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夜江中 共赏琵琶
江南烟雨好风光,处处透露出几分恬静,几声琵琶之音飘进沈环的双耳之中,沈环极力的张开双眼,原来并非梦境,仔细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自己正躺在红木软榻之上,房子的正zhōngyāng,放着一套上好的红木桌椅,在软榻与外界由一条粉红sè的薄纱相隔开来,床上的被褥也是粉红sè的,沈环挣扎的站起身来,却又觉察到周身摇晃,一个不稳跌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沈环伸手慢慢的打开窗子,原来并非自己头晕而是自己身处江河之中,是船身的摇晃使得自己产生的错觉,沈环努力的回想着自己记得的最后的一个场景便是得云扇公子所救,其他的事情却无法记得了,沈环继续望了望四周,不知身在哪位姑娘的闺房中?沈环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慢慢的移步走出船仓,随着越来越近琵琶之声越来越明显,从此人的琵琶声中可以听出弹奏者似乎天xìng恬静与世无争,渐渐的沈环看到了琵琶的主人,只见她身着淡黄sè长裙,头戴蝴蝶发钗,虽然只是背影却也是那般清新脱俗,“既然重伤在即,不在房中休息因何出来走动?”
“哦,在下叨扰了,本是被姑娘的琵琶声所吸引,却不料想坏了姑娘的兴致。。”
“少侠严重了,”女子说着转过身来,只见她的面容却如同她的琵琶之音一般静谧,“是小女子之过,是自己学艺不jīng,却弹错了几处音阶,让少侠见笑实在惭愧!”
沈环闻听不由得双手环抱微微一鞠,“姑娘严重了,在在下听来却没有一丝瑕疵,实在是天下音律之最也。”
“多谢少侠抬爱,小女子愧不敢当。”
“哪里哪里,在下句句肺腑之言,只不过在下才疏学浅,对音律却是一窍不通了,不知姑娘刚刚所奏是何曲?”
女子嫣然一笑,“并非什么名曲,只不过是一朋友所作。”
沈环闻听,心下不免赞叹,自己虽然音律不jīng,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来,此女音律修为之高超,然而却也会弹错此曲,想来她口中的朋友一定是当世高人了,“在下实在佩服,如若有幸,定当去拜访这位高人,不过此时,在下只想当面道谢,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女子将琵琶放到一边道,“如此大恩我可不敢贸然代受。”
“不是姑娘?”沈环狐疑着。
女子摇了摇头,“却也不是,只不过是卖给一故人的人情,代为照顾而已。”
“原来如此,在下实在失礼,不知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莫娘。”
“莫姑娘,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见到你的这位故人?”
莫娘微微点头,“这个自然,不过此刻月黑风高,少侠的身子还很虚弱,还是进去为好。”说着莫娘伸出手搀扶着他走进船舱,想来这二十几年来,除了巧妹之外这是第一个姑娘如此搀扶与他,心中不免生出异样,“少侠,是否哪里不适?”
“没。。。没有。”沈环说道,莫娘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伸手为其倒上一杯热茶,“少侠稍后,你的恩人很快就会与你相见。”两人正说着,只听外面水花声溅起,虽然与船行驶时的声音很像,不过沈环是习武之人自然可以分得清楚此间的微小差别,可以肯定的是,此声音定是人为施展轻功所致,不过想来此处距离岸边少说也是千步之遥,能运用此功者轻功了得,整条船上不过只有自己和莫娘两人而已,自己又身负重伤,即使自己完好无损却也无法抵挡此人,转头一看,只见莫娘悠闲的呷了一口茶水,并无丝毫异样,“莫姑娘,恐怕你要在里间躲上一躲了,有客人造访。”沈环说着不由将宝剑紧握手中,莫娘见状并不慌张,沈环不由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必如此慌张,此人是来找我的.。”说着只见莫娘左手一挥不知是何物从她的袖口飞出,直奔船舱左上角处,此物经过之后顿时在屋顶留下一个小洞,只听房顶之人哈哈一笑,落在甲板之上,此人羽扇一挥,转过身来,“莫娘,何须如此客气?”说着右手一摊,只见他手中握着一粒碎银,正是刚刚莫娘打出的,沈环见状不免唏嘘不已,这个莫娘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相比自己而言还要小上几岁,可是她的暗器功夫却又如此之高,想来自己七尺男儿却也未必是她敌手,想到此处不免有些愧疚难当。
莫娘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沈环笑而不语,来人缓步走进来,此人并非他人,正是顾少棠,顾少棠倒也不生,自顾自的坐在两人之间,“莫娘的暗器更为jīng进了。”
“哪里哪里,比起顾兄你来当真是班门弄斧了,不知顾兄今rì看上小妹这里哪件物件了?”
“物件?”沈环一时失言竟言出声来。
“是的,少侠有所不知,这是我和顾兄之间的约定,他若要索取我的物件必须能够躲过我的暗器,若他赢,我便遂了他得意,而若侥幸我赢,自然他也要割爱了只不过多次比试下来,我自是侥幸赢得一次而已,还是因为顾兄受伤之时,想来当真惭愧之极。”
“姑娘不必介怀,顾大侠乃当世英雄,即使是败下也并非坏事。”沈环不由得宽解道。
“沈公子说的极是,你金陵莫家以暗器见长,你的父兄个个都是绝世高手,而莫娘你却一门心思在音律之上,更何况你年纪轻轻暗器已是如此出神入化着实不易。”顾少棠夸奖道。
莫娘闻听不免掩面一笑,“顾兄如此夸赞倒叫小妹我愧不敢当了,明人不说暗话,顾兄到底想要干什么?”顾少棠闻听哈哈大笑,“莫娘果然冰雪聪明,其实愚兄不要你的任何物件,反倒要送你一物,望你收下。”
“哦?送我?顾兄怎的如此大方?不知是何物?”
顾少棠站起身来走到船尾,隔着纱帐隐约看见他从地上拿起什么,走进一看,并非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顾兄这是何意?”
顾少棠将孩子放到软榻之上,只见那孩童依旧睡得香甜,“为兄自知有些强人所难,若但凡有其他方法自然也不会为难与你,为兄只希望你能够收留这个孩子,让他做你的徒弟。”
“拜我为师?”莫娘有些意外,莫娘虽然出身于武术世家,可是对于江湖上的纷争似乎与她无关,她所关心的是如何收罗到天下乐谱,“若要这个孩童习武,顾兄自行教授即可,我本是一个闲人,江湖对于我来说只是传说而已。”
“正是如此,我才让你收留与他,”顾少棠说着,坐在孩童的身边,只见他的眼中充满怜惜,甚至一丝哀伤,在沈环看来,在他身上能够看出这一点来,实属罕见,“我希望他长大之后远离江湖,安安稳稳过他的一生。”顾少棠说着手轻轻的在孩童的脸颊划过。
想来莫娘似乎应该了解些许内情,“他叫什么?”
“他姓柳,至于名字由你来决定,从今天开始他与现在的生活一刀两断,莫娘只需教他些许拳脚强身健体即可。”
莫娘叹了一声,“那我也只好教他弹琴了,”说着只见她仔细看了看榻上的孩子,“他与她真的很像。。。”顾少棠顿了顿似乎想起房中的那个一头雾水之人,随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敷上之后伤口会加速愈合。”沈环接过金疮药后,看了看莫娘,莫娘自然识趣,“今晚你们三个男人留在这里,我去客房。”说着转身走出房间,沈环脱下外衣,看来之前顾少棠已经为其涂过药物了,伤口正在愈合,沈环将药涂在身上,一股专心的剧痛从伤口处传来,沈环强忍剧痛将药涂好,穿上衣服后,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此刻,顾少棠弯下身子,从软榻下面拿出一个酒坛,并为其倒满,“酒能镇痛。”
“多谢。”沈环接过酒大口喝下,自然身体的疼痛减轻了些许,“真是好酒。”
顾少棠并未理会,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看得出此刻他的心情很糟,沈环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怎么好奇?”顾少棠转过头来。
“在下无意窥伺顾大侠的**,只不过如果方便,大侠不如说出来,也许在下能够为你排忧解难。”
顾少棠再次喝下一杯,“他父亲姓柳名颂航,是在下的至交,今rì我为你去寻金疮药之时,路过柳家,想去登门探望,谁料想柳兄却在半月之前离开人世,家中只剩下这个孩子。”
“原来如此,想来这个孩子当真是可怜之极,他的母亲呢?”
“她的母亲在三年之前便已过世,现在他真的是个孤儿了。”顾少棠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没想到我本意只是想要救下你的命,却不料想我们如此有缘,我顾少棠自小好结交江湖义士,既然我等如此投缘,不如我们此后兄弟相称却是如何?”
“这自然是好!”沈环闻听自然是喜出望外,能够与当世侠士相交是何等幸事,“顾兄,小弟敬你一杯。”说着两人不免开怀畅饮,几坛酒下肚,两人不免有些晕眩,“贤弟,你看莫娘如何?”
“莫娘,生的美丽又冰雪聪明,世所罕见。”
“这就是了,像莫娘这般人物,如果嫁于普通人却也是辜负她了,我看贤弟才貌双全,又是流云庄大公子,正所谓门当户对,不如今rì我来做个媒,你们二人结为夫妇如何?”
沈环一听,不免一惊,“此事万万不可,我与莫娘初次见面岂可有次非分之想,再者说来,婚姻大事自古则是父母之命,岂可自行做主?”
“哎,贤弟此言诧异,我等均为江湖中人,何以如此在意繁文缛节之事?”
“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岂可自作主张?顾兄修要再提!”
“好好,不提不提,咱们喝酒!”说着又是一坛酒下肚,“顾兄,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贤弟,请直言。”
“当真莫姑娘赢了你?”
顾少棠一听哈哈大笑,“还是贤弟聪明,莫娘见我的乐谱甚是喜欢,我要将它赠育她她又偏生不肯,无奈之下,只能出此招数,谁料想我若让她他偏生不许,我只好装作重伤在即来不及接住,如此便可顺水推舟。。”两人一直聊着,转眼间便到了天明时分,顾少棠走出船舱,向岸上望了望,“前面便是十里镇了,从这里到福州只需要两天的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