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刀光四起杀伐勇 夜火冲天震人心
刀光四起杀伐勇,夜火冲天震人心。
风铃一动声悦耳,弩箭无声夺人魂。
折冲都慰府(原名统军府,太宗贞观十年改为折冲都尉府)自打唐朝建立以来,胆敢擅闯折冲都慰府并杀人行凶者,几乎从未听闻。但在今夜却被血煞帮及七大门派开了先例。
血煞帮四名金牌刺客别看在府外杀得挺凶,连杀八人毫无惧色,但是一入折冲都慰府,这四人却并不急于杀人,而是飞身上房,黑影一闪,施展飞檐走壁功夫,迅捷跃入夜色阑珊下仪门之内,便踪影全无,犹如泥牛入海一般,在苍茫夜色中尚未掀起涟漪便消失不见。
在天策、纯阳、长歌、七秀、万花、藏剑六大门派看来,血煞帮带头行凶杀人,我等不过是跟从行事,即便圣上动怒,也会派兵先围剿血煞帮,其次才轮到六大门派。
六大门派如此想法真是大错特错,惹怒圣上降罪下来岂能还分先后,皆得按律治罪。六大门派糊涂,但唐门尚算清醒,唐晓蝶一直目光紧随血煞帮四名金牌刺客,一见四名金牌刺客踪影消失,便知其中必有猫腻。
唐晓蝶回首冲着门人连做按手之势,门人一见掌门手势,便纷纷放缓脚步,眼看着六大门派众人以甬道为界,分为两路杀向左右兵营。
“掌门为何止步?”
“形势不妙,统军府防御如此松懈令人生疑,随我速撤。”
唐晓蝶果断下令撤退,唐门众人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违抗命令,纷纷紧随其后退出折冲都慰府,躲入对面官宅之内,手扒墙头静静观察折冲都慰府内动静。
唐晓蝶率领门人撤退算是救了唐门众人一命。就在唐门撤退之时,天策、纯阳、长歌、七秀、万花、藏剑六大门派众人杀入左右兵营与折冲都慰府卫士展开一场大战。
六大门派突然偷袭打了守夜卫士一个冷不防,不待一队守夜卫士及时示警,一片暗器飞过,倒下数名卫士。
“噗通……当啷……”之声响成一片,惊醒众熟睡卫士。
“何人擅闯军营,寻死不成。”
一名火长披挂整齐提刀出帐。其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一支飞镖钉在喉咙,火长一声未吭仰面朝天倒下。
火长之死,恰好被对个营帐一名团校尉看在眼里,其收住脚步,站在营帐门口大声高喊:吹响号角,有人袭营,速速集合,弓弩伺候。
团校尉喊声一落,一名队正冲出营帐手端硬弩,抬手便射,三支弩箭飞出,射向六大门派众人。
折冲都慰府卫士(也称府兵)别看闲时种地,战时打仗,平时也是巡逻有素。听着团校尉喊声,众卫士纷纷手持硬弩开路,人未出帐,弩箭先出。
一时间弩箭乱飞,虽有误伤本府卫士,但也给六大门派众人造成麻烦。若是卫士手持刀枪列阵迎战,未必能从江湖中人讨到多大便宜,但若是弩箭齐飞,即便是武艺高强江湖侠客也得惧之三分。
乱箭无眼,防不胜防。两名长歌门人杀至营帐门口,尚未进帐,便被帐内突然射出弩箭射中胸口,惨叫一声,仰面倒地。
长歌派掌门谷云峰一见弟子惨死,顿时火帽三丈,箭步上前,抖手打出三支飞镖击杀帐内卫士仍不解气,转头瞧见立于营中火架,纵身一跃将火架抄在手中掷向营帐。营帐遇火瞬间点燃,刹那间火光冲天,惨叫声起,熊熊火光惊动府内众官,上至折左果毅都尉,右果毅都尉,折冲都慰,下至别将、长史、兵曹参军六名官吏闻声而起,见火而惊。
六名官吏纷纷披盔带甲,率领众卫士提刀背弩,从二堂及大堂冲出冲向仪门。折冲都慰府分为前后兵营,一进府门甬道左右是前营共计六百人,而后营在大堂左右,故而前营遇袭,后营便可及时支援。
六大门派众人只顾杀人,丝毫不知血煞帮四名金牌刺客早已从大堂两侧院墙翻墙逃走。四名金牌刺客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把七大门派众人引入折冲都慰府与府内卫士展开激烈厮杀,惊动南衙禁军十六卫与折冲府(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率兵前来支援,血煞帮便可放心大胆进攻升平坊清平街第七间院落,将杨月生及其手下一网打尽,院中财宝自然落入血煞帮之手。
血煞帮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但是世事无常,有时计谋赶不上突如其来的变化快。唐门突然打起退堂鼓,六大门派只顾私仇与折冲都慰府前营两团六百卫士在前院厮杀。
六大门派初期占据上风,刀光四起,血箭飞扬,杀得两团卫士死伤过半,但随着折冲都慰六名官吏率领后营六百卫士杀到,战局由一面倒之势渐渐变为焦灼之态。
俗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弓弩。六百卫士弩箭齐射三轮,射杀六大门派数名门人,惊得六大门派众人不敢落单,纷纷齐聚一块,刀剑乱舞抵挡密如飞蝗弩箭。
后营六百卫士加入战局,给了前营卫士**之机。两名团校尉大喊一声:“活着的卫士,都到我这集合,随我撤向大堂。”
喊声一落,长歌派掌门谷云峰,藏剑门掌门乔金鸿,天策门掌门冉子秀,七秀派掌门闵行空,万花门掌门车之辕,纯阳门掌门郜一鹤彼此靠拢微微碰头,低声交谈几句之后,觉得战局急转直下,若不能速战速决,不如及早撤退,不然再战下去会有被官兵包围之势。
六大门派纷纷下令撤退,众门人也被密密麻麻弩箭惊得无心恋战,一听掌门下令撤退,迅捷转身便逃。
六大门派众人一动,聚在一块阵型顿时散乱无章,给了折冲都慰府卫士可乘之机。折冲都慰江铁鹰一直留意战场形势,一见江湖中人有撤退之势,立马下令六百卫士列成一字长蛇阵,步步为营,缓缓向前,追着江湖中人持续放箭,牢牢跟随江湖中人,决不放其逃走。
江铁鹰此举可令六大门派吃尽苦头,想要迅捷抽身而退,但身后弩箭一直不休,稍有不慎便会百箭穿心而亡。
六大门派众人一路拨打弩箭撤向府门,败退之举落在唐门众人眼中,唐晓蝶黛眉一皱,暗道一声:果然是陷阱,看来血煞帮果如江湖传言,阴险狡诈,两面三刀,正面为人,背后是鬼,天策、纯阳、长歌、七秀、万花、藏剑六大门派果然被其坑得很惨。
“掌门,天策六大门派被官兵缠住,看在皆是江湖同道中人份上,唐门助其一臂之力脱身如何?”
唐晓蝶头也不回低低回道:“唐门也是江湖一份子,同道中人遇险岂能不助,不过这相助手段需隐蔽一些,既不暴露唐门又能巧妙相助方可,待会听我号令再出手,切记打出九支暗器,便迅捷撤离,此地不可久留。”
“谨遵掌门之令。”
唐晓蝶一双妙目紧紧盯着折冲都慰府大门,当六大门派众人血染衣袍身影映入眼帘之际,唐晓蝶一抬右手,众门人纷纷扣紧暗器。
天策、纯阳、长歌、七秀、万花、藏剑六大门派众人边打边退,箭雨纷飞中退出折冲都慰府。
唐晓蝶眼看着拖在最后七秀门人中箭受伤,眼眸闪过一丝厉色,猛的右手一落,做出下切手势。
唐门众人一见手势,纷纷探身扬臂打出有毒暗器,一时间飞镖、梅花袖剑、飞刀、飞剑、镖刀、梅花针、飞针、飞刺、袖筒箭、甩手箭、花装弩、袖弩、飞蝗石、铁莲花、铁鸳鸯、如意珠、罗汉钱……各种各样暗器齐出,真是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
众多五华八门暗器划破夜空,恍如下起一阵缤纷花雨,气势汹汹飞向折冲都慰府众卫士,惊得众卫士纷纷躲避,阵脚大乱,吓得众卫士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挤做一团,非但未能避开暗器,反而令暗器弹无虚发,一一命中。
“噗噗噗噗……”
“哎呦哎呦……”
“噗通噗通……”
“当啷当啷……”
各种杂乱声音响成一片,再看折冲都慰府卫士,死伤惨重,血染一片。折冲都慰江铁鹰一看形势不妙,急忙下令全军撤退。
折冲都慰府卫士一退,留下一地死尸。六大门派众人一看折冲都慰府卫士撤退,长歌派掌门谷云峰眼眸闪过凶厉狠毒之色,其出言道:“诸位,适才有人相助,打退折冲都慰府卫士,不如我等杀个回马枪,杀进折冲都慰府将这帮狗官及鹰抓孙杀个干净如何?”
此言未落,天策门掌门冉子秀出言反驳道:“我等好不容易从折冲都慰府脱身,再入虎穴犯险,一旦南衙禁军十六卫与折冲府前来支援,我等岂不是腹背受敌,自掘坟墓,杀回折冲都慰府万万不可,诸位若一意孤行,莫怪天策门独自逃生。”
天策门掌门冉子秀之言说进藏剑门掌门乔金鸿,七秀派掌门闵行空,万花门掌门车之辕,纯阳门掌门郜一鹤四位心里。四位掌门点头赞许冉子秀之言,谷云峰见其余四位掌门不愿杀回折冲都慰府,无奈之下只得跟随众人沿街而退,欲从延平门出城。
就在天策、纯阳、长歌、七秀、万花、藏剑六大门派败向延平门之际。孙素莲亲率血煞帮主力夜袭升平坊清平街第七间院落。与血煞帮同行有重金请来的两位道士。一个姓鲍,名安,字化极,道号凌泉,出自龙虎山的天师道;另一个姓殷,名禄,字仲永,道号水俊,来自天宝山的灵宝派。
这两位道士在雍州一带颇有名气,据说能降妖捉鬼,占卜算卦,观风定穴,望星知吉凶。血煞帮祝舵主慕名而来,重金请二位道士出山,教训杨月生一番。
这二人随着血煞帮众人来至升平坊清平街第七间院落之外。望着宅院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掌中拂尘左右一甩,似在施展法术。
孙素莲及血煞帮众人不敢出声,怕惊扰道长施法。
过了一刻工夫,鲍化极单掌打个稽首。
“无量天尊,适才贫道略施法术,已然探出此院有妖道兴风作浪,待我念个驱邪咒**妖道,再进院不迟。”
孙素莲闻言大喜。
“妖道欺我不懂阵法,在阵中对我百般羞辱,还望两位仙长施展法力,将妖道**捉拿,给奴家出口恶气。”
殷仲永摇头晃脑道:“孙居士,**区区妖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此院前后有门,为防妖道一见贫道道来逃之夭夭,还望居士带人守住后院,莫让妖道从后逃脱。”
“奴家遵命。”
孙素莲与三位舵主率两百名帮众,绕路去堵后院。留下祝舵主与韦舵主率领三百名帮众听从两位道长吩咐。
孙素莲动身之后,偶尔回头一看,就见鲍化极神色肃穆,闭目念咒。
“阳明之精,神威藏心,收摄阴魅,遁隐人形,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鲍化极一边念咒,掌中拂尘向前挥洒,拂尘一动,银丝一甩,道道白芒飘向前院,令人一看便觉是道法高深,颇有本领之人。道道白芒看似神秘,但飘进院落之后,杨月生看着白芒不屑一顾嗤笑两声。
“哼哼,我以为血煞帮请来何方高人?如今看来不过是略懂皮毛的“黄冠羽士”而已,看我如何令黄冠羽士原形毕露。”
杨月生立于阵眼,一挥拂尘,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阵立马启动,飞入院中白芒尚未落地,杨月生袍袖一开,道声:“收”。
众多白芒随风而合,聚为一股,收入袍袖之中。袍袖一甩,袖口朝下一倒,白芒落地显形,附近豪客垫脚伸头一看,所谓白芒看似神秘,实则不过是蛛丝而已。
杨月生收走蛛丝之时,守在后院门外的孙素莲众人,忽见墙头白色长幡随风飘荡。凑近一看,气得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银牙紧咬,恨不得择人而噬。
顺着孙素莲目光望去,只见白幡上写着:孙素莲死于此幡下。
看罢幡上之言,孙素莲娇姹一声:“赖舵主,命你带一百人从后院杀进,务必活捉杨月生这个牛鼻子老道,奴家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遵命。”
赖舵主大手一挥率领一百帮众,越墙而入。双足一沾地,赖舵主举目四望,此院布置甚是古怪,竟然在院中种下多达七颗大树,树枝垂下众多风铃,夜风一吹叮当直响声音悦耳;四周院墙搭着众多竹竿,竹竿连成一片几乎将墙遮盖住;往地面一看,院内地面坑坑洼洼,土包起伏不平,恍如丘陵地带,又似乱葬岗一般;往远处一望,斗拱飞檐,飞角弯翘,檐角垂下道道丝线,线头一端串着几个风铃。
看罢院内摆设,赖舵主疑心大起,命众手下小心谨慎,试探行路,不可操之过急。血煞帮众嘴上答应,但心里并不以为然,觉得一个后院而已,能有何危险?
一名血煞帮众迈步欲绕过土包,但忽觉土包碍事,轻踢一脚。这一脚踢出,正中机关。
只听得“咔吧”一声,土包前面坑洼之处猛的一翻,这名帮众猝不及防掉入翻坑,紧接着传来惨叫之声,赖舵主跃至近前借着月光往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坑内密布枪头,这名帮众仰面朝天摔在枪林之中,数枪穿身,血红一片,死状凄惨,令人不忍目视。
赖舵主目睹惨状低声下令。
“土包四周有陷阱,土包便是机关所在,皆离土包远点,绕着走。”
血煞帮众人闻令行事,皆远离土包,绕着走,这一绕七颗大叔挡路。血煞帮众不得已紧贴树干绕行。这一贴树干难免触碰风铃。
“叮当……叮铃……”
风铃之声十分悦耳动听,听得心神空灵,有些失神。风铃一响,牵动支撑硬弩木棍,木棍弹开三支弩箭瞬间射出,弩箭弦动之声被风铃之声掩盖,恍如悄然无声令人防不胜防。四名帮众正心旷神怡之中,弩箭迅捷射中前心后背。
“啊…啊…啊…啊”
四声惨叫过后,四名血煞帮众被弩箭夺去三魂七魄,就此死在树下。
眨眼之间四人毙命,赖舵主吓得一惊,箭步上前,围着大树转了两圈,上下左右打量仔细,隐约在树枝之间发现硬弩。
“树上有硬弩,不可接近,贴墙绕行。”
赖舵主心思缜密,反应迅捷。一旦发现手下中了埋伏,立刻换道而行。其带领手下贴着墙根而行,没走出五步,三名帮众脚下没留神,抬脚之际碰到竹竿。
竹竿一滑牵动墙上弩箭,“嗖嗖嗖嗖……”弩箭破口之声接连响起,赖舵主闻声急忙使个“金刚铁板桥”往后平仰紧贴地面,弩箭擦着鼻梁掠过,惊得浑身是汗。
赖舵主反应迅捷算是躲过一劫,其手下反应快慢不一,快上一丝惊险保命,慢上一厘,弩箭穿身,不死也搭上半条命。
赖舵主一看形势不妙,急忙下令撤退,退至院外。
血煞帮众闻令速退,血煞帮众想走,但众豪客不让走,罗中福突然从窗棂探身,大声下令放箭。
其声未落,众多土包顶部一开,数名豪客探出身形,手持硬弩疾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