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不是西游-5
瞧着飞出去的长刀，石猴当即想起了脖颈上的项链。
向后看了一眼，那些土匪个个凶神恶煞，满目戾气。饶是他在这南赡部州已经游荡几月，可瞧着仍旧心中不舒服。
想他花果山，虽然以实力为尊，可相互之间也算心平友善，自在为先。
可这里……
有好人，但更多的却是恶人……
他不知道这坠子能护他多久，想起那日那个女子所交代的，当下没有犹豫，直接向着坠子连声喊了三声。
他还没习得长生，还没回去教他的孩儿们，他怎能折损在此？
他不甘！
脚被长绳绊住，那几个土匪配合默契，来回跑动间便将他困死在几棵树木之中。
看着头顶落下的几把长刀，他努力挣扎却逃脱不掉……
恨恨的闭了闭眼，银牙紧咬。
就在长刀下落之时，一条白绫自天际而来，将那些长刀和土匪卷积着，全数甩了去。
听着突变的动静，石猴心头一跳，一个猜测浮现心头。
猛地睁开眼看去，他的身前果然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倩丽的女子背影！
「梦儿姐姐！」
石猴激动的在绳子里跳了跳，眼里的欣喜和劫后余生险些溢出来。
南梦隐蔽的看了一眼天边的方向，挥手间，绳索脱落，石猴低头看着身上自动掉落的绳索，眼中的光更亮了。
那些土匪都不傻，特别是活在这个仙神鬼怪遍地走的世道的土匪。
不过一条长绫，一招便将他们全数降服，虽然眼前之人乃是女子之身，可他们也不会白痴到觉得她是个简单的普通人。
领头的人不甘的看了看还在惊奇的原地蹦跶的石猴，又瞧了瞧浑身冷肃之气的女子，咬了咬，低声道：「走！」
「诶？！你们跑什么啊？不是说想要你猴爷爷的钱财吗？你们倒是来拿啊！」
瞧着那些土匪屁滚尿流的离开，石猴心中的一口郁气可算是出了几分。
插着腰，跳着高的向着那些人的背影叫嚣。
南梦没有去追，几道业果符打过去，剩下的日子也够他们受得了。
「行了，穷寇莫追，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南梦上前在石猴身上扫了一圈，虽然知道不会有事，但是亲眼一见到底才放心。
石猴连连摆手，身子微弯，双手托着脖颈上的坠子，眼神亮的发光。
「没有没有，多亏了姐姐给的宝物，我一根猴毛都没伤到！」
说罢眨了眨眼，挠了挠满是猴毛的手，双眸发亮的瞧着南梦：
「姐姐，你有这等宝物，身手还那般厉害，姐姐你是神仙吗？」
对上石猴扑闪闪的大眼睛，南梦不由失笑。
一边给他整理乱了的衣衫一边和他解释：
「我不是神仙，我真身是妖，如今瞧着厉害，不过是因为已经入道，修炼略有小成罢了。」
石猴一愣，这般只是略有小成吗？
那要是学成了，该有多厉害啊！
这一瞬间，石猴对长生求道的心更加热切了。
「好姐姐，你既已经入道，不知可能长生？」
南梦一时有些语塞。
若说长生，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真能成。
要是她想，除了比不过天道，还没什么人物能耗死她的……
只是，这话她能说吗？
瞧他偶像的眼睛，亮的都有点吓人了。
好似只要她说一个「能」，他就能马上跟她走了！
「这个……那个……」
南梦有些支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南梦蹙了蹙眉，暗处里侦查的视线让她很是不爽。
南梦倒是对那人的来历清楚的很，不外是盯着猴子，确保他去方寸山拜师罢了。
捻了捻手指，眸中几番思量，斟酌着措辞回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长生并不存在。便是天上的玉皇大帝和如来，他们的命数也是有数的。」
「他们之所以活的长久，皆是因为不断的修炼，功法的累积，这才使得寿数的无限增加，以求得所谓的长生之意。」
石猴歪了歪头，这些话他听不太懂，或者说也不太想听懂。
「所以，是不能吗？」
石猴眼眸有些暗淡，可是却没有那么的失望。
猴儿一直戴着斗笠，只是黑纱掀起，露出白嫩透红的小脸仰头瞧着她。
南梦抿了抿唇，自制力突然消失，罪恶的手摸上了猴儿的头、咳，是斗笠。
「以我的学识还达不到那个高度，不过你若仍坚持这个目标，可继续寻仙，或许有一天，能有谁来解答你这个问题。」
「是极！是极！这路还没走完，这神仙也还没见到，终有一日，我定能寻到长生之法！」
「好姐姐，待我寻得，定然不会忘了你！届时我们一起长生！」
暗处灼灼的视线放松了几分，南梦垂眸，瞧着此时重新欢呼雀跃的猴儿，心下有几分堵。
自他出生，这一生都被算计好了。
该做什么，该学什么，看上去自由，其实全是被人引导所致。
菩提……
好大的棋啊……
「就你嘴甜，那我就等着你马到功成的一日了~~」
「嘿嘿~~好说好说~~~」
石猴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南梦笑着摇摇头，想着自己的那几分心思，提出了话头。
「接下来你可是要继续西行？我家也在西牛贺州，左右无事，可要一起同行？」
石猴的眼睛又亮了亮，眸中惊讶和惊喜掺杂。
「当真？如此可是求之不得！」
「那就，麻烦姐姐啦~~」
相比之前不知在哪学来的油里油气的礼仪，今日这作揖倒是正式端正的多。
左右也没出城多远，如今他们有钱有闲，又折腾了这么许久，干脆直接返身回了城里。
带着猴儿用了饭，又租了马车。
老马哒哒的前行，南梦则摊开了买来的书籍看着他。
「观你人语已然说的很是通顺，可识了字？」
石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彤彤的脸颊更红了几分。
「不曾，不曾，这一路都忙着赶路了……嘿嘿嘿~~~」
南梦没有多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拿过纸笔写下两个大字：「石猴」。
石猴歪着脖子去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他看不明白的图案，不由疑惑的问道。
「唔，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在石头里蹦出来的，自称石猴吗？这两个字便是「石猴」。」
「哦？这就是石猴吗？」
猴儿眨巴眨眼，瞧的仔细认真了些。
「在人间，名字是由姓氏和字组成的。拿这两个字做比方，便是姓石名猴的意思。不过人界常用这个「侯」，喻指高贵、有本事、有能力之大义。」
「有本事？」
石猴格外会抓重点，一听后面的有本事，有能力，当即就笑开了。
「那我以后就叫「石侯」！有本事的那个侯！」
「哈哈哈！我有名字啦！我叫石侯！有能力，有本事的侯！」
南梦含笑看着他在马车上上蹿下跳的，一会儿跳到马背上，一会儿跳到车顶上，兴奋的不行。
有马车在，他们两人的脚程自然也快了不少。
石侯是个耐不住性子的，顾着他的性子，也有南梦刻意为之的教导心思在。
这一路上除了路上的赶路，遇到城镇和特殊节日，他们也会在城里休息。
遇到人类看热闹的事，南梦便见缝插针的给他科普，教他人类间的为人处世和一些理科常识。
「你可知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何形状？」
「这个我知道，说书的说过，乃是天圆地方！」
石侯骄傲的叉腰，南梦却笑着摇了摇头：「不算对。天是圆的不假，可地也是圆的。」
「圆的？怎么可能？我们目光所及，这路不都是直的吗？」
石侯不信，指着前面笔直的路反驳。
南梦不多辩，拎着他飞到半空，指着目光所及的远方：
「若路都是直的，那我们所看到的是否就是世界的尽头？可是，那里连南赡部州的地界都还没有出去呢。」
将人放下，拿出一颗圆润的珍珠同他解释。
「珍珠的外层就好比我们所站的地面，脚下则是土地。而在外层的外围，还有一层围绕着的圆形外罩，这个，就是我们的天空。」
「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珠子足够大，我们站在这上面的一个点，目光直望，就是这个平面的尽头。其余看不到的，则是处于珠子的另一面。」
石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些惊奇还有些迷蒙。
南梦趁势总结，说出她的最终目的：「因为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个圆的珠子，所以我们按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最终一定会走到。」
「你知道我们走这一圈大概要走多远的距离吗？」
「多少？」
「七万两千里。」
「哦？一直向前走，走七万两千里就能回到这里吗？」
石侯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本就脑子灵活，如今来了兴趣，对这方面的知识追问个不停。
面对他的提问，南梦知道的都答了，不知道的就转移话题给转走了。
比如：
「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
「……，其实天上的星星不止我们肉眼所见的这些，还有许许多多的星体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
「说起星星，你知道月亮为什么时圆时弯吗？」
「为什么？」
「因为地球和月球都在转动，…………」
偶像的好学之心倒是出乎了南梦的预料。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想提醒的已经提醒过了。
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到时可别傻傻的和如来去比试去了，天尽头，五根天柱什么的，简直就是偶像灾难的开始。
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哎，这个世界要是有反诈app该多好，她一定给偶像身上下个百八十个的！
——
待到南赡部州尽头，他们走走停停也不过才三年。
这两年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猴子已经在悄然之中发生了改变。
明事理，辩是非，知善恶，行之有礼，做之有仪。
最主要学会了低调，不张扬，有底气。
南梦很满意，虽然偶像只是学了个形像，但是有这个意识在，以后总不会被忽悠的那么惨。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让偶像学本事，她虽然教了他一些小玩意，可正道大统还需要他自己去悟，需要菩提祖师亲授。
「剩下的路我便不陪你了，这坠子使用的法子你莫要忘了，前行之路定要小心，知道吗？」
石侯连连点头，将南梦给他准备的大包裹背好，微微垂着头，不让她瞧见自己有些微红的眼睛。
「梦姐姐放心吧，你教我的我都好好记着呢！等我学成了，便去找你吃酒！」
石侯转身上了岸边的船，等船划出去老远，他才敢回头去瞧。
岸边那道身影一直伫立着，直到逐渐模糊，逐渐消失不见……
石侯抓着船沿，蓦的喃喃了一句：
「果然，这地面也是圆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船的模样，南梦这才飞身而起。
冷冷的目光在云层中刮过，南梦消失在原地。
——
回了积雷山，南梦才刚迈进摩云洞，一个白色的小身影便向个炮弹一样一头向着她的怀里扎了进来。
「师父！师父你回来啦！」
南梦一脸懵逼。
没有察觉到危险，南梦下意识将人接住。
只是还没等说话，就被这小东西甜腻又嘹亮的「师父」两字给喊蒙了。
师父？
谁？
南梦手架在小东西的腋下，轻轻将人抬起，与她的视线持平。
昂，这是之前在海边的那个小龙人。
「你刚说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
南梦眯了眯眼，怀疑的视线在小龙人身上打量。
这小家伙还学会背地偷家了？
来干嘛？
觊觎她的果子？
那天留下得那些果子可都含着功德和灵力，这小东西别不是太贪心哦~~~~
「师父，我是来找你的！」
小龙人似是没有看见南梦审视的目光，抬着小脸笑意盈盈。
「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父王就要提刀去找你了！」
「你说你，不就是个孩子嘛，还犯得着跑出去躲风头？」
「快说，这孩子什么情况？他爹是谁？！」
？？？
南梦黑人问号脸，她就离开三年多一点，这个世界是发生什么了？
她怎么听不懂呢？？？
她怎么知道这孩子什么情况？
她怎么知道他爹是谁？
还有，为什么要提刀砍我？！
「我不是家里最宠爱的小宝贝了吗？」
南梦看着玉儿很是认真的问道。
玉儿嫌弃的撇撇嘴，在南梦怀里把还被架着小龙人接了过来，动作熟练的将人揽在怀里。
「他是。」
「……」
淦！
果然被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