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存档79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才五点多太阳就开始落山了。
本乡町的公寓中亮起暖色的灯光，落地窗因为室内外温差染上一层水雾。
诸伏景光用抹布擦掉玻璃上的水渍，薄雪如绵软巨大的羊毛毯覆盖在街道上，繁华的市中心已经有霓虹灯慢慢闪烁起来。
降谷零和黑麦在帮忙处理完食材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忙起了工作的事情，客厅中只有他在制作晚餐最后的工序。
他看了看时间，觉得五条雪见已经睡得够久了。
再睡下去晚上肯定会失眠，于是走到卧室门前敲了起来。
“咚咚咚——”
片刻过后并没有等来回复，诸伏景光又耐心地再次敲响雪见的房门。
“橙酒？晚餐快好了，你可以准备出来吃了。”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诸伏景光漂亮的上挑凤眼疑惑起来。
五条雪见是特级咒术师，对一点动静都会非常敏感，他已经敲了两次门，不应该喊不醒她才对。
难道又是食梦貘的术式出了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不自觉皱起眉，犹豫再三后还是打算进去看看：“橙酒，我进来了。”
五条雪见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只能借助窗外亮光看到昏暗的景象，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刺骨的寒风不断往里灌来。
景光向前走了几步，猛然间察觉出了问题。
卧室中没有人！
他扭头四处确认了一下，真的没有任何人在！
这个发现把公安卧底吓得不轻，他一直都在厨房忙碌晚餐的事情，如果五条雪见出门了他一定会看到的，但是现在……
没有任何预兆，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不见了？
诸伏景光连忙开始寻找可疑的踪迹，床单上的折痕有些凌乱，说明主人躺上去过，但因为某些事情来不及整理。
通过房间的温度可以判断出，窗户起码打开有六七个小时了，冬天不可能开那么久的时间通风，也就是说……
六七个小时前五条雪见就不见了！
卧室中没能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直到……
诸伏景光在化妆台发现了一张纸条，看完后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那确实是五条雪见的笔迹。
没有留下任何去向，只说有急事……什么事情急到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以这种方式消失？
能想到的只有跟那个神秘的咒术有关了。
诸伏景光尝试拨打五条雪见的电话，果然听到了忙音的回复。
他立刻喊来降谷零和黑麦，说明完情况后，这两个男人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组织干部橙酒在他们三人保护下还能出这种事。
到底应不应该联系朗姆？
公寓中如同按下了静音键，三个男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即使是两位公安和一个FBI都有点束手无策，五条雪见没有留下任何暗示和提醒，她甚至都没有打开门走出去过。
就这么在自己房间中不见了，这让他们怎么找？再优秀的侦查人员也找不出来啊！
半晌过后，降谷零先做出了决定。
“报警吧。”
赤井秀一：“以我们的身份，适合报警吗？”
金发男人一顿，黑衣组织成员确实不该向警察寻求帮助，但是现在事关五条雪见的安危，他没办法考虑太多。
既然黑麦搬出了组织，那降谷零也一样可以。
“朗姆把我们安排在橙酒身边保护她，现在这样已经属于严重的失职了，只能先选择最优解。”
赤井秀一不可置否。
如果五条雪见的事情闹大，一定会给卧底工作带来麻烦，现在波本给出了无法拒绝的理由，赤井秀一就顺着他的话答应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诸伏景光突然出声阻止了两人的决定：“等等，我先联系一下橙酒的……朋友，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情况。”
他有五条悟的电话号码，如果是跟咒术界有关的事情，报警的作用并不大。
说着就拿起手机翻找起来，身为潜入组织的公安卧底，诸伏景光强大的自制力都快消耗殆尽了，他强忍住双手的颤意，祈祷五条悟能找到雪见。
他终于理解自己离开后，留下来的雪见是什么心情。
浓烈的不安几乎将人吞噬。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另外一边传来了五条悟略带冰冷的语气。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找我有事？”
“她不见了，可能跟你们那边有关系……”
因为黑麦在，诸伏景光没把话说得太直白，能让五条悟明白他的意思就行。
手机里可以模模糊糊听见那边有吵闹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句大笑，看起来也是在庆祝生日吧，五条悟停顿了几秒，语气明显从冰冷变成了愠怒。
“知道了，老子十分钟后到。”
***
五条雪见无聊地躺在海边小屋里，再一次拿起手机确认了一遍。
很好，完全没有信号。
果然在领域中就相当于与世隔绝了。
现在那三瓶假酒肯定发现她不见了吧？
“胖猪，胖猪？”她压低声音在长鼻子咒灵耳边呼唤着“喂！食梦貘！你到底还要睡多久啊？”
醒来给夏油杰托个梦也行啊！
五条雪见目前虽然成功混进了咒灵小团体里，但是不联系上那两个最强她还是很慌，听真人的意思，它们准备在咒术高专引起一场骚动。
然后让她偷偷溜进高专忌库中盗取珍贵物品。
其中包括高级咒具若干、咒胎九相图、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
干脆给她一辆超市购物车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去里面大采购了！
这明显是把堂堂特级咒术师当成棋子，偷的上是好事，偷不上对咒灵们也没任何影响，全程受伤的只有她罢了！
二五仔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大人，让他们高专做好准备，最好拿一些赝品摆在那里。
结果现在手机指望不上，食梦貘更是指望不上。
五条雪见无奈地走出房间，试图寻找突破口，刚一踏出门外，就看见真人坐在椅子上看书。
“五条？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又出来了？”真人一边翻着书页一边闲散地问道。
她走到真人身边坐下：“……领域里太亮了睡不着，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是白天吗？”
“确实，因为我们不用睡觉。”真人把书合上，看向远处海里的红色章鱼“陀艮那孩子领域很不错吧，说起来你家那只……是叫食梦貘吗？”
淦……画风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饭后闲聊之炫娃』？！
五条雪见思考两秒后回答：“嗯，食梦貘那只肥……那孩子，从小就不让我省心，比起陀艮酱差太远啦，好羡慕真人。”
吹彩虹屁，是一个优秀的二五仔应该具有的职业素质。
这伙小团体对特级同类抱有极大的善意，并且很重视同伴情谊，真人听到五条雪见说起食梦貘，感兴趣地继续问了起来。
“食梦貘是假想咒灵吧？我还没见过有咒术师收养咒灵呢，它能从低级晋升到特级说明主人足够强大，五条也让人羡慕呢。”
五条雪见嘴角微抽，肥猪的真正主人是夏油杰，可不就是足够强大吗……
“见笑了，我个人认为，咒灵的心思比人类纯粹得多，离开未婚夫后，也就只有食梦貘这孩子一直陪伴我了。”
既然要装，那就看她怎么凹《受过伤の女人，与咒灵相依为命》的人设就完事了。
白发女人擦了擦眼角，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食梦貘应该随时都会晋升完毕，等它成为特级后，就是我们突袭咒术高专的时候，五条可以放心，你现在是有同伴的人了。”真人安慰道。
五条雪见悲伤的表情卡在脸上：“你们要等食梦貘晋升完才进攻高专吗？”
真人点了点头，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
“这是当然的吧，多一个特级同伴是好事，至少面对你哥哥的时候能拖延更长的时间，至于你未婚夫……”
“他一般会住在咒术联盟里，只要趁他赶回去之前离开就行……抱歉，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想到这群咒灵这么有头脑，计划安排得相当缜密。
五条雪见倒没有为那个白毛担心，她是真的不想变成小偷去盗忌库啊！
一时间哀伤和咬牙切齿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漂亮的五官异常狰狞。
与真人结束友好会谈后，雪见回到了海边小屋里。
确认将门关好，她立马垂头丧气起来。
哥哥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不见的事情，赶紧一个『苍』解决这些咒灵啊！害得今天生日都没吃上蛋糕。
她可是特意让诸伏景光买回来的。
五条雪见拿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一眼，因为章鱼领域内永远是白天，她都没感觉到已经半夜两点了。
那个男人……现在应该很着急吧？
想到自己做出了与当年诸伏景光相同的事情，胸腔之下莫名冒出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
五条雪见将被子蒙在脑袋上，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中依稀看见景光发现她不见后慌张的样子。
还有他深夜坐在自己房间中点燃蜡烛插在蛋糕上。
梦里的诸伏景光，蜷缩在五条雪见的床边，死死捏住她的被角，脸颊下的枕头上有一小块湿润的水渍。
处变不惊的公安卧底是流眼泪了吗？
五条雪见轻声呢喃着，仿佛魇进了梦里，一只长鼻子在她手腕上蹭来蹭去，压低声音颤抖着说。
“雪见大人？雪见大人？”
“天呐……这里是哪里！”
“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雪见大人你快醒醒。”
声音的主人哭又不敢大声哭，唯唯诺诺挤上五条雪见的床，蹭到她身上盘踞成一个圆形，好像跟她靠在一起就能获得很多安全感似的。
雪见此时正笼罩在悲伤的梦境里，突然感觉身体一沉，如同小山般的巨石压了下来，她紧皱眉头睁开眼睛。
出现在暗红色瞳孔中的是……
“食梦貘……？你什么时候醒的！”五条雪见立马坐起身，圆胖的咒灵顺着她的动作滚落下去。
“呜呜呜呜呜，雪见大人！这是哪里啊？怎么会有好多特级咒灵的气息！”
食梦貘哭得很小声。
五条雪见一把提溜起长鼻子咒灵，细细观察起来，片刻后将它放在腿上同样压低声音说。
“好了，停止你的哭泣，你自己也是特级咒灵了吧，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食梦貘吸了吸长鼻子：“可是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好多特级啊，实在不行……雪见大人你先跑，猪猪来殿后，你们每年的今天要、要记得我。”
说到最后，长鼻子咒灵声音都哽咽了，抽抽嗒嗒的，鼻尖处冒出了晶莹透明的鼻涕泡。
五条雪见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巴掌拍在它浑圆的肚皮上。
“再哭一声，我现在就把你捏成肉饼。”
食梦貘终于安静了下来，多年生活在五条雪见的Yin威之下，它已经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了，只要看到小主人瞪眼，猪蹄就发软。
雪见花了十几分钟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原来，食梦貘醒来后，发现四处充满着其他特级咒灵的残秽，它看出这里是领域内，不敢出声只好偷偷喊五条雪见醒来。
五条雪见思索片刻，她本来想让食梦貘制造梦境将她和夏油杰拉进去呢，但是确实忽略了她们还在陀艮领域内的问题。
如果食梦貘在这里使用术式，陌生的咒力肯定很快就会引起其他特级咒灵的注意。
啧……现在就算多了一个帮手，雪见也没把握一次性对付四个特级。
“你有没有那种，在领域向外面传达消息的方法啊？哪怕简短一点都行，前提是别被它们发现了。”
“如果是入梦的话不用打破领域，术式使用的时间越短，用到的咒力就越少。”
五条雪见眼前一亮：“那你能把我和夏油杰拉进一个梦里？”
“这个的话，稍、稍微会废点力气，你们都是特级咒术师的说……”
食梦貘尴尬地甩着长鼻子。
呵，她就知道！
哪有这么容易就解决问题！
最后五条雪见一咬牙，决定让食梦貘单方面向夏油杰传递简短的信息，反正肥猪以前也经常用这种方式给他打小报告。
就跟自己身边的卧底似的。
食梦貘跳下床：“雪见大人我准备好了，要给夏油主人说什么？”
五条雪见：“就告诉他四个字，高专忌库。”
特级咒灵食梦貘闭起眼睛，五条雪见能感觉到它微弱的咒力漂浮在周围。
一开始还不怎么明显，后来就越变越强烈。
因为对方是最强之一的夏油杰，所以会比较吃力吧……这种程度真人它们会察觉到吗？
“咚咚咚——！”
正想着，小屋的门就被敲响了。
“五条，陀艮说食梦貘的咒力有发散的迹象，是它要醒了吗？”真人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果然不会轻易瞒过这些家伙的眼睛啊，不知道是不是食梦貘醒来时就表现出了什么异常，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被彻底发现。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特级咒灵似乎迫不及待的样子。
“真人，我看就直接踹开门吧。”漏瑚也十分兴奋道。
五条雪见硬着头皮将门打开，开门的一瞬间食梦貘正好传递完简短的信息睁眼，这一幕被几只咒灵目睹，最前面的真人笑着说。
“看来我们来得很巧呢，刚好碰到食梦貘晋升完毕。”
“欢迎新成员的加入，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进行创造新人类社会的第一步吧！”
“目标是——咒术高专。”
……
距离五条雪见进入陀艮领域差不多过了二十四小时。
现在是十二月八日的晚上五点。
也叫逢魔之时。
日月交替带来的黑暗，让人类很容易就滋生出负面情绪，咒灵们的力量在此时更加充盈。
五条雪见背着吉他盒跟在真人身后，慢慢靠近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位置，一行人最终在鸟居外停了下来。
“这里有天元的结界吧？你们打算怎么进去？”雪见疑惑地问道。
花御走上前蹲下，它的身体逐渐变成树枝钻入地底，一旁的真人悠哉地解释起来。
“花御的气息无限接近精灵，天元的结界只会把它当作植物，不会触发咒灵警报。”
特级咒术师瞳孔一紧，这群咒灵虽然心眼不多，但是实力绝对不弱，还是不能小瞧了它们……
“那么，就由花御的术式带我们进去，五条你直接去忌库收集东西，我们几人会在周围设置禁止五条悟进入的『帐』，拖延不了多久，为了避免食梦貘受伤，你可要抓紧时间哦。”
她好像那个纯纯的大冤种。
这要是真按照人设来说，雪见肯定会为了不让好大儿食梦貘受伤，而被威胁。
高专忌库里复杂危险，这种活让她这个咒术师来干最合适不过了呢。
呵呵。
“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快的。”五条雪见把尽快两个字快咬碎了。
花御的背后突然伸出无数细小的树枝，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直到确定没有泄露出一丝咒力以后，潜进地下。
过了片刻，五只特级咒灵和一位特级咒术师从忌库门前破土而出。
真人正要结印布『帐』，就听到房顶上传来两道渗人的声音。
“啊嘞啊嘞！是新品种的特级呢～杰，把它们抓回来当你的宝O梦吧！”
“悟，最起码这种时候希望你能严肃一点。”
几只特级咒灵没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会同时出现在这，仿佛早就在等它们一样，真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它转头看向五条雪见。
“你干的？”
五条雪见则是狠狠松了口气，既然两个最强都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仗势欺人多香啊！
漂亮的白发女人走到食梦貘身前，慈爱地拍了拍它的猪脑袋：“goodjo，没给你主人丢脸。”
然后转头对房顶上的两个人说。
“既然收到信息了好歹回个信啊！害得我担心一路，差点以为要去当小偷毁掉一世英名！”
五条悟顿了一下，复杂地开口：“雪见，你让那只猪传消息的时候，它可是直接让杰睡着了，而且当着那几个男人的面直直砸进老子怀里。”
夏油杰也表现出了僵硬的表情。
食梦貘的术式是入梦，不管什么时候在干什么，只要它标记过的人都能强行被拉进梦里。
之前为了方便，让这只胖猪把五条雪见身边的人挨个标记了一圈。
一般来说它是没有胆子对夏油杰做这种事情的。
主动汇报雪见的情况也是趁晚上睡觉的时间。
五条雪见想到夏油杰扑进五条悟怀里睡着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冷颤。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漏瑚几人慢慢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看样子是这个女咒术师出卖了它们，它愤怒地质问。
“你哥哥不是勾引了你的未婚夫夏油杰吗！你居然还要帮着咒术界，人类的心思实在太卑劣了！”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完了！忘记还有这出戏！
五条雪见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背刺自己的火山头，房顶上的两个咒术界最强沉默片刻，语气阴森冰冷地问道。
“哦？还有这种事？老子勾引了谁？”
“未婚夫？还被这个白毛勾引？”
救、救命……
脚趾已经开始扣东京城市建筑模型了。
几只特级咒灵鄙视地看着在场三个人类，目光中唾弃的情绪溢于言表，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真人对着夏油杰：“像你这种家暴的男人是垃圾，五条家兄妹就是那个喜欢捡垃圾吃的人。”
漏瑚对着五条悟：“勾引亲妹妹的未婚夫，现在还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你连垃圾都不如，今天就用你的死来传播我们新人类的强大吧。”
……
这两句话的要素过多，五条雪见忍不住结界外的方向挪了几步。
刚蹭出半米远，哥哥们就闪现到了她的两侧，一人抓住雪见一条胳膊。
“杰，要不你先回去吧，老子现在看到你有点难受，这里就交给我。”
“这可不行呢……我还想问问妹妹酱关于我家暴的事情。”
五条雪见：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