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饭后百无聊赖,登上QQ,王悦也在线。很想找她聊聊,但几次冲动都在打字的片刻平复,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加好友以来的一周还没问候过。这份迟疑让我明白,内心深处她仍占着重要位置。
暑假一别,半年未见,也从未想起过她。也许就这样,我的生活早已习惯没有她。如果不是一周前汪贵的那句,你喜欢王悦吧,恐怕现在还没她的QQ号。但这段旧情已经勾起,王悦以嫣然的笑容浮现在脑海时,一股莫名的感觉涌遍全身。
一个消息打破我的沉默,竟是王悦的问候,有些喜出望外,立即回复了她。几句之后就告诉我这号已经不用,接着给个新的。我当即闪过一念头,汪贵是故意的,真不靠谱。发送请求后,耐心等她上线,不由想起半年前的相见。当时刚愉快地结束高中生活,汪贵就约上我们,五个初中同学去了夏伯山。
这山有个溶洞,里面尽是钟乳石,因此成了小有名气的景点。山顶还有间凉亭,踏完最后一个石阶,我们已经满头大汗,衣服也湿透。途中王悦问我累不累,我忙答不,显然视这个累为精疲力尽。当头顶高过山顶,清风扑面而来,汗水挥发,凉嗖嗖的。亭匾写着清风亭,自上来清风一直不断。原想烈日炎炎,山顶又无树,一定很热,结果如此清凉。亭有两层,登亭凭栏远望,青山如脉蜿蜒远去,白云落影在地,随风而行,农田千里,方正井然,村落星星点点。愈发觉得这清风亭合景。
山脚的溶洞,小时候进去过。堂哥和邻居超子骑车轮流载我,到时腿脚已垂得发麻,落地就一阵刺痛。我们在导游图前看了很久,议论是否要门票,结果进去根本没人拦,就一溜烟下了楼梯,来到洞口。第一个感觉就是凉快,不过里面有些幽暗,还有滴水声。超子当即宣布不想进去,我们劝了很久,比如骑一下午的车,他依然坚持不进,估计前几天看过鬼片。
我和堂哥进了洞,满眼是璀璨斑斓的彩石,瞬间兴高采烈,到处摸摸看看,却发现后面点着彩灯,大失所望。继续往里走,隐约的广播声逐渐清晰,我想出口该到了,结果广播突然叫我们出去,才恍悟原来一直是女导游在说普通话。我们当即予以拒绝,她便扬言关灯。这让我觉得要出去,否则一黑就完蛋。但堂哥坚信关不了,而我觉得能关,里面肯定有摄像头,她就在屏幕盯着我们,不然怎会还没看见她在哪,就能知道我们的存在,还知道是小朋友。于是我说:假如关了呢?堂哥破口道:别理她的,关个屁,她是吓我们。于是我们一致回复:你关啊!结果眼前一黑,当场吓傻,立马保证点灯就走。
灯亮后我们拔腿就跑,还上错楼梯,幸亏堂哥及时发现。出来后,见超子正在门外苦等,立刻跟他分享了经历,并决定回家。这事给我留下两样东西,一样是小病,此后经常回想那个漆黑场景,幻想假如她不点灯,岂不要困死在里面,心里立即发怵;另一样是迷,就是洞里到底如何?这两样直到很多年后才被淡忘。
又多年后终于重访该洞,这次买了门票,几个同学一起,由一个年轻女导游领着,显然已非曾在我幼小心灵留下创伤的那位。她说的仍是一口普通话,向我们介绍这块像什么,那些又像什么。走完一段,总不忘关前一段的灯,绕了一些台阶,最终在半山腰出来。当时是冬天,里面十分暖和,洞里的情况也和我幻想的完全不同,尤其是出口,一直认为它在另一头的山脚,结果既不在山脚,也不在另一头。这次重访,彻底带走曾经的恐惧与迷,应该说有迷才有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