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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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曲阳国浩浩国土万千,山川纵横,锦绣各异,却被这条河划分南北。或是天命或是**,河北岸的百姓日益兴隆,生活富足,河南岸的人百姓却如同最底层的贱民一样苟活着,诡异的是,曲阳国的君王数十年勤勤恳恳一心掌政,几次下令去整治南岸地域,每次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天灾,或是瘟疫,或是洪灾,亦或是天火之类。君王虽不放弃,但满廷文武都跪劝北归,君王这才不甘地回到依旧繁华富饶的北地。如何看起来,都有些刺眼。

陈以之呆呆地蹲在岸边,这边岸的人又有人拖家带口逃到北岸去了。这里的生活实在太辛苦了,就连最能吃苦的柱子一家都要逃了,看着那个一直拉着一张怨妇脸的柱子默默地带着妻子女儿乘着自家做的木筏渡河,陈以之的喉咙里像搁着什么憋着太难受,可偏又说不出什么,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歪了歪脑袋让阳光照到自己半边脸,眯起眼睛打量着对岸,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忽的陈以之瞥了眼柱子,柱子也看着他,笑着露出一口泛黄的牙,朝他挥了挥手,胸膛微微起伏,似是舒了一口气,之后便继续北行。

陈以之望着阳光下柱子逐渐模糊的身影,发起了呆。好久好久。陈以之这才站起身,转身往回跑,跑到一间自己搭的茅草屋,歪歪斜斜,不过还是有些模样。

陈以之突然停了下来,一路而来都没人了。身后已是空荡荡一片,全是废墟,埋葬曾经的故事。

陈以之是个孤儿,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取的,刚来这里时几乎饿死,多亏这贫寒地域的人们都懂得相互帮衬,看着他可怜也就没让他饿死。陈以之就这样定居在这里。可是这里的生活让很多人受不了,稀稀拉拉的走了一个又一个。曾经那些一起掏鸟蛋爬树滚泥巴的义气哥们儿都被爹娘扯着去北边投靠富家亲戚,而那个曾经施舍过自己两个白面馒头的早已老的迈不动步的老徐在前些日子的瘟疫里病死,没人愿意去埋老徐,只有他念得旧情,拖着老徐冰凉滑腻的尸体,拿手刨了个坑再忙活了一个下午埋了。而打小来这儿就被他照顾的小跟屁虫也被北边一户大家给接走了,那户大家给了自己一把黑不溜秋的重剑,约莫是寻常兵器没什么值钱的地方,这便算作报答,陈以之茫然接过重剑就眼睁睁的看着和重剑一样灰不溜秋的小跟屁虫被大家子弟带走。

陈以之忽然跑进茅草屋,抱着一把重剑跑出来,再一路跑回岸边,借着河水清洗几遍剑身,仔细看了看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抱着剑蹲在岸边。这剑剑身稀松平常,理应是凡铁铸就,不过出奇的是这剑重量出人意料,如他这般天生神力的人也才堪堪能够使用,若是换成寻常人,怕是提都提不动,这般想来,小跟屁虫那户大家的身份就不简单。

这个世界不是简单的红尘俗世,在这世间存在着更强大的力量,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这般大神通的仙家法门却是存在,更有神奇的竟能预测未卜之事,或是降妖除鬼。至于更强大的力量,陈以之不知道,这些还是从前老徐告诉他的,当时的老徐似乎也是个传说中的修仙的方士吧,不过不知道沦落到这步田地,也多亏老徐传给自己的一门不知名的炼气法门,自己才能这么多年来没有大灾大难吧。

而眼前这条河叫弱水,据说发源于极西地的雪山,是一个仙人站在山峰施展神通将这方土地劈贯成河,至今仍透露着古怪,有时候一片羽毛也会沉进水底,有时候一块石头也能浮在水面上。当然,这是对死物而言,而对于生灵而言,这只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河。这个据说,便是老徐说的。

陈以之提起重剑扛在肩上,迎着阳光又眯起了眼睛,望着一片废墟中被阳光照射得浮起的尘土,缓缓西行,曾经那些美好的故事呀生活呀,都埋在这些泥土里了,现在,该去流浪了。

几千里外,一名青衫男子踏虚而行,脚步踏在虚空之中,却如履平地,其速度奇快,瞬息便是数十丈开外。衣袂翻飞间,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眉目间多了常人没有的沧桑。他随意而行,或南或北,时不时并指在虚空中比划几下。不过数息,便化作一道青色光影遥遥远去。不多久,两个被光芒笼罩面部看不清面容的人来到此地停了下来。几道青芒不知何时在虚空中窜出缠缚住他们的双脚,令他们停在原地动弹不得。其中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奋力尝试着破开青芒,却被青芒震了回去。另外一个男子却是气急败坏的大骂:“姓齐的,再过一百年,老子也要找到你,这么就想走了?哼!”

在男子气急败坏时,那青衫男子早已卧舟东流,隐没在江河湖海中。

北域一座恢弘无铸的城池内,一家布帛店铺新开张,店门前放着彩炮,一副商人打扮的当家老板站在前头正与来道贺的同行们攀谈,“哎呀,是张老板呀,您来真是令小子汗颜咯。”“这是令堂千金,真是水灵,等长大了肯定是倾城倾国。”这位被称为谢老板的商贾奉承功夫似乎不错,满身铜钱味,但众人却感觉他有些出尘,这种气质与摸爬滚打十数年的红尘气格格不入却又被这位谢老板做得恰到好处。

待到众人散尽,谢老板这才回到店中后院,没了声响。只是,没人看到谢老板此时正怔怔得面南盯着某处虚空,然后轻轻笑了笑,不过怎么听都有点不良的味道,“我们都老咯。”谢老板摇头晃脑地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旁边过道正好走过一位年轻小二,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实诚的一塌糊涂,结结巴巴答应,“当家的,我……我才二十三,还没老,不不不,当家的也没老,一点儿也没老……”谢老板听到小二的话,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刻意养出的一撮山羊胡,慢慢的踱步回书房了。

此间天下,鼎盛至极。十年之后,一时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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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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