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钱府
钱兆达朝着钱苍蔓使了一个眼色,钱苍蔓如同一阵风冲出灵堂,朝着灵堂外的角落暗处劈斩而去。
吴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但一个十二岁小孩的身躯,根本无法施展出自己的本事,很快被钱苍蔓逮住了。
「是你?」
这时钱兆达也飞出灵堂,好奇地看向两人。
「之圭?怎么是你?」
吴扁装出一脸稚嫩的表情,「爷爷,我肚子疼,找厕所,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钱兆达冲着他笑了笑,拉起他的手笑着说:「爷爷领你过去吧……」
钱兆达带着吴扁来到茅房。
「之圭你慢慢来,我在外面等你……」
吴扁特意在里面耗了一盏茶的功夫,出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钱兆达。
钱兆达笑着说:「刚刚没被你的大姑姑吓到吧?」
吴扁摇摇头。
「你大姑姑就是这个性格,可人不坏。我孩子里,就属你阿爹性格最好,只可惜你太爷爷不喜欢你阿爹,我只好把他寄养在朋友家。」
「吴一农?」
钱兆达好奇地看着吴扁。
「是阿爹和我说起的,他还跟我说他有个好朋友,叫吴扁。」
「没错,苍林一直和我说吴扁是他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啊,我和吴一农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钱兆达仰着头,看向月亮,月光下,他的眼角反射出一丝晶莹的亮光。
「那吴一农爷爷呢,他如今在哪里?」
钱兆达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几年前,苍林在栖迟镇托人打听过,有人说吴一农那家伙剃度皈依了,至于去了哪个佛寺,就没人清楚了。」
说着说着,钱兆达把吴扁送回了西厢房。
吴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过了半个时辰,起身,确定房间外没有声响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包袱中,翻出那个黄金盒子。四寸长,两寸宽,上面雕刻着各种佛教图腾,没有错,这就是那个佛盒。
吴扁的眼睛突然湿润了,眼泪不争气地冲出眼眶,开始极度内疚自责,难道反而是我害死了钱苍林和简梦芸?.
原本是他们欠我的,现在——我欠他们了。
这怎么能行!我才不欠他们,明明是他们对不起我啊!
他们怎么能这样死了呢!我还打算收拾他们呢!还想问清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就背着我成亲了呢!
而且我还没告诉他们,我其实活过来了……
吴扁再次拿出那个佛盒,仔细琢磨,但是根本打不开。
这佛盒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一个破盒子居然要灭人全家?当初我要是没拿就好了……
娘的,到底是谁杀了他们!这佛盒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抓出凶手!
吴扁心中响起这个强烈而又本能的意念,仿佛是被埋在小孩体内压抑很久,才爆发出来的呐喊声。
钱兆达回到灵堂,钱苍蔓上前说道:「阿爹,你不觉得之圭最近很古怪么?」
「原本是个结巴,还有一些傻,现在恢复了,你们不开心反而觉得古怪了?」
「阿爹,你当我是二妹和三妹么!我只是觉得不合理。」
钱兆达若有所思地问:「哦?你说说看哪里不合理了?」
「袁家的那个公子——袁世勤,他可是大章国黑卫左厢使的徒弟,论武功也算是同个年龄段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被之圭轻易击败呢?」
「我们钱家也不是吃素的啊,之圭和之夏从小就跟着苍林学武功。」
「这个我知道,只是之圭现在的本领有些超出同龄人应有的范畴了。我刚刚出招时,他竟然一点都不慌张,有条不紊地撤退,动作之敏捷,绝非十二岁小孩能做得到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继续说下去。」
「父亲可还记得,你当时让我去栖迟镇调查简梦芸的身世。其母是个萨满教徒,还会一点古怪的萨满医术,据镇上的人说,其父简如是当初也是发现了此事,吓得发了疯,在简梦芸出生不久便抛弃了这对母女,离开了栖迟镇……」
「她的母亲,那个叫安心娘的北方女子。」
「没错,萨满教是北方异教,传闻教中盛行各种巫毒之术。我在想,之圭出生就是结巴又有些傻,阿爹之前请来的大夫都无法治疗,但简梦芸却一直声称,之圭十二岁会恢复正常,我觉得会不会是简梦芸在之圭身上使用了什么巫术?」
钱兆达打断她的话:「有没有使用巫术,以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出你大弟弟是被谁杀害的。」
「是,我明天一早就派人继续调查。」
「还有,你弟弟的灵堂,为什么来祭拜的人这么少,明天让你的那些妹妹、弟弟们都过来,给他们的大哥磕个头。」
「女儿知道了。」
次日清晨,王妈妈率着几个丫鬟来到西厢房敲门。
葛兰芝和之夏睡眼惺忪地起来,「王妈妈,这是要……」
王妈妈看都不看一眼葛兰芝,冷冷地说道:「都几时了还睡,灵堂里面没人了,你不知道么?」
「是老爷让我们回来的。」
「老爷让你们回来休息一会儿是体恤你们,你们要守丧却是本分,你家家主才走一天,你倒是睡得安稳……快点回灵堂吧,一会儿有人来祭拜了。」
「昨天也没见什么人来……」
王妈妈瞪了葛兰芝一眼,葛兰芝马上说道,「要不我自己先过去吧,之夏还小,让她再眯一会儿。」
「阿娘我没事,我陪着你。」
「大的还没小的懂事……」
这时有丫鬟来说:「王妈妈,之圭少爷没在屋里!」
众人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人影,葛兰芝和之夏不由慌张起来。
王妈妈让其他人继续找,自己领着两人先来到灵堂,陶姨娘此时已经跪在蜡烛台前。
「之圭呢?」
「哥哥不见了。」
陶姨娘露出惶恐的表情,「那不赶快去找找。」
「姨娘放心,我已经命人在找了。」
这时外面传来女人的嘲讽声,「哎,儿子走了,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孙子了,要是孙子都没了,姨娘这下半生就靠之夏了,之夏可要给你姨奶奶好好活着啊!」
只见三名打扮端正的娘子在王妈妈的带领下,来到灵堂上。右边那位身材相对矮小、穿着素雅的是三姑娘钱苍芜,中间那位体态优雅的是钱兆达的正房何隆瑶,而刚刚说话的是左边一脸蛮横的二姑娘钱苍菀。
陶姨娘瞪了钱苍菀一眼。
钱苍芜低声了一句,「二姐,灵堂上还是少说两句了,要是被阿爹知道,那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钱苍菀更气愤了,「让钱苍林在我们祠堂办丧事,我也忍了。但是没想到,有人会在阿爹面前嚼舌根,说我们没来祭拜,真是有意思了,现在亲生儿子偷懒,没在灵堂上守孝,自己的娘亲、妾室也才刚刚赶过来,还有脸说我们!」
母亲何隆瑶看了她一眼,钱苍菀这才闭上嘴。
何隆瑶慢慢走向陶姨娘身边,「你家之圭呢?」
「还——还在找!」
「不会是逃跑了吧!」钱苍菀幸灾乐祸地说道:「我看这之圭最近邪门得很,不结巴了,也不傻了。听说之圭的外婆是萨满教的巫医,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的巫术,导致邪性大发,杀害了自己全家。」
葛兰芝生气地跳起来:「二姑娘,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
「怎么过分了?为什么全家都死了,他却还好好的,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陶姨娘也忍不住骂道:「二姑娘,你难不成希望我的儿子、孙子一同死绝了你才满意么!」
之夏也跳起来:「二姑姑,我和哥哥是去走镖了,我可以作证,我一直跟在他身边。」
「嚯,一家子的女人倒是挺同气连枝的么,还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你污蔑我哥哥,我作为人证反驳你不对么?总比二姑姑什么都没看见,红口白牙诋毁人的要强!」
「那他为什么逃走了啊!」
何隆瑶严厉地苛责:「好了,够了,不要多言了,还嫌你爹不够烦的么!」
「……知道了,娘亲。」
「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给你大哥哥鞠个躬吧……」
钱苍菀和钱苍芜不情愿地走上前,正打算行礼,突然间棺材抖动了几下,钱苍菀吓得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娘亲,那——那棺材好像在动!」钱苍菀惶恐地看着右边那个棺材。
何隆瑶厉声苛责说:「瞎说什么!」
钱苍芜说道:「母亲,我也看到,那右边的棺材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葛兰芝好奇中带着一丝期待,「右边的棺材是苍林,难道苍林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即使没被杀死,也肯定被大火烧死了!」
众人朝着棺材围上去。
棺材板从里向外不停翘起,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迸发而出。
众人吓得惊慌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