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尸魃
夏去秋来天气渐渐转凉，院子里种的几排苞米也到了收获季节。
这天中午我在院里掰苞米，八爷坐在屋檐下悠闲地抽着旱烟。
李家屯的村长李茂山突然闯了进来，我跟他曾见过两次面，人很随和每次见到都是有说有笑。
这次却是一脸慌张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
“八爷别抽了快跟我进村，二丫子出事了！”
他不由分说拉起八爷就要走。
“看你那熊样着急火燎的，啥事呀？”
“二丫子昨天进山采蘑菇回家后就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幸亏被李大柱及时按住才没酿成大祸。”
“依我看她应该是被花蛇咬了，你不找大夫跑这里来有屁用。”
八爷这么说并非信口开河，因为我知道山里有种花蛇。
这种蛇毒性不强，如果咬的是头牛不用管抽搐半天就会自愈，如果人被咬了会口吐白沫陷入癫狂。
这种蛇在山里比较常见为了以防万一每家都备有解毒药。
价格不贵只要几毛钱，服下后见效也快用不了一天就能恢复如初，但李茂山接下来的解释却十分反常。
“她不是被蛇咬的，镇上的大夫都去看了结果愣是没瞧出啥病，如果能治好我也不会跑来麻烦您。”
八爷一听这话敲了敲烟袋锅子问道：“你说说二丫子到底啥症状。”
“要说症状老吓人了，不发病的时候嘴里直流黑水儿，现在脸都变绿了，李大柱怕咬到别人就用麻绳把她捆住。”
“我怀疑她撞邪了，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八爷会瞧邪病在李家屯老少皆知，至于是不是李茂山说的那样我也不知道。
“快说她都咬到谁了？”八爷正色问道。
“就咬了李大壮一人，倒是不碍事只受了点皮外伤。”
八爷闻言脸色一沉对我说：“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八爷，二丫子真是撞邪吗？”我小声问道。
“跟我走，到了之后只许看不要做任何事。”
八爷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从他神色来看二丫子的病似乎没那么简单。
二丫子跟李大柱是夫妻，两人结婚不到半年还没有孩子。
我们三人很快就来到李大柱的家，两间新盖的大瓦房，此时二丫子正躺在里屋的炕上，身上还绑着麻绳。
李大柱在外屋急得团团转见我们进来赶迎了上来。
当我看到二丫子那张脸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样子比李茂山说的还要可怕，两眼上翻全是白的，脸色泛绿一股股黑色的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披头散发身体还在不停抽搐。
“八爷，您快救救二丫子！”李大柱哭丧着脸差点跪在地上。
八爷扫了眼躺在床上的二丫子没有说话。
这时他看向李大柱用破布包裹的右手。
“打开！”
“我不碍事，您还是快给二丫子看吧。”
“少他娘的废话！让你打开就打开。”
李大柱不敢再言语随手扯去那块破布，只见手腕处有两个血洞。
黑色的脓血从伤口处流出而且周围的皮肤呈现出青绿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不这样。”李大壮一脸蒙圈。
“如果我再来晚些你两口子恐怕亲爹都不认了。”
八爷此话一出吓得李大柱打了个激灵。
“您老神通广大快想想法子，我给您跪下了！”
李大柱说着就要下跪被旁边的李茂山一把拦住。
“他娘的慌什么！八爷既然来了肯定有法子。”
“你俩去弄些锅底灰，记住要分成两份，一份打成糊另一份冲水。”
八爷一番吩咐二人赶紧去弄锅底灰。
“你看出二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八爷这一问明显是在考我，可琢磨了半天也没看出啥门道。
“我只知道锅底灰属阳可以用来驱邪。”
其实我的回答如同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没错，锅底灰不仅可以用来驱邪还能入药。”
“您的意思是说二丫子并没有中邪？”
“她这种情况比中邪更可怕，如果不及时救治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人魃。”八爷沉声说道。
“人魃？那是什么东西？”
我顿时一头雾水，八爷既然能一眼看出想必那本书中也有记载。
可惜我只学了两个月现在还停留在识字明意这个层次。
“看来你小子以后还得多下工夫，从今天起晚上十二点前不许睡觉。”
我一听这话心说完了，老爷子明显是上纲上线，本来每天累得跟狗似的现在倒好连觉也不让人睡了。
八爷说着伸手扒开二丫子的脖领，只见后脖子处有两个黑色小洞。
“她并非被蛇咬伤而是山里的怪物所致。”
“这是什么怪物竟把人咬成这样？”
“尸魃！”
“尸魃？”
我再次陷入迷茫，心里大骂自己辛辛苦苦学了两个月原来什么都不是。
八爷一脸平静并没有再为难我，接下来便把人魃的来龙去脉说于我听。
他说活人一旦被尸魃所伤就会变成人魃，魃毒快速侵入体内致人癫狂表现出二丫子的症状。
这只是开始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三天之内就会暴毙而亡，尸体若不火化埋入地下迟早会变成尸魃。
人魃要是伤了人虽然后果没那么严重但也十分危险。
体格健壮的人因为阳气很足可以抵抗魃毒，若受的是轻伤只需简单处理便能自愈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体质虚弱的人阳气不足一旦被人魃所伤无论轻重都不容小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暴毙而亡但不会变成尸魃。
八爷说到这里李茂山二人已经把弄好的锅底灰端来。
“大柱，你把弄成糊的锅底灰涂在伤口上，记住每天早晚各一次而且每次更换时都要用鸡血清理，如果不听我言小命不保。”
李大柱听到吩咐赶紧点头答应，然后八爷让他把那碗水冲的锅底灰灌进二丫子肚里。
做完这一切八爷让二人守在外面，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许进来。
二丫子喝下用水冲的锅底灰很快就有了反应，只听肚子里咕咕直响。
八爷见状拎起她的脖领把头按在炕边。
噗……噗……
二丫子张着嘴巴开始呕吐不止，一股股黑色液体从嘴里喷出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儿。
我捂着鼻子连连作呕，那种气味简直恶心至极。
二丫子趴在炕边直到把肚里的黑水吐完为止。
这时八爷随手撩起她的衣服露出后背，随即咬破食指用鲜血在背上画了一道符。
这道符刚画完二丫子突然坐了起来，目露凶光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
那样子就像死人诈尸令人毛骨悚然，几声惨叫过后脑袋一歪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没了动静。
“二丫子她……”
“她已无大碍只要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我刚才画的是化元符，这样尸魃就不会再找上她。”
“你取根针和一个小碗过来。”
我按八爷的吩咐把所需东西准备好，只见他用针轮流扎在二丫子每根手指头，把流出来的血滴入碗里。
他说这血名叫十心血。
“二丫子虽得救了但那尸魃还在，如果不斩草除根恐怕还会出来害人。”
“这事回去再说，我自有办法对付。”
八爷说罢解开二丫子身上的麻绳然后拉过一床被子盖上。
他随即把李大柱叫进来一番交代，然后让李茂山通知村里人最近不要进山。
李茂山不敢大意赶紧回去挨家挨户通知。
八爷回到家里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我站在旁边也没敢说话，看样子要想除掉尸魃似乎十分棘手。
他抽完一袋旱烟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尸魃的来历？”
“我真没用跟您学了两个月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我一脸惭愧地说。
“这不能怪你，要想学有所成至少得下几年的苦功。”
“我以后一定好好用功绝不让您失望。”
“你知道就好，如果没点真本事就出去给人断事，一旦失败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小命不保。”
“您老的话我记住了，如果今天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那种可怕的怪物。”
“难不成你把我当成跳大神的了？小王八羔子给我记住八爷教你的东西全都是干货！”
八爷这番教训也让我改变了对他以前的看法。
“那尸魃到底是什么怪物？”
八爷闻言在桌上敲了敲烟袋锅子然后再次续上烟叶点上。
“其实尸魃形成的原因并不复杂，人死之后尸体一旦被人下了诅咒就会变成这种魃。”
“您的意思是说尸魃是人为造成的？”我不禁大吃一惊。
“确实如此，施展这种妖术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而且我还知道山上有两个尸魃。”
“难道八爷早就知道了？”
“别问了，只要听我的话就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