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白大婶摆手:「别提了,早就不跳了,她爸前几年又去赌,把家里输了个精光,欠一屁股债。别说跳舞了,白棠连上大学的钱都是贷款。后来运气好,被人挑中去做演员了,前两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接了个特别好的角色,如果演得好,就能熬出头了。」
舒明烟想了想,拿出手机:「婶子,你把棠姐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吧,我当初走的时候没留联系方式,偶尔回来也总和她见不着面,都好几年没说话了。」
「行啊。」白大婶找到手机号码给她,「她也是这个,你可以加她微信。」
又聊几句,白大婶说:「行,那你们先收拾吧,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这次台风大着呢,可得把门窗都关牢了。」
舒明烟:「知道了婶子,您路上慢点,小心地上滑。」
送白大婶离开,看风越来越大,舒明烟把门关好,从里面反锁。
她找到扫帚,正打算将地面简单打扫一下,结果刚拿起,就被慕俞沉接过:「我来扫吧。」舒明烟在原地站着,看他弯着腰认真扫地的画面,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知怎的,她噗嗤笑出声来。
慕俞沉回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你手上的东西,格格不入。」他这双手,生来就不是做这些的。
慕俞沉看看手里的扫帚,眉头轻挑:「说的你好像第一次见我做这个一样。」
舒明烟笑意微怔。
他确实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活。
慕氏集团资金链出现问题的那几个月,家里佣人全被遣散,连老宅的房子都打算卖掉了。
那时候家里的卫生,是慕俞沉带着她、慕俞晚和慕柚一起做。
他自己还是个学生,却用双肩扛起所有。
他跟大家说,只要有手有脚,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慕家有他在,无论任何时候,舒明烟总能感到安心。
虽然有时候惧怕他的威严,但舒明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他活成了她心底的支柱。
她望着前面弯腰扫地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慕俞沉,你有没有什么时候,也会觉得很累?」
慕俞沉动作顿了须臾,转过身来。
舒明烟缓步走过去,想了想,很认真地跟他说:「咱们俩结了婚,以后是要患难与共的,你以后如果有很累的时候,或者遇到不开心的事,你可以跟我说,我能和你一起分担的。」
「你帮我分担?」慕俞沉品酌着她的话,抬眉,「怎么分担?」
舒明烟被问的一噎,她就是一时冲动说了这话,还没细想呢。
认真思索一会儿,她说:「我可以做一个倾听者,没准还能帮你出主意。」
她的眼睛澄澈漂亮,明眸善睐,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单纯又可爱。
慕俞沉把玩着扫帚,微俯下身来,靠近她那张精秀的脸蛋:「要不然,我再教你一个帮我分担的办法?」
舒明烟:「?」
「我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他食指微屈,点了点自己的唇:「你就来亲我一下,这样我可能会被安慰到,心里就不难受了。」
舒明烟:「??」
他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跟逗三岁小孩一样,莫非在和她开玩笑?
舒明烟没应付过这种局面,心跳漏了两拍,尽量保持淡定:「那个,我去擦桌子。」
她转身欲走,手腕被他有力的大掌攥住,稍一使力,人被拽回来。
慕俞沉离她很近,周身的荷尔蒙笼罩着她。
舒明烟睫毛颤了颤,鼻息间全是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让人心绪阵阵迷乱。
慕俞沉看着她,细散的碎发耷拉在额前,还沾着淡淡的潮气,那双清墨般的黝黑双瞳格外深邃。
他眼尾上挑,微微俯首,薄唇朝她凑近了些,声线慵懒中透着蛊惑:「哝哝,接吻可以吗?」
舒明烟怔怔地愣在原地,眼神不受控制去瞄着慕俞沉的唇。
他的唇形很好看,不厚也不薄,颜色是浅淡的粉红,此刻唇角有隐约上扬的弧度,让那两片唇更显性感迷人。
她又想起中午在那个牛蛙店的包厢里,慕俞沉突然亲她的画面。失神间,两人的唇越凑越近。
鼻息缠绕在周围,空气中暧昧的齿轮缓慢转动,一点点发酵。
舒明烟的心提了起来,眼睛越瞪越大。
她的下巴被男人用指尖一勾,精致的小脸被迫抬起。
视线顺着男人流畅好看的下颌线条往上看,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明显了些,两片薄唇轻碰,有缱绻悦耳的声音传来:「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嗓音透着些微的沙哑,一字字穿透耳膜,随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舒明烟像中了蛊,忘记做出反应。
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男人的唇已经试探性地凑过来。
唇瓣相碰,触感温热柔软,舒明烟仍睁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簌簌颤动。
她人仿佛定在原地,眼珠滚动几下,眼睑微垂,视线落在他挺翘的鼻梁上。
慕俞沉没做多余的动作,轻吻过后,便十分自持地放开她。
见她表情傻傻的,樱唇微动,似在回味,他懒散笑了声:「怎么了,跟中午那个吻体验不一样?」
「你是喜欢刚才那样呢,还是——」慕俞沉戏谑的勾唇,指腹模仿着中午时的动作,轻轻去点她的唇瓣,「这样?」
熟悉的触感让舒明烟恍然大悟,原来先前自己被戏弄了。
又羞又窘,她脸颊刹那间涨得绯红,气急败坏地推他:「慕俞沉,你怎么欺负人呢!」
以前总是看她在慕知衍面前很不一样,她会生气,会突然炸毛似地用脚去踢慕知衍的小腿。
慕俞沉不知道她和慕知衍感情怎么样,但那时候看在他眼里,像是情侣间在打情骂俏。
在慕知衍跟前,她会笑会骂,会踢会踹,情绪饱满而丰富。
然而每次一见到他,舒明烟就乖顺下来,怯生生喊着小叔叔,然后把他当成长辈敬而远之。
她总是闷不吭声,乖乖巧巧,对他收敛所有的脾气。
这是第一次,慕俞沉看到她在自己跟前流露一丝真性情,像生气,又有点像撒娇。
他没见舒明烟在慕知衍跟前这样撒过娇,脸红红的,眼神躲闪着,似乎还有点害羞。
慕俞沉心上泛起柔软,漆黑的瞳底浮现出柔和星芒,浸染细碎的笑。
他的情绪舒展开,有种藏不住的愉悦。
须臾,那抹笑意被掩藏在瞳底,男人深沉的眼眸中有情绪翻涌,他开始不满足于刚才那个轻浅的吻。
欲望之门由此打开,他甚至想要更多。
长臂一伸,慕俞沉箍住她的腰肢,另只手将她不安分的双手握住。
原本手上的扫帚顷刻间倒落在地,「啪嗒」一声轻响。
室内彻底静下来,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还未停歇过。
舒明烟被他桎梏在怀中,动弹不得,他的眼神幽沉如鹰,像个收网的捕猎者。
两人紧紧贴着,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以及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的心脏也随他一起有规律的跳动。
呼吸间是他身上那抹熟悉的橡木苔香,舒明烟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人几乎要缺氧。
她越挣扎,慕俞沉越强悍地箍住她,带着强势的占有欲,充满霸道和侵略的意味。
他嗓音喑哑的好似含了砂砾:「哝哝,夫妻之间能做的,远不止刚才那个吻。」
男人喉结微动,唇再次朝她贴了过来。
「咚咚咚」
一连串的拍门声响,舒明烟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外面白大婶喊:「明烟,我给你们送了点吃的,你开门拿进去。」
「哎,来了!」舒明烟迅速把慕俞沉推开,无端生出一种偷情被抓的羞耻感。
她胡乱理了理本就没有乱的头发,又看看身上的衣服,这才跑去开门。
白大婶打着伞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
雨太大,她肩膀都被雨水给打湿了。
舒明烟邀她进来,白大婶把袋子递过去,看一眼屋里扫了一半的地:「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慢慢收拾,这是一点吃的,还有一些洗漱用品,今晚铁定是走不了的,这些你们用得着。」
「谢谢婶子。」舒明烟感激地接过来,又见外面有树枝被大风吹断,掉落在地,她对白大婶道,「风雨太大了,来回跑着不安全,您不用再给我们送东西了,回屋里歇着吧。不用担心,我们没事的。」
白大婶应着,举着伞冒着风雨离开。
目送那道背影消失,舒明烟才又把门重新关上,看着手上的东西很是感动:「这么恶劣的天气,难为白大婶还想着我们。」
里面各种洗漱用品都有,还有几样农家小炒。
舒明烟看了眼慕俞沉,又想起刚才的事来。
要不是白大婶过来,不知道他们俩会做到哪一步。
如今被一打岔,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她没敢看慕俞沉的表情,示意手上的东西:「我去屋里收拾一下。」
之后匆匆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背倚在门上,她平复着怦怦乱跳的心绪,脑子里还是刚才的场景,她被慕俞沉禁锢着,局面几乎要失控。
慕俞沉一向冷静,沉稳,优雅从容,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刚才的样子,像匹饿狼。
有些陌生,也令她心惊。
不过努力平复下心绪之后,舒明烟也能够理解。
她和慕俞沉结婚了,既然是夫妻,没有什么事情他不能做。
舒明烟视线落在她一直逃避着,不是很想铺的那张单人床。
这床太窄,她和慕俞沉睡,怕是得紧紧挨在一起。
舒明烟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这鬼天气,他们俩今晚铁定是要住这里了,该来的总要来。
原本说好今天下午的飞机回童城,现在只能改签。
她深吸一口气,拿手机给剧组那边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通话结束后,看着屋里靠墙的那张床。犹豫半晌,还是去柜子里拿出真空袋子装着的一套床褥。
慕俞沉把外面收拾干净,推门进来时,舒明烟刚把床铺好。
她扭头看了慕俞沉一眼,又看看这床,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有点小,今晚只能勉强凑合一下。」
慕俞沉嗯了声,神色如常地问她:「机票改签了吗?」
舒明烟点头:「改成明天了。」
简单的对话之后,两人又一起收拾卧室,把各样家具都擦拭干净。
一整个下午,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
到了晚上,外面雨更大了,狂风裹挟着暴雨,鞭子似的抽打着玻璃窗,老旧的窗户吱扭作响。
舒明烟在手机上刷到新闻,狰狞的台风肆虐,一些地方广告牌被风吹掉下来,险些砸伤了人。
刚长得稍微粗壮些的树苗被拦腰折断,或者连根拔起。
幸好此刻有这样一处躲避的房子,不然两人缩在车厢里,也挺煎熬。
白大婶送来的食物,加上供奉过的点心,两人晚饭简单对付了一下。
慕俞沉去洗漱时,舒明烟捧着手机在屋里待着,正无聊,梦薇发消息给她:【你老家台风回不来了?】
舒明烟:【嗯】
舒明烟:【(泪喷了出来).jpg】
梦薇:【(摸摸头).jpg】
梦薇:【安心待家里吧,千万别出门。】
梦薇:【对了,跟你说,西施那个角色终于定下来了,听说这两天会进组。】
舒明烟:【谁呀?】
梦薇:【一个零作品的新人】
舒明烟:【啊?】
梦薇:【据说,我只是听说啊,不知道真假:她没签任何经纪公司,之前在一个小经纪公司拍过两部戏,但得罪了资本,人被雪藏了,一部作品都没播出来,所以没人知道她(小道消息,那个资本追人家追不上,恼羞成怒的手笔)】
舒明烟了:【太可怕了】
舒明烟:【不过这种情况,郭导怎么敢用的?】
梦薇:【郭导能怕这个?咱们剧组背后可是大经纪公司!】
梦薇:【主要这个角色郭导也愁了很久了,好不容易看上个顺眼的。】
梦薇:【郭导以前还说过让你去试镜呢,你一直不愿意,他跟我絮叨好久,让我劝你去试试。】
舒明烟:【(流汗黄豆).jpg】
舒明烟:【我有自知之明。】
梦薇:【唉,我们舒大才女无缘明星路,以后还是好好做编剧吧】
梦薇:【不过编剧如果火了,加上你这张脸,知名度也不会差】
舒明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舒明烟:【(小熊托腮).jpg】
梦薇:【导演叫我,不跟你聊啦。】
舒明烟:【好,你快去吧。】
舒明烟收起手机,想着梦薇的话。
如果梦薇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演员也太惨了,追不上就雪藏,这是什么霸王条例?
她喟叹一声,想起那次在饭局上,非要逼她喝酒的蔡石茂。
当时蔡石茂还要挟地问她,是不是以后不想做编剧了。
那人一看就是没少做这种事,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欺负。
舒明烟抱膝坐在床里侧,背靠着墙,摇头感慨一句:「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慕俞沉推开门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他问:「你刚说什么?」
舒明烟脊背稍僵,强大的求生欲让她挤出得体的微笑:「我们家慕总,是个例外。」
她迅速从床上爬下来,「我去洗漱。」
一股脑溜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