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四季平安的肆
御书房。
魏明正伏案批阅奏折,李公公进来报:「陛下,公主殿下来了,正在外面等陛下传唤。」
他抬起头来,「你还来禀报作甚?快让阿肆进来,外面风大。」
泱肆踏进来,看着堆积的奏折,道:「父皇,我从外经过,见您这儿灯还亮着,便进来看看。」
魏明正站起身来,拉着她坐下,「回来了就早些休息,今日应当是累坏了。」
泱肆摇了摇头,「儿臣不累,父皇才是最辛苦。」
「无碍,身为一国的君主,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魏明正的面容慈祥,是对她才会显露的父爱笑容。
泱肆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庞,今日圣祈最繁忙的人就是他,到现在仍然不能休息。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魏明正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在宫外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泱肆摇头,「宫外物阜民安,百姓们怡然自足,丰衣足食,城中繁华万千,父皇可放心了。」
魏明正很是欣慰:「如此甚好。对了,朕还未来得及问你,那日西凉国的公主到来时,你的属下进来向你上报何事?可是与西凉亲王有关?」中文網
「父皇猜的没错。」
泱肆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前些日子儿臣心忧发生什么变数,便将西凉亲王请到别处安顿,那日儿臣的属下查到京上的城门吏曹嵯有向城外私运火药的嫌疑,便将其抓进了天牢,儿臣命他将其关进西凉亲王曾住的那一间牢房,没想到了晚上,他果然被人毒死在狱中。」
「竟有此事?」
魏明正听完,大为吃惊:「你的意思是,第一,有人在此时想要杀害西凉亲王,欲要再次挑起两国争端,第二,有人向京外私运火药,图谋不轨……」
「正是。只是这几日父皇忙碌,阿肆不想让父皇再多一事来操心,便自作主张了,请父皇降罪。」
泱肆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两件事都事关重大,可是她都自己一个人默不作声去做而不上报,确实不该。
魏明正忙扶住她再次坐下,「阿肆何罪之有?父皇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今年的圣祈就不会那么顺利了,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困境等着大北呢。」
说完,他又拍了拍她的手,眸光柔和:「阿肆真是长大了,什么事都能替父皇分忧。」
泱肆笑道:「阿肆早就告诉父皇了,我已经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
「是啊……」
魏明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道:「阿肆长大了,也要离开父皇了……」
「我怎会离开您?不管阿肆将来走到哪里,都还是您的女儿,除非父皇不认我。」
魏明正愣了一瞬,哑然失笑:「阿肆说的是。」
「好了,父皇今日一定要早些歇息,儿臣就先退下了。」
看他如此操劳,泱肆实在不忍又多拿些事来烦扰他。
反正父皇还为明言定下慕蔺为驸马,她也得先抽空去一趟公子府,与那陆绾儿交涉一下,才思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差点忘了,陆绾儿之前可一直住在国师府,她可得试探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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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
魏清诀喝了药,太医例行每日为他号脉,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老太医为他号了两次脉,才轻声问道:「大皇子近日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魏清诀反问:「怎么了?」
「大皇子这几日身体状况不如从前好了,当是思虑成疾,应当注意才是。」
魏清诀抿着唇,牵起一抹虚弱的浅笑:「无事,我这身子本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就是强撑着,在这世间多赖上几日罢了。」
老太医轻微叹了口气,很是痛心道:「老臣从小便为大皇子治病,直至如今,十余年过去,眼看着大皇子长大成人,却是始终没办法彻底根治大皇子的病症,是老臣无能……」
「清诀心知太医已经竭尽全力了,太医不用自责。」
魏清诀站起身来,行至窗前,望向窗外沉寂的夜色,孱弱的背影教人心生怜悯。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奢侈,清诀知足了……」
老太医走后,他长久地立于窗前,望着外面的黑沉沉的天空,静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至深,他听到寝殿外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随即是一道小心翼翼的低声问话:「皇兄,你歇下了吗?」
他连忙转过身来,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果然见泱肆趴在门外,大眼睛眨呀眨,满脸纯良。
魏清诀侧身让她进来,阖上门。
「刚回宫?怎么过来了?」
泱肆在桌前坐下来,「来看看你啊。」
魏清诀坐到她旁边:「看我做什么?」
「看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啊。」
泱肆一副自豪的表情:「结果被我逮到了吧?居然还没有睡觉!」
「我睡了谁给你开门?」
魏清诀忍不住觉得好笑,从桌上给她倒了杯热水,「今日出去好玩吗?」
「好玩呀,城中悬灯结彩,灯火万家,人人都出来游玩,可热闹了!」
泱肆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热水,然后接着道:「我总觉得,宫外的灯火是有温度的,不像皇宫中,即使夜夜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冰凉……皇兄下次真应该跟我们一起出去感受一下。」
魏清诀垂下眼帘,「是啊,民间冷暖皆有温度……」
只是,他已经没有下次了。
泱肆听见他的语气明显沉了下去,于是语调上扬,神秘兮兮道:「皇兄,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魏清诀看向她,思忖了一下,道:「糖葫芦?蜜饯点心?还是什么配饰、稀奇小玩意儿?」
「不对不对……」
泱肆哼着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从手里拿出一个红苹果,送到他眼前。
「圣果?」
魏清诀接过来,不解道:「我也有圣果?」
圣果向来是发给老百姓的,他倒是头一回收到。
「肯定啊,圣果既然寓意深远,就不该限定该给谁,每个人都有被祝福的权利。」
他看了眼上面的字,张扬大气,一看就是她写的。
「肆?」
他念出来,「是阿肆的肆吗?」
「不。」
泱肆望着他的侧脸,「是四季平安的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