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昭昭日与月22

王姈要远嫁寿春的消息传来时，何昭君知道，还是逃不过，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进行。

可既然自己已经知晓将要发生的事，总得做些什么才能安心。她不愿骅县之事再发生，也不想铜牛县令一家之祸再现，毕竟，满门被灭，是何等惨烈的事！其中痛处，没人比她自己更能体会。

看来，要提前部署了。

寿春城，铜牛县，田家酒楼……

何昭君在心中细细回想着上一世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关键人物，一个也不能漏掉。

文修君最终会自食恶果，倒是不必在意。小越候也会暴露，但若能以此做个人情，做个敲门砖，也不是不行。彭坤，田朔这些人，也得好好查探。

思虑一番，何昭君心中大致有了想法。

这月，她提前几日去了军营。

每月初十，她会去庄子上查看田产收成，检验账簿，也同那些劳动耕作的武曲家属们聊聊天，了解一些知识，关怀他们的生活。

每逢二十，她便去军营中看士兵操练，也同陆思远探讨一些练兵之法，偶尔自己也翻身上马，骑马射箭。几个月下来，虽然武功依旧平平，但身子确实灵活许多，一招一式也有章法，陆思远也会教她一些适合女子的招式，面对普通人，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前段时日她曾提出要培养一批特殊士兵的想法，也大概有了初步设计，得去和陆思远商量一下。

其实何昭君更想骑马去军营，自在方便，也更迅速。可自己到底是女娘，有诸多不便，她如今低调行事，若是在都城中骑马，未免也太过招摇，无奈，也只得认命坐马车。

一般去军营，她只会带上陆灿，可今日，何煜也嚷着想去校场。反正日后他总是要去的，让他提前接触，见识军营的法度，也不是坏事。于是，便带上他和赵启一同去了。

「女公子！」

「女公子！」

何昭君往来军营多次，将士们都认识她，是以一进大营，便不停地有人向她行礼。如今她在军营中也算轻车熟路，径直去了议事的地方。

何煜确实第一次来军营，东瞧瞧西看看，哪里都新鲜，一路上小嘴都叭叭的，不停地在问，

「阿姊，那些将士都认识你诶？」

「阿姊，那边是射箭场吗？」

「阿姊，刚刚那个人好壮！」

「阿姊……」

何昭君也很有耐心，一一地跟何煜解释了，「阿姊一会儿有事情要办，你见过人之后可以自己到处看看。」

「好耶！谢谢阿姊！」何煜兴奋得不行。

大厅内，只有陆思远在，见何昭君来了，起身相迎，「女公子。」

又看到身边的何煜，笑着开口，「想必这位就是小公子了吧！」

「阿煜，这是军中的陆校尉。」何昭君介绍道。

「陆校尉好！」何煜脆生生地说道，一点也不怯生。

「阿姊有事要与陆校尉商量，你和阿启自己去玩儿，但不可随意进出练武之地，记住阿姊同你讲的。」何昭君叮嘱道。

「知道了，阿姊。」何煜和赵启同时答道，只不过一个奶声奶气高兴得不行，一个却内敛守礼。

陆思远吩咐道，「陆灿，看好他们，别让刀剑伤到。」

应了声「是」，陆灿也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

见状，何昭君微微垂下了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陆思远倒了一杯茶递给何昭君，「另一个孩子，便是女公子上次收留的那个吗？变化倒是很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对，这几个月确实长了一大截。」何昭君接过茶坐下，又问道，「刘将军呢？」

「营里有些事，刘将军今日不在军营。女公子这月怎地提前来了？」陆思远也掀袍坐下。

「是有些事，所以就提前来了。之前我提过的训练之法，这些时日我有些了想法，想与陆校尉探讨一二。」何昭君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女公子请讲。」

「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特长选人，不一定要综合能力出众，在某一方面擅长便可。若有人擅长射箭便列为弓箭手，有人善于隐藏，懂地貌会绘图便往斥候培养，马术出众便列为骑兵……诸如此类。」

「可这些技能军中将士都会学。」

「是，但是大家只是学个皮毛。与其面面俱到，不如专攻一门。挑选出人之后，便得按照不同的方式培养，要让他们在某个方面做到极致。我要的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支精兵。」

听到何昭君的话，陆思远抬头看向她，少女依旧一袭白色骑装，不施粉黛，不戴珠钗，可眸光坚毅，自信大方，更显明媚动人。

她提出的建议也可行，不是天马行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何昭君为人也让人挑不出错处，只是，与寻常小女娘不太一样罢了。

陆思远思考了片刻，「女公子的提议自然是极好，可按照这样的要求，培养出一批精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面对陆思远的顾虑，何昭君却笑了，「陆校尉，我现在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了。阿煜还小，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安排一切。」

「是我多虑了。」陆思远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关于骑兵、步兵、弓箭手、斥候、甲士各种兵种，陆校尉一定比我更熟。我只是嘴上说说，以后练兵的事宜，便劳烦陆校尉了。」没有酒，何昭君便以茶代酒，敬了陆思远一杯。

「女公子哪里的话，这本是陆某分内之事。况且女公子的想法精妙，我也受益匪浅。」

陆思远浅浅地笑了笑，他就是一个情绪不易外露的人，温和有礼，相处起来也很轻松。虽然何昭君也依旧看不透他，但却莫名地信任他。

练兵只是说完，何昭君今日来的要事还未曾办，「陆校尉，我想从军中调几个斥候和一些的人手。」

「敢问女公子是为何用？」关于何昭君调人，陆思远分寸掌握得极好，不该问的从不多问，可这次却多问了一句。

见何昭君一时难以回答，陆思远换了个说法，「女公子是要用来查探敌情，监视敌人，亦或是获取情报？我好根据不同的任务选人。」

若用到斥候，便不是一般日常事务。

犹豫了会儿，何昭君还是如实回答了他，「一半用于监视，一半用于情报。」

「好，我会安排妥当。」得到回答后，陆思远没有再问。

事情既已商量完，两人便出了大厅，往校场去了。

何煜和赵启在一旁看将士们练习射箭骑马，看得不亦乐乎。

何昭君看在眼里，想着等何煜再大个几岁，便送他来军营里锻炼。

依旧像平常那样巡视一番，检验了大家的训练成果，何昭君便告辞了。

马车上，何煜一路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见到的一切，他真想快点长大，那样就可以来军营里骑马射箭，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城门。

「吁！」只是刚进城不久，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幸好陆灿驾马的技术还行，才没有撞到车壁上。

「女公子可还好？」陆灿关切地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无事，外面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