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若非故人

主帐的侧帐中，躺在越妃腿上吃青果的文帝摇摇头，「这程家四娘子，长相虽可人，但依朕看，资质平庸且不懂礼数，完全配不上子晟。」

越妃将青果塞进了文帝口中，「陛下你就歇歇吧！前些年朝中大臣送给子晟娇妻美妾，陛下唯恐子晟将其纳娶，不似霍兄长般高风清扬，愁得夜不能寐，可有此事？」

文帝取出青果坐起身，承认道，「有啊，朕是担心他贪图美色，品行有损。」说着皱眉看向手中的青果，嫌弃道，「这果子怎么又涩又苦？」

「后来子晟将女子归还，终日不近女色，整日独来独往，陛下又担心子晟卓尔不群，将来孑然一身，可有此事？」

「有啊，朕是怕他太清心寡欲，有害身体健康，不利霍家子嗣绵延。」

「后来听说子晟有了心悦的女娘，但楼家先下了聘，陛下又抱怨其定亲太早，可有此事？」

「朕是担心佳偶难寻！」

「那如今，此女娘早已与楼家无干，陛下怎么又嫌弃人家资质平庸不懂礼数了？」越妃瞥了身旁人一眼，「陛下整日为了子晟的事愁眉苦脸，妾看，只有这未熟的果子才适合陛下，又酸又苦，像极了陛下的心！」

只听文帝叹了一口气，「朕心中的酸苦，有谁能知……子晟这孩子自小命苦，他舅父……」

「陛下，妾乏了。」越妃也不想听他多啰嗦，于是直接打断他的话。

文帝一愣，见越妃有要赶走自己的意思，连忙提起了三皇子。

「阿姮，你可知子端今日遇见黑熊了？」

越姮一顿，点了点头，「我已听曹成来报过，还好子端无事。」

「你可知是又是程家的女娘救了他？」文帝挠了挠鼻尖，有些无奈。

「又是程家四娘子？」越妃愣了愣。

文帝摇摇头，「是程始家另外一个女娘！」

「另一个女娘？」越妃有些诧异。

「好像叫作程婠，朕曾听纪遵说过，此女是程始夫妇七年前多前从战地捡回。」文帝道，「程婠？」他重复了一遍，不禁皱起眉，「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莫不是袁家那儿郎心仪之人？」越妃提醒道。

「对对对！」经越妃的提醒，文帝这才想起来，「袁沛当初说他儿子心仪的正是这程婠。」

「未曾想这女娘竟能仅凭一人之力射杀黑熊。」文帝不由地赞道，「虽说礼数与那程四娘子半斤八两，但小小年纪就有此射术，不简单啊！」

「这程始还真是教女有方，一个让子晟心悦，一个让袁善见倾心。」越妃说着笑了起来，「若这两对能成，那程始这个岳丈可真真要让全都城有女娘的父亲羡慕嫉妒了。」

「怎么说得朕……好像也有些嫉妒了……」听越妃这么一说，文帝不禁自言自语地喃喃。

越妃抿嘴一笑，「陛下可给了那程婠什么赏赐？毕竟她救了子端性命。」

文帝摇摇头，「赏赐？朕没罚她就是恩德了！竟在这祈福大典期间杀生见血……」

「怎么？」越妃柳眉一挑，「陛下若不是想让子端见血？」

文帝一愣，连忙道，「怎会！怎会！」

「哼！」越妃娇哼一声，「那陛下还不好生感谢那程家女娘！若不是要让臣子以为皇室有恩不报？」

「知道了知道了……」文帝连忙应声，「朕这就命曹成去办！」

文帝说完，便陷入了一阵沉思。

「陛下又怎么了？」越姮见状有些好奇。

文帝摸着下巴，「总觉得那个叫作程婠的小女娘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像谁……」

「若非是陛下的故人？」越妃故意怪声怪气道。

文帝见越妃的模样，不禁一愣，连忙抚上越妃的肩膀，「阿姮，你在想什么呢！朕一直以来身边就只有你与神谙两人。」

越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妾开玩笑呢，妾还不知道陛下……」

从越妃的侧帐出来，文帝想了想，又转身去了皇后的营帐，想与宣后讨论凌不疑与程少商之事，奈何宣皇后过于知书达理，无论文帝结论如何，都是应声赞同，令他觉得甚是无趣。

「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家的营帐中，萧元漪怒火中烧地看着两人。

「阿母，刚在陛下面前我说过了，阿父也在场，事情的经过就是我上山观雁回塔，下山时不慎坠崖，幸好凌将军路过将我救了上来，却致使他旧伤复发……」程少商将与凌不疑商量好的事发经过又简单复述了一遍。

萧元漪虽觉得此事不简单，但料想她应该不敢在圣上面前撒谎，于是便暂信了程少商所说。

「那你呢？」萧元漪又看向一旁的程婠。

「我……我也是上山观景途中，偶遇三皇子殿下，而后见黑熊要袭击他，于是便用萋萋阿姊送我的连弩射杀了黑熊。」

「你一小女娘怎能射杀黑熊？」萧元漪眉头皱得更紧。

「可……可能是凑巧吧……」程婠结结巴巴道，「当时那黑熊大吼着张开嘴，我便正好将箭射出，要说还是萋萋阿姊这用乌金制成的弓弩威力甚大，不然那黑熊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射杀……」

萧元漪闻言，虽是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再说话。

「程婠接旨！」忽听帐外传来曹成的声音。

程始几人皆是一惊，萧元漪连忙提醒程婠出帐接旨。

程婠慌忙走出营帐，见曹成手持明黄色圣旨正现在营帐外。

「程婠接旨。」曹成见程婠跪地，便展开圣旨，「程家女娘程婠，射术精绝，诛杀凶兽，救人有功，特赏龙石种玲珑镯一对！」

听到曹常侍的话，程始与萧元漪面面相觑。

赏赐我的？程婠愣在原地，心想着，刚才文帝不是还说她功过相抵吗？现在怎么又给赏赐了？

「程娘子，还不领旨谢恩？」曹成见眼前人半晌没动静，连忙提醒道。

「哦哦！」程婠慌忙叩拜领旨，「臣女领旨谢恩！」

接过圣旨，一个华贵异常的首饰盒便递到了她的手里，待曹常侍走后，程婠打开一看，其中竟是两枚晶莹剔透的白色镯子，上面雕刻了精致繁复的花纹。

程婠回到营帐中便将赏赐交给了萧元漪。

「这是圣上赏赐你的，给阿母做甚？」萧元漪看着眼前精致地金丝楠木盒说道。

「虽说是圣上赐昭昭的，但昭昭觉得这对镯子最配阿母，昭昭便借花献佛，将此镯献给阿母了！」

萧元漪瞥了她一眼，无奈摇了摇头，「阿母可配不起圣上赐的镯子！若想阿母高兴啊，你们俩少惹麻烦便好！」

听着萧元漪的话，程婠挠了挠头，转眼看向少商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