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不祈祷
一道道纯白的风自天空飞来,犹如拥有纯白羽翼的飞鸟,那些飞鸟在天空盘旋,像是巡航的战机。
而在那些飞鸟之上的,是一位漆黑羽翼头戴赤红面具的人。
“天狗啊。”
上杉越眯着眼望着天空那些盘旋的飞鸟,那些翱翔天际的并不是飞鸟,而是天狗。
很快那些天狗不在盘旋,向着地面降落。
直到这时陈彻才看清那些飞鸟,那是身披灰白羽毛所织的披风的人,一共九位,头戴长鼻子的天狗面具,天狗们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为首的是一位身形更加高大魁梧的天狗,但这位天狗的披风是漆黑如墨的羽毛,而并不是像其他天狗一样是灰白色的,头戴的面具也是不同,鼻子更加修长且面具的颜色是赤红色。
“大天狗大人。”一位天狗起身来到大天狗的身边说:“附近全部盘查过了,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影像记录。”
“继续搜查,以防遗落。”
大天狗转头对天狗说,然后天狗点头领命,他怪叫一声,随后向天空飞去,其余的天狗也跟随他的身后,像是大雁一般,成群结队的像天空飞去。
“在动用神枪前你应该考虑清楚。”
大天狗伸手摘下面具,其面容正是陈彻之前见过的羽生末圣。
“一时兴起,控制不住啊。”
上杉越哈哈大笑,面对这样的上杉越羽生末圣也是见怪不怪,上杉越当年任性至极,作为天生且唯一的皇帝,只要不是做危害家族的事情,谁也无法限制他,使用神枪将这一片的森林完全摧毁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哼,真不知道神枪为什么会承认你。”
羽生末圣的眼角一抽眉头一挑,语气相当不爽,不是每一位皇帝都能请出神枪·白龙的,祂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个拥有灵魂的神兵。
如果献祭的皇血足够多,神枪甚至能够暂时恢复生前的姿态,那是全盛的真龙,除去神没有任何一位皇能够单独降服真龙。
虽然他与上杉越都是皇,但与白龙帝以及朱雀帝相比较,他们也只是在皇这个群体中属于最强,但是面对神代的祖先们,他们还是完全不够看的。
因为他们只拥有龙的力量,而神代的祖先们不仅拥有龙的力量,同时也拥有龙的智慧与龙的寿命。
真龙是与神等同的存在,面对能够与白龙帝厮杀的真龙,他与上杉越还真的有些不够看。
“因为我是天生的皇帝。”
上杉越得意地大笑,他握住神枪·白龙,肆意的挥舞,但这一次并没有造成之前那样的破坏,只听见那旌旗迎风烈烈,呼啸的风与炸响的旌旗回荡在这片空阔的空地。
“是啊,一位都被写进神后记的皇帝。”羽生末圣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说道:“活着被写进神后记的皇帝,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开了眼了,你说是吧,烈祖义皇帝。”
这句话说得上杉越笑不起来了,活着的皇帝是不可能被写进神后记的,因为神后记皇帝的年号,谥号,庙号都要,何时出生,何时退位也都要写进去。
但在蛇岐八家不存在退位的皇帝,如果之前的皇帝不死,就算本家有诞生了新的皇,那位新皇也只能干等着,不能登基,退位也就代表皇帝已经宾天啦。
所以一位皇帝写进神后记就代表要盖棺定论了,至少上杉越在蛇岐八家这里其实是死人了。
他一直没去看神后记,也是不好意思,犬山贺也只是用他的年号来称呼他为炎武帝,所有人都不敢提及上杉越的谥号与庙号。
但今天羽生末圣终于将这个所有人一直刻意忽视的事说了出来。
可上杉越并没有羽生末圣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露出嘲讽笑容的羽生末圣。
“居然是八云烈祖。”上杉越的笑容透露着不敢相信的与讽刺,他说:“居然是义皇帝。”
“我还以为是德宗幽皇帝呢。”
羽生末圣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上杉越这个皇帝实在不是个东西,他因战乱而逃亡是曰德,因女人而弃国于不顾是曰幽,但怎么也想不到本家竟然给了烈祖,给了义皇帝。
因为本家认为上杉越因为母亲的死而舍弃皇位是烈,为了杀母之仇将那些罪人的灵位斩断,将那些罪人的骨灰撒尽是义。
本家认可上杉越为母报仇的大义,也认为上杉越为母弃国舍位的烈。
羽生末圣忍不住说:“哼,那些长老们可喜欢你了,总是对你偏心,你要什么就给什么。”
上杉越不语,因为羽生末圣说得对,长老们的确对他十分的偏爱,基本上要什么就给什么,他也的确从蛇岐八家这里获得了他一切想要的,亲情、爱情、友情……
他从龙马弦之介哪里得到了亲情,他从羽生胧哪里得到了爱情,他从羽生末圣这里得到了友情。
上杉越在曰本在蛇岐八家获得了一切他想要的,他曾经有很多机会前往高卢,他曾经有很多机会去和妈妈见面,但那个时候的他太年轻了。
他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皇帝,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太年轻了,而且他还是一位天生的皇帝。
一位天生的皇帝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他可以随心所欲,他是人间的神,他可以不需要承担任何一位其他皇帝所需要承担的责任。
一位不需要承担责任的皇帝,一位不需要治理国家的皇帝,一位拥有无限权力的皇帝,一位不需要臣子认可的皇帝。
对于上杉越来说这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毒品,他可以尽情的去享受,而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对于世人来说,比起会损伤身体的毒品,没有任何害处的愉悦才是真正的毒药。
他中毒已深,完全乐不思蜀,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原来不在高卢,原来不在那个教堂。
他对于妈妈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高卢,一直都停留在那个教堂中。
他一直都认为妈妈还在那个教堂中跟孩子们说圣经的故事。
他一直都这么认为,但从来都没有打听过。
是的,他从来没有打听过,他一直都说自己有多爱妈妈,但其实他曾经完全将妈妈忘记了。
他甚至直到妈妈死了才知道,原来妈妈在华国,那个战乱的国家,那个他有能力阻止的战争中,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死在了他不知道的时间。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妈妈留在华国,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烈祖?义皇帝?”上杉越喃喃自语道:“烈祖?义皇帝?”
“我并不是昭烈皇帝,我的心中没有坚守的事物,我也没有大义,我只是像个孩子一样胡闹罢了。”
“其实罪人是我,我是一个懦弱且任性的人。”
上杉越此时失去了作为皇帝的威严,他就像是个孩子,嘴唇不停的哆嗦,他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从胸口拿出一个十字架将它紧紧地握住。
他不停的祈祷,他说:“我有罪,请仁慈的天父给予我正确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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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祈祷救赎,我只祈祷惩罚,我不祈祷荣光,我只祈祷炼狱,我不祈祷我所渴望的,我只祈祷我所不愿的。
——上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