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问题
在蔚蓝这颗人类居住的行星上，曾经盛行过一阵「末日论」。
那大概是在200年前，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人类休养生息的50年后。
当时的人类学者大多悲观的认为，人类的现代文明终将止步于数百枚核弹，直到联盟体和独立国的出现，直到蔚蓝全境联军的建立。
而在「末日论」的影响下，曾经出现过大量与末日相关的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
这些作品中，至少有一半的内容，所展现的都是末日下的混乱，血腥，绝望。
在这样统一的认识观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末日开始就意味着人类社会秩序的崩塌。
人类会在末日之中，愈来愈趋向于「兽」，脱离秩序的枷锁，挣脱法律的牢笼，人性崩坏一定是这场灾难的开始。
在食不果腹，生死难料的环境下，人类一定会变得自私，变得冷血，变得失去社会责任感，进而失去道德底线，最终迈向罪恶的深渊，沦为被欲望所驱使的「兽」。
人类的世界必将进入人吃人的时代。
事实往往不像那些论调说的那么悲观，自私冷血的人也许有很多，残忍嗜杀的人也一定不少。
但其实，有更多的人在努力维护着这个世界的秩序，肩负着这个世界的责任。
只是，他们肩负责任的方式各有不同。
比如眼前这群刚跟六只鹿角巨兔结束战斗的中夏联盟军军人。
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也没有任何拯救世界的想法，但是他们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着世界。
坐在一处石阶上，白茵嘴里咬着一块并不怎么好吃的杂粮饼，一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双眸，缓缓掠过眼前毫无军人形象的四十几个联盟军战士。
他们正在吃着东西，有同样不好吃的杂粮饼，有包装染血的压缩饼干，有已经过期的速食面包。
原本这四支队伍有近八十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五十五人。
此时留在这里的只有四十二人。
离开的十三人中，六位重伤，另外七个是送伤员去医疗点的力战和敏战。
白茵又咬了一口，感觉自己饱了，将剩下的那一小半杂粮饼，重新用一块干净的碎布包起来，递给坐在旁边的苏羽。
离她比较近的盾战「福娃」，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悄悄用衣服擦了两遍，勉强把瓶子上沾上的血渍擦干净。
他有些忐忑地将矿泉水递到白茵面前，木讷的脸上带着些许紧张：「要，要喝水吗？」
他这一声问出去，附近原本在聊天的几个队友，瞬间不说话了，全都等着白茵的反应。
这些人一个个脸上强装不在意，强迫自己不刻意扭过头去看那边，实际上已经偷偷观察了那位2阶高手姑娘不知道多少次。
白茵的感知很高，自然知道这些人都在看自己，她也不在意。
朝着「福娃」摇摇头，没接他手中的矿泉水。
「福娃」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的失落，默默收回手，将矿泉水放在自己身。
他也没喝。
白茵见了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这位曾经的消防员是出于好意，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好救过他，才会把饮用水这么重要的战斗配给给自己。
从共同经历过战斗的战友角度出发，白茵不可能拿他的配给，这些联盟军觉醒者的饮用水配给是有规定数量的，他给了自己，相当于他自己的那份就没有了。
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苏羽，看到白茵连一句话都没跟人说，就把人给拒绝了，心里止不住摇头。
太无情了，一句话不说，就把一位年轻列兵萌动的心给摔碎了。
实在太想逗一下…
…不是，实在看不过眼白茵的直女行为，苏羽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她的后腰。
小声说：「人家也是好意，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就给人拒绝了，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正抓这一把野草，擦着「狂厄」身上血迹的白茵，手上的动作一顿，侧眸看向旁边的盾战，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错愕。
白茵思考了两秒苏羽的话，难道我刚才那么做伤到他的自尊心了？
旁边的苏羽，轻咳，脸上的表情在说：「没错，你真的有伤到人家。」
白茵沉默了一下：「福娃？」他好像是叫这个吧？
「福娃」刷抬起头，脸上的紧张一闪而过。
跟着「福娃」齐刷刷转过头的，还有那些在旁边偷窥了半天的其他联盟军人。
有人在心里嗷嗷叫：「我次奥，我次奥，这个2阶高手姑娘她居然知道福娃的名字！」
有人则满是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视线。
白茵依旧没管其他人的反应，朝着「福娃」友善地笑，然后用她自以为温和的语调说，「我队友给我带了水，刚刚……谢谢。」
她指了指石台阶上的水，提醒：「战斗结束到现在，你是不是都没喝过水？可能会对你的身体恢复造成一定影响……」
苏羽抬手扶额，没救了。
预期的剧情走向没有出现，白茵在道过谢之后，开始耐心的跟这位盾战，以及附近能听到她声音的联盟军战士，科普战后相关的身体恢复方法。
她讲的很认真，不仅讲了一些盾战在大量失血和内伤情况下，需要做哪些后续修补措施，还针对力战和敏战，进行战斗技巧的讲解。
刚开始，这些联盟军人只是想看「福娃」和这位2阶姑娘之间的热闹。
但是现在，这些联盟军人脸上无一不是专注认真的神态。
很多坐得远一些的人，纷纷起身，找到一个近一些，又不过分靠近白茵的位置坐下，聚精会神地听课。
白茵讲的很认真，这些联盟军人也听得很认真。
只有苏羽，扶着额头，忍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
有时候，她是真的佩服小白。
前一秒还在道谢，后一秒，连点铺垫都没有，就把话题转到战斗知识教学。
但凡换一个人过来，这群认真听课的联盟军人，绝对会被这种生硬的转折方式，尬到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小白不一样。
当你看到她冷静到没有情绪的表情，听到她认真平直的叙述，不仅不会觉得生硬，反而会觉得她本应该这样，那就是最真实的白茵。
就像雾潮开始的那天，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她说的话是那么的荒诞不经，自己不就被她说服了，不，不仅说服了，自己还跟着她的思路积极参与战斗计划的制定。
这大概就是来自白茵的魔力所在吧。
并不知道自己在大姐那里，有如此高评价的白茵同志，这会儿刚讲完现阶段比较重要的几个战斗技巧点，目光扫过围着自己一圈圈向外坐的联盟军人。
这些人的身上缠满了乱七八糟的绷带，是秦小蕊看了会当场打人的那种乱七八糟，他们的脸上满是血污，血痂，黑灰，草叶……没一个能称得上好看的。
但其实又很好看，他们的眼中有光，明亮，温和，充满人性。
课上完了，白茵的待机状态再一次进入到沉默寡言模式，只是面对这一双双眼睛，她一时找不到停止话题的办法。
心里抓耳挠腮，疯狂呼叫二十九火，面上还是酷酷的摆着一张臭脸。
「赶紧，赶紧帮我找个话题！」意念在心里大叫：「要那种可以祸水东引的……不是，反正就是能换
个人说话的，哎，你懂的……」
二十九火无语，：「你直接随便点个人，问个问题呗，比如问他之前是什么职业之类的，让他讲讲自己的经历……」
「有道理。」白茵在心里用力点头。
然后。
她将目光落在离自己不是特别近的一个四人堆里，那里有个身形瘦长，皮肤略显黝黑的年轻人。
他是之前白茵跃墙过来的时候，跳到鹿角巨兔背上的敏战。
当时这个敏战跟她相向而对，给她创造了那一击的机会，她记着。
于是，就有了以下的对话。
「你也是雾潮之后入伍的新兵吗？之前是做什么的？」
「啊？」敏战叫丁浩广，一脸懵逼，什么情况，2阶高手姑娘是在跟我说话？
坐成一团的四个人里，一个下士，两个列兵，胳膊撞胳膊，挤眉弄眼地在丁浩广旁边起哄：「耗子，赶紧说说啊，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丁浩广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刚刚他听得很认真，眼下所有人都是在生死战斗中摸索技巧，能听一个2阶高手分享她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意识，是极其珍贵的机会。
至少，在丁浩广看来，其珍贵程度大概等同于：他认真听一句，就能在末世里多加1的存活机会。
当白茵点他的名时，丁浩广还在心里反复琢磨之后应该怎么锻炼，要不要换个别的武器之类的事情，哪里会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主要是，他有点搞不懂这个2阶高手姑娘，为什么独独点自己的名？
难道是发现自己骨骼清奇，天赋异禀，觉得自己是个战斗人才，打算收自己为徒？
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念头冒出一堆，又被他按下去。
哎，不管了，不管有没有机会拜师，咱先好好回答问题，自我介绍一下自己，起码得让老师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丁浩广开始介绍自己：「我叫丁浩广，刚入伍不到一个月，新兵，以前是干外卖送餐的。」
雾潮开始的时候，他正在林成钱的渝州菜馆等餐。
跟大部分暴露在室外的送餐员相比，丁浩广无疑是幸运的。
林成钱一家没赶他走，反而是跟店里没变异的顾客联合起来，组建了一个临时小队，轮流守着店门。
雾潮散去之后，联盟军的搜救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把他们全部带回了中心基地。
之后，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全部参军入伍。
「诶，你们别把我想得太高尚啊……我还真不是因为一腔热血参军的……」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就这鬼末世，有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还有贡献分赚，有武器换，那我还要啥自行车啊？」
有人大笑，挤兑：「这工作待遇是不错，干的活可要命哦！」
「那我好歹享受了不是，就是死了，那我也是饱死鬼。」丁浩广一点不介意，从口袋里摸出半截潮掉的烟，塞到嘴里，没点火，就干叼着。
「总还是怕死的。」有人也在笑，只是语气有些低落。
丁浩广笑笑，深深嘬了一口烟头，「那肯定的，是人都怕死，我第一次跟钱队出基地的时候，两条腿直打哆嗦，吓都吓死了！」
林成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怂货！」
骂归骂，林成钱眼里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丁浩广嘿嘿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小圆寸脑袋，继续说：「但是没办法嘛……咱现在是当兵的，守着背后那么大一个基地，守住了才有饭吃，有地方住……」
「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还贪生怕死，但是想想咱们基地那么多的人。怕归怕，还是要顶上啊……」
他说着，
缓了缓语速：「……就上个礼拜不是发了一笔贡献分嘛，我想着这好不容易赚到第一笔工资，那我必须去集市消费消费……
「可能就是那天吧……我在集市上看到一个孕妇在摆摊卖手套，肚子都好大了，估计没一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
「我心想，她那样也没法打变异种啊，那日子肯定挺难过的，也不知道吃不吃得饱……」
「我能力一般般，帮很多人肯定是帮不上的，但……咱至少不能饿着马上要出生的孩子，对吧……」
是啊，至少不能饿着马上要出生的孩子。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
「然后，我就跟她买了十对手套，就咱小队手上戴的那个……这可是花了我所有工资买的啊！」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肉痛，脸上却笑呵呵的。
买的是十对半指手套，被丁浩广分成单只，不论左右，一人送了一只。
丁浩广在小队里的人缘很好，他送的手套其实并不怎么好看，大家却都愿意戴着。
在此之前，他也没跟自己的队友说过，这些手套是他花所有贡献分买的，也没说过卖给他手套的人是一名孕妇。
队长林成钱也戴着。
理由是自己的队伍就得跟其他队伍与众不同。
统一戴一只白手套，还都带在右手上，有着小团体独特的标志性。
用他们队伍里的两个女兵的话说，就很酷，很有辨识度。
以林成钱的年纪，他认为的与众不同，其实跟队伍里的小年轻们完全不一样。
这位曾经的渝州菜馆老板兼大厨，只是朴实的认为，这样的与众不同，可以让更多人记住他的队伍。
当有一天他们战死，战友收尸的时候看到他们手上的白手套，能够认出他们，把他们带回基地，带回到亲人的身边。
仅此而已。
……
听着丁浩广说的这些话，另外三支小队的人，忍不住看向他附近的战友。
林成钱队伍里幸存的人还有十来个，此刻，他们的右手上仍戴着那只手套。
做手套的布应该是饭店里常用的白桌布，质地并不怎么好，上面的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不是擅长缝纫的人做的。
这些做工并不精良的手套，戴在一群战士手上，已经不再是白色，脏的灰，红的血，崩裂的线头……真的很难看。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吐槽着，这手套的质量真差，做的也不好看。
可吐槽着吐槽着，他们又有些羡慕，突然很想要这么一只手套是怎么回事啊？
见大家都在看自己买的手套，丁浩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害！买完我就后悔了，我特么当时就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人搞了什么仙人跳骗术……」
「后来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据说有人的特性就是「骗术」……但是为时已晚啊！」他摇头叹气，看得出来是真的不舍得自己的工资。
「特么早知道我少买一对手套，还能留点分买几根烟！」
说话间，他把叼在嘴里没抽的半截烟，拿下来，放回口袋里，看样子应该是想等下次犯烟瘾的时候，再拿出来过过嘴瘾。
「哈哈哈……嘶。」有人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到一半伤口撕裂了。
有人从自己兜里拿出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其实也就剩下一支半，他抽出那支没抽过的，丢给丁浩广，「兄弟请你。」
丁浩广眼疾手快，一点不客气的接住，嘿嘿笑着：「兄弟大气！」
……
其实类似的事情，在场的这些人在这一个多月里都经历过。
他们不是救世英雄，只是一群在这个该死的末世里奋力挣扎的普通人
，只是因为他们站在了现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去战斗……
刚开始可能是为了活着，也可能是为了家人，再到后来，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而我刚好有能力战斗，那我就战斗着吧。
白茵静静听着，心中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上一世，她去过一些蔚蓝联军控制的基地，却从未如此近的接触过这些平凡普通的士兵。
他们真的很好，她这么想着。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人群里，唯一没有受伤，且精神状态良好的通讯兵，小小学生提问一样举起手。
有人好笑地问：「什么问题啊？」
通讯兵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投向白茵的方向。
那意思很明显，他想问问题的对象是白茵。
白茵：「……」
好不容易祸水东引，把话题嫁祸到丁浩广身上，结果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白茵同志心里苦。
关键是，这种情况下，她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完全不想聊天的想法。
只能面无表情地点头，满足对方的要求，酷酷地回：「你问。」
通讯兵顿时喜笑颜开，原地站直身板，敬了个礼，才说：「那只火焰鸟……它是什么生物？」
白茵明显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这个小通讯兵的问题居然是二十九火。
回道：「不死鸟，召唤拟态。」
战斗结束后，二十九火就被她收回身体里了，这会人听到通讯兵的问题，白茵难得平易近人地抬手一招。
这次，不死鸟不像之前那么华丽的冲出她的身体，可能是接收到白茵的意识，知道那个通讯兵对自己有种奇怪的兴趣，二十九火有那么一点点警惕，还有那么一点叛逆。
它从白茵的胸口钻出半个头，然后又往回钻了一下，跟着又钻出去，反复横跳了好几次，才在白茵忍无可忍的意识命令下，飞出来。
此时的二十九火，个头比它平时在空中巡视的时候要小一些，只比长尾吸蜜鹦鹉大不了多少，全身燃烧的火焰依旧抢眼。
它落在白茵的肩膀上，脖子往旁边一梗，傲娇道：「干嘛？」
回复它的是无声的寂静。
整一片区域，四十几个人扎堆而坐。
除了白茵和苏羽是因为懒得搭理它才没说话，其他人在二十九火出现的那一刻就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在天上的时候，只感觉是一团火。
现在这么近距离观看，所有人都忍不住赞叹，实在是太好看了！
就这个燃烧特效，就这个不死鸟身上的红色羽毛，每一缕都这么顺滑漂亮，那烈焰带着星火跳动的画面，简直比看4d电影还过瘾。
「我第一次见这么牛的拟态！」
「是的，还是召唤拟态！」
在中心基地，拥有拟态特性的人也是有的，不多，可能不超过三十个。
但是能召唤的拟态，三十个里可能只有一两个。
而且，在他们的认知里，召唤拟态只是一种意识虚影，它可能拥有一些动物直觉，或者相关的能力，但其实是没有独立思维的。
也不会说话。
眼前的这只不死鸟就不一样，它会说话，它不仅会说话，它还有自己的情绪，非常的拟人生动。
当然，它的声音也是真的难听。
小通讯兵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只火焰鸟，不，是不死鸟。
有人问：「它可以帮忙战斗吧？」那么大的火，要是能烧起来，那效果应该很恐怖。
白茵摇摇头：「它的作用是侦查，可以让我看到在
地面上看不到的东西。」
「太酷了！」有人赞叹。
跟着有人嘀咕：「那这个特性岂不是没有战力加成？」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进化方向的特性觉醒者，几乎都是依靠特性增强，以及自身身体强度在战斗。
「有的。」白茵浅浅笑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现在的不死鸟对她而言确实没有任何战力加成，除了涅槃特性，但是以后会有。
而且快了。
那些士兵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像白茵这种觉醒者，特性的特殊往往也是她的一张底牌。
这个时候，小通讯兵又问了一句：「它有名字吗？还是就叫不死鸟？」
被人评头论足了半天的二十九火，扭过头，粗糙的声音不耐烦道：「老子叫二十九火！」
通讯兵「啊」了一声，一点也没感受到二十九火的烦躁，反而对它的回应感到很开心，忙问：「你为什么叫二十九火啊？」
这个名字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