?到底是谁欺负谁?他亲爹早就打算带着他亲妈去过二人世界了,要不是因为他突然到来,我们都已经玩上一大圈回来了。”
他很不满地咬住她脖颈间的肉,“你偏心他,这对我不公平。”
温听萝试图和这个人讲讲道理,那可是他儿子,偏什么心?但是这人压根就不给她道理讲。
他哑声在她耳畔说:“下午我看你睡了挺久,现在应该不困?”
温听萝:“……”
-
宝宝刚过满月的时候,季清洄还不放心。
——当然,这小子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他是不放心他老婆,怕她身体还没养好。
所以他等到她坐满四十天后,才带着她出门。
他们俩去的是他早前就与她提过的江南一带。
下飞机后,两人直接入住他早就订好的江南园林式风格的民宿。
这家园林极大,庭园之中,有桥有水,有屋檐有回廊,环境极好。他早就想带她过来度假,这回她刚出月子,身体还在调养,过来这边也是正好。
倒也不全是私事,这次过来,还有一个目的是季清洄想深入探寻一下这边的民宿设计特色,和这边民宿的老板进行些交流。
至于孩子,他原本是想着放在家里就行,有月嫂和阿姨们照顾,没什么不放心。但是徐亦婉第一个不同意,她不放心,索性把孩子和月嫂她们都带到家里去了。
孩子放在温家,那就更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他们可以尽情在这边玩,无需顾虑太多。
他们俩就跟真来这边度假的一般,闲暇时间,会一起出门走走。偶尔季清洄会去忙,温听萝也继续忙她的工作。在坐月子的时候她就有在推进,进度很符合她的预期。不出意外的话,这本书明年就能正式上市。
闲下来的时候,她会抽空给家里发个视频,和宝宝说说话。
回想了下她刚怀孕的时候,她、季清洄、妈妈、温辛全是想要个女孩,最后生出来的时候,直接打碎了一大堆人的梦。
不过这一个月,宝宝愣是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这天,温听萝打视频过去的时候,徐亦婉把镜头对准了另一边,“萝萝啊,宝宝在和舅舅玩。”
镜头前的温辛拧紧了眉。
“妈,他尿我身上了!”
徐亦婉还在举着手机,闻言便笑起来,“哎呀,这说明我们宝宝喜欢你。”
温听萝弯起唇。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温辛的崩溃。
温辛满头黑线,看着那一滩,简直要崩溃,“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以前他妈明明是个清醒的独立女性,现在俨然是个被孙子迷晕了眼的糊涂老太太。
他将那婴儿交给阿姨,就崩溃地跑去房间换衣服了。
徐亦婉笑得更加止不住,她从阿姨手里接过来宝宝,对着摄像头给温听萝看,“喏,宝宝,看,是妈妈哦。”
本来宝宝还在手舞足蹈地玩,因为给舅舅尿了一身而开心着,可是一看清屏幕上的人,登时就瘪了嘴。
他虽然还小,但是很神奇地,温听萝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好像知道爸爸妈妈出门去了,也好像知道现在屏幕的那边是他的妈妈。
下一秒,就传来了他惊天动地的哭声。
这一幕太过突然,连徐亦婉都手足无措,赶忙开始哄他。
温听萝也是哑然。
她试图哄他:“是妈妈呀,再过几天,妈妈就回来陪宝宝好不好呀?”
他哭得更狠了。
徐亦婉猜测说:“他是不是听得懂‘还要几天’?”
很适时的,他又“哇”了几声。
温听萝见他哭得这样厉害,心疼得不行,连忙道:“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乖宝宝不哭哦。”
也是这时,季清洄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给温听萝带的小吃。
只见他狭长的眼眸一扫屏幕前的人,淡淡地说了声:“别哭了。”
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太熟悉,叫孩子认出了是爸爸,还是季清洄的语气太严肃,太会唬人,反正,所有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慢慢止住了哭声。
止住是止住了,就是还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巴,在望着屏幕上的爸爸妈妈。那小模样,将温听萝的心都看化了。
季清洄摁了下眉心,心想,他话还是说早了,谁说儿子就不会瘪着嘴哭了?
虽然孩子还小,但季清洄还是觉得骗他不好,于是乎,他纠正了下刚刚温听萝哄孩子的话,按照事实回答道:“我们还要一周才回去,你再忍忍,在家里乖点,别老哭,多听外公外婆的话。”
所有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跟谁商量呢?你知道你是在对着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孩子说话吗?难不成你以为你家孩子已经岁五岁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温听萝的错觉,她总觉得,孩子的嘴巴好像更瘪了点,大大的眼睛里,酝酿的泪水也更盛了点儿。小模样看起来,那叫一个可怜,那叫一个惹人疼。
她将季清洄拉到身后去,不让他再说话,自己则温温柔柔地哄了会儿孩子。
人家来到这世上才一个多月,哪能这么欺负人家呢?瞧人家这模样可怜的。
季清洄对她这举措很不满。在旁边幽幽地盯着她哄了很久的孩子,也没给自己一个眼神,不满更甚。
终于,他吐出一句:“温听萝,你再哄下去,给你打包的小吃就凉了。”
徐亦婉感觉,她女婿这话,酸味怎么那么大呢?像个努力吸引注意力的、拼命争宠的人。
啧,可真不愧是父子。
她已经从这一大一小身上看出了相同点。
温听萝顿了一下,旋即道:“那宝宝,妈妈今天先不跟你说了哦,等妈妈回家再抱抱你亲亲你,给你带玩具。宝贝拜拜——”
徐亦婉:“……”
不止徐亦婉沉默,总感觉,孩子也沉默了。
温听萝关掉视频后,有些愧疚地摸了摸鼻子。
季清洄却是很满意,她的注意力终于从那小子身上收回来了,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将带回来的吃食打开,一阵阵香味在这屋里窜动,很容易的就将她勾了过来,温听萝凑过来问:“你买了什么呀?好香。”
刚才她那星点为数不多的愧疚闪现、又飞速消失。
季清洄用竹签叉起一个,喂进她口中。
“晚上要不要去听苏州有名的评弹?”他看着她,眸光逐渐温柔。
温听萝眼前微亮:“好呀。”
她的嘴角沾到了东西,他的手指抚上去,眸色幽深道:“那你最爱的,是儿子还是我?”
温听萝不敢置信地抬眸看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么幼稚的问题,真的是季清洄问的吗?
可是他看上去好像还挺执着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地想要答案,见她没答,还在追问,“嗯?”
他眯了眯眼。这还需要顾虑与犹豫么?这个答案还需要思考么?
他原以为会得到一个脱口而出的答案——
“温听萝——”季清洄咬牙。
他的手掐上她的腰,将她搂向自己这边。
动作突然,以至于温听萝手里拿着的竹签都掉在了桌上,她小小地惊呼出声。
“我就说,你果然变心了。”他哑声于她耳畔道。
温听萝:“……”
这个房间的设计极好,有一个偌大的圆窗,镂空设计,古雅精美。窗户外面是一片小竹林,无人会经过。
而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偏幽静的,这个房间单独辟出,周遭没有别的房间,也没有别的客人。
温听萝就被他压在那扇窗户之前,危险的预感阵阵袭来。
她失声道:“你——”
“这里环境很好。”他哑声说。
来到这里以后,好像很容易就会对旗袍产生特殊的喜爱。
之前温听萝和季清洄在闲逛的时候,碰见了一家定制的旗袍店,她一时兴起,便进去定做了几身。除了定做的,她还买了几件很漂亮的成品.
她记得当时征询他意见的时候,他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那时她还没多想,直到这会子,温听萝好像终于看明白了他那眼神里暗含的**——她现在身上穿的,正是一身天青色旗袍,而此刻,他的指尖也正落于衣襟的盘扣之上,眼底晦暗,眸光危险,像是猎人在看盘中的猎物。
温听萝心底暗叫不好,又忍不住腹诽,真是好一个会伪装的男人,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打着这样的算盘了么?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这般,那他可……真不是人呐。
而当下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当下之急是——温听萝的手覆住他准备解她盘扣的手,试图阻止这一切,“会有人的……”
她的眼神慌乱地探了探外面,生怕会被人撞见。
“不会。”他轻吻她的额间,像是在诱哄。她的阻止于他而言,实在是蜻蜓点水,不起丝毫作用。话音刚落,一颗盘扣,已被轻而易举地解开,看上去,毫无难度、不费半点力。
温听萝的瞳孔微缩,眸中微有惊色,一如惊鹿。她实在不敢想,他竟这样大胆,还未入夜,窗户大敞,他竟然就准备在窗边……
“季清洄——”随着一粒又一粒的盘扣被解,她双手都要护不住春光,渐渐慌张更甚。
身后木质窗户的触感明显,微微发凉,不由叫她更慌。
难不成真的要在这里?!
一想到外面随时会有人经过,温听萝的心就止不住地在发颤,长睫急颤,如梨树花落。
他整颗心全被勾起,可她勾人而不自知。季清洄轻吸口气,封住她的唇,“嘘。小声些,别招来人。”
她看得见,他的眸光晦暗深邃,幽深一片,浓稠欲色化也化不开。而她的旗袍的开衩处,正在被轻撩而起。裙摆蹁跹,事情已经在朝着一个不由她控制的方向肆意奔跑——
江南水乡之处,水波漾漾,诸种景色可谓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