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滰国公主（一）
「影子？」我和裴琰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没错，我是裕华的影子。」冯司仪将刚才仓皇逃跑所掉下的一缕发丝用钗子固定好，讲究地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据我所知，滰国从未培养过什么影子。」裴琰的眉头紧皱。
「的确，我的存在整个滰国也只有父王母后知道，我是在父王母后的隐藏下才存活下来的影子。」冯司仪面对裴琰的质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和裕华乃是同胞姐妹，我为姐姐，她为妹妹。」
「那你们同为公主，为何你要成为裕华公主的影子？」我有些好奇。
冯司仪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残月说道：「我们出生相同，父母相同，可境遇就大不一样，我和妹妹出生在一个雨夜，那时候滰国正值战乱，双生子是滰国历史上从未出现的景象，钦天监说双生子意味不详，而我出生的时候后背便有一片胎记，好巧不巧正是滰国整个国家的图案，大臣们听说这个消息后都纷纷上奏要处死我这个不祥之人。」
「怎么能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处死两个无辜的婴儿呢？」我有些生气，想到了之前那个蛇精变得钦天监，是不是这几个国家的钦天监都是妖魔鬼怪变得，都想着害人呢。
冯司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父王母后一直未得子，直到而立才有了我们，怎肯处死我，可是拗不过大臣们长达几日的上奏哀求，可就在处死我的时候却发现妹妹呼吸困难，快要死去，经过御医诊治发现，我们姐妹俩的距离不能超过五百米，若是超过五百米，妹妹便会窒息而亡。」
「还有这等怪事？」我不免来了兴趣，我活了一千年，听说过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的，可没听说过一方离开姐姐五百米会窒息而亡的。
「父王母后便随便找了个无辜的婴儿代替我死去，将我秘密地养在宫里，从小到大，妹妹在哪里我便只能跟着，生怕我们俩的距离超过五百米，妹妹就会死。」冯司仪抚摸着手上的人皮面具，「为了掩人耳目，怕别人发现双生子的事实，母后便为我定制了一张面具，作为侍女陪伴在妹妹左右，我活了四十年，连真面目都无法示人，只能顶着这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这样的确不公平，两姐妹明明都是公主啊.......」我有些心疼起面前的冯司仪来。
「因为你们的距离不能超过五百米，你便跟着母后和亲到了这里？」裴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冯司仪点点头说道:「虽然规定我只能戴着面具陪在妹妹左右，就像影子一样，可妹妹很顽皮，经常顶着我的面具溜出去玩，让我作为裕华公主的身份陪在她左右，她才能随心所欲的不学礼仪，不学琴棋书画，让我替她上课，那时候她那天真烂漫的模样就跟如今的阿树姑娘一样。」
「怪不得你刚才说我像裕华公主……」我有些不好意思。
冯司仪想起从前的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的脸因为没戴面具的原因，笑的特别好看，特别引人瞩目，裴琰的娘亲跟她拥有同一张脸，两姐妹都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
「时间越过越快，终于到了出嫁的年纪，裕华作为一国公主务必要担任起这个角色的责任。」冯司仪叹了口气，「那时候滰国一部分的国土都败给了别人，国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于是裕华被指给了大齐太子裴松和亲，可是贪玩好耍的裕华怎么能担得起皇后的重任，父王和母后也希望裕华能自己选择夫婿，便让一向沉稳的我代替裕华出嫁。」
「所以这个皇后之位本来是的？」我有些惊讶。
「没错。」冯司仪轻轻地笑了笑，「我原以为我能摆脱影子的身份成为太子妃，再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裕华在见到裴松之后，便一见倾心，主动请求和亲，父王和母后一向对裕华疼爱有加自然满足她的要求，我便又只能成为她的影子陪她嫁了过来，为了掩人耳目，我依旧戴着面具度日，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打更宫女，日日保持不离她五百米远。」
「你没……没有怨言吗？」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有，我怨恨裕华抢了我的位置，也怨恨她有这么幸福的生活和这么爱她的丈夫，凭什么我出生就是个不祥之人，只能成为她的影子，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拥有。」冯司仪情绪激动了起来，说的咬牙切齿，「我们两姐妹，无论是出身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凭什么她就能成为皇后，我只能戴着面具度日，我看着皇帝和她日日琴瑟和鸣，恩爱缠绵，我就心如刀割。」
「所以你也爱上……爱上了皇帝？」我有些惊愕地合不拢嘴，不会这么狗血吧。
「当然没有。」冯司仪和裴琰同时无语的瞥了我一眼，这两个人果然有血缘关系，无语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作为打更宫女的我，每天都很晚才能睡觉，有一次我被烛火烫伤，原以为没有人注意，而回到房间时，却看到房间有一罐烫伤膏，我追出去便看见了当时还是史官的江相。」冯司仪许是想起了年少时的欢喜，表情变得柔和了下来，「我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江相，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打更宫女根本没办法接近江相，于是我也学着裕华的样子偷偷扮成她去找江相，裕华高兴我有心上人，也甘愿戴着面具成为我，偷偷陪着我跟江相约会，江相也是唯一知道我们姐妹秘密的外人。」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有些疑惑，「可后来为什么没跟江相在一起呢？」
冯司仪有些遗憾地说道:「好景不长，我和江相约会的事被宫女们撞见，从此就在宫里传开了，皇帝不堪戴了绿帽子，质问裕华，裕华无法言语我是不祥之人的事，这样的事对帝王家最是忌讳……」
「所以母后什么都不解释，她与父皇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裴琰终于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