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谣-18.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东北民谣-18.那就好好告个别吧

两个人脚踩椅子坐在窗台上,中间一盆君子兰开的正盛。宽阔翠绿的叶片捧着中间那朵挺立笔直的花,在正午的骄阳下任她肆意自由。几滴咸咸的露水落在叶片上,然后越来越多,汇到一处,隐入泥土。

叫住对方时,两个人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话一次性都讲完。当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彼此了,却噎的一句也倒不出口。

17岁--他们第一次看一个人只一眼就陷了进去,再挪不开目光;第一次只是拉个袖口,心就温柔的要化开一样;第一次知道除了父母以外,一个人的怀抱可以那么暖和,即使寒冬腊月也是春意阑珊。他们发现原来围墙外的白杨这么好看,可以从光杆司令变成茂密葱荣;原来操场里野生野长的波斯菊能窜那么高,高到完全容纳下两只无处安放的手;原来食堂两个人一起吃饭可以把不喜欢吃的菜夹到对方的碗里骗她/他吃掉;原来天天趴在小卖店门口的那只流浪猫,被他们洗干净能那么好看;原来晚上的月亮每一天都有不一样的颜色;原来回寝室的路长的好像没有尽头……。

关于他们的17岁,回忆的闸门大开,情感如洪流。小玲儿紧紧捂住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眼泪淌也淌不完,脸被风呲的有点疼,上半身因为长时间的抽噎一抖一抖。胡新诚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她,复杂的情愫一点也不受控制,模糊着泪眼想去摸摸小玲儿的头发,手伸到跟前又缩了回来,他终是再不能了。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我们,就先到这里吧。”还是小玲儿先开了口。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她疼得心悸。

“好,以后还是朋友。”胡新诚想让她好受一点,努力挤出一个自认还算自然的笑。

“丑死了,比哭还丑。你放心吧,我一点也不难受。”说着抹了抹脸,一跃而下,稳稳站定在座位过道间。闪着泪花的眼睛,张开双臂。“那就好好告个别吧,我的男朋友。”

“好,谢谢你送给我整个春天,我的女朋友。”

两件轻薄的校服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两个年轻的肩膀彻底被泪水浸透。胡新诚耳边传来闷闷的鼻音“不行骗我,还是朋友……”胡新诚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似是安慰,似是回答。

回到寝室午睡小玲儿连饭也没吃一口。室友看她没吃饭送了个面包给她,她也不要。躺在床上把被蒙过头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刚适应了大海的鱼,一个浪过来就给她搁浅了。泪腺恐怕是坏掉了,流不流眼泪已经不是她说了算的,可能过不了几天她的枕头就能长出麦芽来。她就这么哭着哭着不知道怎么沉沉的睡着了。小玲儿醒来时老高已经站在她床边。寝室阿姨和医务室刘阿姨也都在。原来她发烧了,烧的梦里说胡话。一边哭一边喊“等等我。”

老高一脸焦心的看着小玲儿逐渐清醒,他已经和别的老师调课在这呆了一下午了。他没想到失恋对小姑娘打击这么大。说不自责是自欺欺人。只是他也很无奈,相比于拿两个人的未来赌博,不如快刀斩乱麻,如果有缘分还能顶峰再见。两个人还年轻,他相信未来四五十年有的是机会。

晚上虽然身子还是软绵绵的,眼睛也红的吓人,小玲儿还是回到了教室,和同学们一起背题做卷子,高考倒计时没剩多少天了。她不能因为这点打击一蹶不振。后天还要参加哥哥们的婚礼,她要利用一切可以学习的时间弥补。

“abandonabandon放弃,放纵abandonabsenceabsence不在缺席absence,abruptabrupt突然的意外的Abrupt……”“偶然和必然二者相互包含。必然存在于偶然之中,并通过大量的偶然表现出来,偶然为必然开辟道路;偶然背后隐藏着必然,偶然受必然支配,是必然的表现形式和补充……。”“……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晚上十点前的高三寝室走廊到处都是高考生各种背书背单词的声音。小玲儿跟着这群人一起,头脑越发清醒,思绪也慢慢安定,难过还是难过,不过已经好受多了。

一大早夭夭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从里到外的给换了一套新衣裳。半梦半醒之间小朋友还站不稳,晃晃悠悠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哎呀,臭宝儿,站好咯,我给你买了新头花。一会儿让你小姑给你扎个好看的头发再你带上,好不好。”夭夭好像听到妈妈的声音了!不对啊妈妈在上班啊。诶?好像就是妈妈。夭夭瞬间醒了,睁开眼睛眼前人不就是雁子么。

母女俩自从上次落水呆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又是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了,上幼儿园因为没人接送也暂时就搁置了。主要是夫妻俩现在都太忙,忙着上班忙着挣钱,热乎饭都难得安安静静坐下来吃一口,根本顾不上管孩子。最近雁子好像有希望竞争学科组长,卯足了劲儿的加班,争取拼出个好成绩来。而苗卫国那边最近出租车生意出奇的好。大家现在有点闲钱儿就往乡里市里跑,要么就是务农的雇主拉工人干活。反正他那台破夏利没少赚钱。整个人也红光满面,牛气了不少。

小孩子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父母的辛苦的,她在奶奶家呆的越来越适应,分离焦虑也基本全好了。大概能够明白了干干肉肉确实不是大风刮来的,爸爸妈妈赚钱养自己好不容易。但夭夭毕竟才四岁不到的一个小姑娘,哪能不想爸妈呢。夭夭看着眼前的妈妈突然出现就感觉是不是仙女下凡把她妈妈给她送了过来。一时间,小娃娃喜不自胜,开心的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撒手,最后整个小人儿直接树袋一样熊挂在雁子身上不下来了。

雁子怕她掉炕上摔到屁股,一直拖着她,可是背带裙穿了一半还没系扣子,这一闹算是彻底光了屁股。啪,一声脆响打在夭夭的屁股上,夭夭痛倒是不痛,但是有人竟然敢在她亲妈面前打她,她不要面子的吗!作势就要狐假虎威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她亲爹——苗卫国。真没意思,装不成了。夭夭咧了咧嘴恢复如常。

“你咋这么磨蹭,再磨蹭一会儿,你三婶的小弟弟都生出来了。”都已经六点钟了,再晚一会他就得借车去接亲。那得让人笑掉大牙。”苗卫国怕出事儿一直催催催。丝毫不在意闺女再打扮的到底好不好看。

“那个大姐姐吗?”夭夭歪头看着爸爸

苗卫国惊了一下,“可不能叫姐,那辈分就乱了套了,记住了!叫三婶。”

作为家里最小的小孩,夭夭的特权可不少。比如进到两个嫂嫂的卧室卧底,代价是要替她那对儿可怜巴巴的双胞胎叔叔打探消息,趁乱偷偷开门。一进房间脂粉香就铺面而来了。夭夭看见两个漂亮的新娘子,穿着白色婚纱简直漂亮极了。她像小狗一样绕着两个婶婶跑圈,没一会儿就给自己转晕了走路直打晃,这一下子给俩新娘笑得肚子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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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不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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