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生死一线上
石碑之后缓缓走出两个人,正是曾经的天光剑门弟子,长远与长峰!而那柄断剑,正是文野真人送与长远的佩剑平沙剑!
当场之人都是疑虑满腔,不敢妄动。抚鸣怒极而语塞,唯宗寂反应最快,他微一点地就起落到林长远身旁,双手一扣便要去拉对方的脉门。
长峰单手一震,将其推拒开来,怒道:“你做什么!”他始终对宗寂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更别说刚刚林长远竟然冒死出剑相救,只怕伤势更重了。如何敢让旁人轻易碰到他的脉门呢。
长峰拉着林长远就往后退,宗寂却比他抢先一步,竟不顾抚鸣在后,抱着林长远的双腿跪了下来。
“师兄,我好想你。”宗寂的声音颤抖得极为明显,他埋在林长远腰窝处的脑袋紧紧的贴在衣袍上,本身就未全部散尽的灼热感让重伤的长远感到一阵阵晕眩。他如今的灵力极弱,因为体内的力量流动就变得特别的明显,那一瞬,他几乎感觉身体都快要被宗寂抽空了,这种极怪异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但见膝下少年死死抱住他的双腿,丝毫不得放松,对方微微颤动的双肩和紧绷的身体,竟让林长远怔在那里不得动弹。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这一刻似真似幻,好不现实。他又像忽然间回到了那个山崖,经脉尽毁,悲凉凄绝,痛苦不堪
。那一刻他又有多想膝下的少年能抱住他,叫他一声师兄。
他那时有多想,这一刻就有多么无措。只觉从心底到骨髓都在抽痛,夹杂着喜悦,执念,彷徨还有一种不可预知的恐惧。
他想伸手将地上的人抱入怀中,可是似乎他一动,哪怕就是轻轻一碰,这般幻象就要消失的无隐无踪。
直到强盛的剑气将他们统统掀倒在地,林长远才从半梦半醒之间回过神来。
抚鸣与嬴垠这一回,终于是放开手脚的打了起来。到这个地步了,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后退的余地。
“走。”长远伸手去拉地上的宗寂,若是不趁这大好的时机逃脱,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好的机会了。
而宗寂却不移动半分,双手将长远抱得更紧,他声音中带着点点哭意,就好像以往每一次林长远责骂他,令他委屈之时那样,“师兄,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痛。”
若是往日,林长远最多是几句话安抚一下,抓起来便是定要走的。可是他这一路辛苦过来嬴氏,满心满腔都装着那份思念和担忧,只肖听宗寂这一闹,心底就是抹不去的难受。他想开口哄他,却觉得那难受压得他喘不过气,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如顺着对方的要求来的好。
“师兄带你走。”林长远竟然连哄人的话都说不出口来,愣了半天,才抚着宗寂的后脑勺道。
长峰实在耐不得烦了,一把抓住宗寂的肩膀往上扯,一扯开,才发现长远的下半身沾染了大团的血迹。那些鲜血大抵是从宗寂的嘴鼻中流出的,想来正是早前收那抚鸣的掌气包围所致,伤了内里,这刻是终于控制不住气血了。
林长远最不能见的就是宗寂受这般苦难,他总惦记着对方身上未曾解开的缚咒之术,惦记久了,这痛苦好似就变得感同身受了。他有些慌乱,亦不知其情况,赶紧令宗寂坐下,伸手去探其脉门。
宗寂却不依,反手又去抱林长远,一边道:“师兄,你抱抱我,我好痛。”
长峰皱眉,眼下这个时候,哪里是轮到宗寂撒娇呢?他心里厌恶,又觉得无论如何,宗寂这般惺惺作态都是极不合理的,但又见长远眉头紧锁,知晓对方是心头担忧的紧,要阻止的话语也就不再出口了,别过头去注意着抚鸣与嬴垠的动向。
林长远拍了拍宗寂的背,示意对方靠近点。他只想着尽快安抚了宗寂,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再做打算。他本来身体就未复原,刚刚又被抚鸣的剑气所震,表面看起来无甚大碍,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灵力又入了枯竭之象。但是他却不能不坚持,半分不得示弱,心里想着总是不能将长峰与宗寂都拖入危险之中。
宗寂果然是心满意足的紧紧靠向长远,他双手交缠搂着对方的后背,倾靠在他耳边缓缓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兄了,师兄大概都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要一直留在宗寂身边,我会对你好的。”
长远听他那缓缓的低沉的语调,却仿佛离耳边越来越远,他甚至连对方在说些什么都渐渐开始不甚明白了。长远晃了晃脑袋,这一次,他更加明显的感觉到那股悬挂着他生命的细微力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丹田之内被抽出,顺着腰腹往背心窜去。
他开始感到气息奄奄,神智模糊,伴随着这一切而来的还有那似是而非的痛楚,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这般浸入骨髓的痛苦是身体上的,还是心底里的。他模糊着意识到一些事情,他早该想明白的事情。
但林长远仅仅是像刚刚一样轻拍着宗寂的背,出声道:“宗寂,是你吗?是你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有着比抚鸣的掌风更巨大的力量,宗寂整个脸色都变了,刚刚那个委委屈屈的小师弟一点踪迹也寻不出来了。他比之前更加暴怒,那些自他身体而出的红雾比之前更加浓郁。
宗寂抓起林长远的后背就扔了出去,长峰是听到砰的一声落地声,才惊诧的回过头来。
长远结结实实的撞在那石碑之上,宗寂两三步跨过去,踩上他的腰背,拉扯住身下人的头颅,道:“你真是令人讨厌东西。你要找宗寂是吗?他消失了,完完全全消失了。只有我而已,这里只有我!”
他似乎并不满足只是这般泄愤,那红雾已经扩散将林长远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内,宗寂神情漠然的踩踏着长远的肩背,直到对方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才微微松动了神情大笑道:“刚刚我装得像吗?啧,我可不会像他那么对你,你若是足够听话,我尚且还会留着你性命。你若是敢忤逆我,你绝对会生不如死的。
痛苦吗?林长远,记住这种痛,你要找的宗寂给不了你。能给你这般痛苦的,只有我而已。”
长远却恍然未闻,固执的摇着头,他挣扎不开践踏在背后的那只脚,因为拉扯,露出整片的脖子,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可他却在对方的盛怒下,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宗寂从来不曾带给我痛苦。”
长峰早已起了杀意,他恨不得将那个红色的身影劈成两半,可是那红色的雾障却比剑威更为渗人,那种炙热的炎意使得他连靠近都变得困难。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尊如此强烈的长远师兄,却偏偏甘愿被一个这般下作又无情的背叛者践踏。
而另一边,嬴垠终归是修为少了那么一点,再拖下去,有害无益。就在这当口,抚鸣终是再忍不住,血气尽涌,剑辉冲天,他不再理苦苦牵掣他的嬴垠,就是冒着性命之险,他必须要动手先解决掉宗寂,不能再徒生差错了。
纯白的剑光开天辟地,从上方往那团红雾上劈落下来。
“不!”一股危意将长远的神智吓得透亮,他几乎就在那剑光劈下的一霎那,一个翻身,紧握住那支普通的木箭挡在宗寂身前。
木箭上的龙纹在剑光下凛凛闪动起来,那浮起的龙纹变得活灵活现,似乎受那些剑气的影响,那箭身之上开始模模糊糊出现一条龙影,再一细看,竟然正是从木箭之上浮出的抬头龙。
龙头开始渐渐膨大起来,而抚鸣的这一招所生之剑势剑威却因这条抬头龙而飞快的消散。
长峰只觉心已颤动,眼眶模糊,他有些失魂的叫道:“长远师兄!”
抚鸣大骇,别说林长远,就是嬴垠也根本不可能化解他刚刚那一式。“孽徒!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你知不知道,他若生还,门派就留你不得。我若今次杀了他,定教保你性命!你如何这般糊涂?上次坠崖之苦,还未生受够吗?
你是当真不知那指认你与嬴氏关系的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还是被蒙了眼,恍了心神?”
林长远并不答话,只是紧紧抱住那支木箭。他是力气全失,开不了口,这一次大概就真正结束了吧。他连支撑他熬过坠崖的那点唯一的力量都消失了。
他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个清楚明白,还有好多梦想想要追寻,他曾经追逐过的那些修者,他还从来没有真正像他们一样下山去闯荡,去建立名声。
到最后,他都没有再见到他想要见的那个宗寂。没有听到他叫他师兄,没有看到他隐忍坚定的表情,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可是他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他林长远做事从来就没有后悔二字。
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他愿意做的,他只是在那一刻,真正有一次保护了宗寂罢了。
长远突然颤抖着张开嘴,以极细微的声音道:“要取他性命,就踏着我这个做师兄的尸体去。除非我死了,在那之前,任谁都妄想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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