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重回18岁
荒古江入海口的那一段远离城市的喧嚣,一条环海公路擦边而过甚至没有路灯。这里的每个夜晚都近乎相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天。
但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许是因为电闪雷鸣的缘故,乌云的撞击使漆黑的天面擦出一些火树银花来,既好看也渗人。格外美丽的东西总是带着刺。
电闪雷鸣中,两道光束从沿海公路的另外一端远远的射来,异常夺目。车速很快,所以不一会儿便疾驰到了海边的断崖处,然后停住,这是一辆皮卡,福特猛禽,后面载着一个巨大的油桶。
车辆停好一会儿,从车上走下两个魁梧的汉子,两人的身形倒是与这硬朗的美式大肌肉线条车很相配。其中一个爬上后面车厢,直接将油桶扔了下来……砰!
油桶坠地的声音盖住了天上的雷声,很快里面便传来叫疼声:哎呦,哎呦。接着是求救声:“你们要干什么?凡是好商量,我爸是杨伟国,他马上就要升任市长了,你们千万不要杀我。”
听了油桶里的求救声,左侧那个右臂纹着盘龙的魁梧男子冷笑一声,说道:“你还不知道杨伟国已经被双规了吗?而且你也好意思叫人当爸,沪海滩谁不知道你这小子是野种?你也别嚷嚷了,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纹身男子这么一说,里面果然没有闹腾嚷嚷了,或许是说到了里面那个人的痛处。
“我想知道你们想把我怎么样?”过了一会儿,油桶里的人竟然很平静的发问道。
“你觉得我们开车把你带到海边来,是想把你怎样?”纹身男子呵呵一笑,他倒是不介意跟一个将死之人多说两句话:“你小子色胆包天敢摸我们大嫂的**,当我们兄弟不存在吗?我们老大是不在了,我们这些喽啰可还没死绝。”
“原来是这样。黑寡妇果然摸不得啊!”油桶里的人安静的言语一声,语气之中竟然还透着一丝解脱的成分。
这小子竟然不怕死?
他感到意外,但是并没有因为他的气节而有任何的同情。
微微叹一口气,然后一脚便将油桶踹出,油桶借着力道迅速往断崖边滚去。这一去,也就意味着里面生命的终结。
在油桶滚动的那一刻,杨沫心里没有半点波动,反而异常的平静,他觉得自己快要解脱了。
他这一辈子活的太累了,虽然外人都觉得他是个纨绔子弟,有钱有女人,家世还牛-逼。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这二十五年来是生活在何等的痛苦之中,正如那个纹身男子所言,他是一个野种,一个野种生活在一个红色大家族里,所受到的冷眼冷待可想而知,特别是女主人还格外的尖酸厉害。
杨沫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在七岁那年就开始掩饰自己的聪明。因为他怕抢走那个只大了自己两个月的哥哥的风头,从而导致更恶劣的生存环境。他小心翼翼的收敛着自己的锋芒,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无所事事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
他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爱情,哪怕李沁再三的对他表白,他都没有勇气接受,甚至还冷脸相待。因为他害怕,全世界都知道杨家想要杨铖娶李沁做老婆,永结杨李之好,巩固政治地位。
他的怯懦让他永失挚爱。尽管每天醒来床上都躺着不同的女人,但其实是早已经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只有身体上的满足才能轻微的缓解他内心的空虚。
此时,油桶已经来到了断崖边,轰隆一声,油桶开始坠落……砰砰砰砰砰!
在油桶撞击崖壁致使里面的杨沫晕头转向之间,混乱之中杨沫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扎着马尾辫五官精致美丽的小姑娘来,她亲启粉唇,轻轻的说道:“杨沫哥哥,我喜欢你……”
接着,女孩长大了一些,马尾辫变成了散落披肩的长发:“杨沫,你为什么躲着我?是因为你讨厌我吗?”
再后来,女孩已经出落成沉鱼落雁的大美女,她身披婚纱,泪眼婆娑的凝望着自己:“杨沫,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脑袋里的画面流转至此戛然而止,杨沫在混乱之中紧紧闭上流泪的双眼。随着轰隆一声,油桶坠落海面,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他在心中默念:李沁,我来了。
轰隆!
一个巨浪袭来,将油桶重重的拍入海底,杨沫也因为这一下重拍,晕死了过去。
油桶被拍入海底,过了一会儿,又随着浮力缓缓的升了上来。可油桶刚升上来,天边便射下一道闪电……噼啪!
重重的击打在了油桶上面,原本晕死过去的杨沫瞬间便被电流透穿……接着油桶不堪重负,爆炸开来,里面的杨沫也瞬间化为灰灰。………………………………救命啊!
这是杨沫恢复意识来所说出的第一句话,他一心求死,重新恢复意识说的竟然还是救命,人的求生意识果然是天生的,就好像初生的婴儿自己会吸奶一般。
可这句话刚出,嘴巴里便呛进去了一口水。
咕噜!
一口水呛进去之后,杨沫再也喊不出声了。他只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用下水救他,他会游泳,没事,包在我身上,出了事我负责。”
这声音好耳熟,是杨铖。
很快,杨沫便辨认出了主人。
怎么会是他?还有……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嫩?
就在杨沫脑袋里发出疑惑的同时,他又喝进去了一口水,身体也止不住的往水下坠,他再怎么扑腾也无法阻挡身体的下坠。
这时,杨铖的声音再次传来:谁敢下水,我宰了谁。说了他会游泳,你们是不信我吗?
此刻杨沫心中真的很想骂娘,可是因为呼吸凝滞再加上身体里呛了好几口水,他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哪里还能开口。开口岂不是会灌入更多的水?
就在杨沫因为窒息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听见了噗通一声,然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正朝着自己凑来一张散发着不知名臭味的嘴。他赶紧偏过脑袋,然后微微一滚,躲开了这个攻击。
脏老头见杨沫醒转过来,也不再强吻,毕竟若不是救人心切他也没有那个习惯。
“哈哈,醒了。”脏老头拍拍手掌,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然后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竹管来,拿开塞子,顿时杨沫便闻到了一股清香味。
“出来,小宝贝,快出来,小宝贝。”
脏老头的话让杨沫一阵迷糊,他回头四下望望,这儿哪有小宝贝。在杨沫快要认为这老头是个神经病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翻腾,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胃部里面好像有一条什么东西正在往上慢慢的游动……
杨沫感觉恐怖极了,赶紧捂住肚子,想要堵住那东西的游动势头。
这时,脏老头赶紧伸手将他的手打开,说道:“傻小子,你不想死就赶紧张开嘴巴,我这宝贝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万一火气来了吃了你的心肝脾胃,我可不管。”
杨沫一听这话,赶紧张大嘴巴。
然后,杨沫便看见他这辈子都难以抹灭的渗人画面,只见一条碧绿色的小蛇慢悠悠的从他嘴巴慢慢的爬出,期间还不停的吐着性子。
杨沫睁大双眼,吓得差点就晕了过去。
这时,脏老头将竹筒放到了杨沫嘴边,那条碧绿色的小蛇慢慢的钻了进去。直到小蛇完全钻进竹筒,并看着脏老头将竹筒封闭后,杨沫才缓缓闭紧嘴巴。刚一闭紧,又是一顿翻腾,紧接着哇的一声狂吐脏水来……
杨沫吐了好一阵,直到将鼓鼓的肚子吐成干瘪瘪前胸贴后背。
看着杨沫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后,脏老头伸手挠了挠他那头皮屑满天飞的脑袋,嬉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天生毒体,被我这宝贝闹腾一番居然就这么点反应。不错,很不错。”
就这么点反应?
杨沫闻言后下意识的摸了摸早已盈盈可握的腰腹。这还叫‘这么点反应’?非得把我吐死才叫正常反应吗?
突然间,杨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比以前纤细了不少。
这明显不是我的手呀。
杨沫用力晃了晃,颇为惊骇。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哪儿呢?那孽种在哪儿呢。铖铖,你慢点走,别窜了气……”
这声音,杨沫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是那个恶毒女人是谁?
若是以前杨沫听见了这个声音,心底下意识是畏惧的,但是现在,他竟然不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厌恶。也对,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就在杨沫将眼睛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准备迎接这个恶毒女人时。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跑在最前面的杨铖竟然还穿着校服。
天呐,他现在不应该是胡子拉渣自以为自己很成熟的国企副总吗?怎么会?
瞬间,杨沫便陷入了强烈的自我质疑当中:现在这个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在杨沫脑袋思维陷入‘庄周梦蝶,碟梦庄周’的怪圈时,杨铖已经领着一个中年男子以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杨沫的父亲。而那打扮的花枝招展自以为很时尚实际上却像是个粉红蟾蜍似的中年女子则是杨铖的母亲,何宝宝。
何宝宝一过来看见杨沫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尖酸刻薄的说道:“不是没死吗?心急火燎的叫我过来干嘛?我这防晒霜又白涂了。”
何宝宝尖酸刻薄,杨伟国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有点点不愉悦,但没敢表现出来。然后板着脸向人工湖的工作人员质问道:“现在是什么回事?落水了你们不会救人吗?”
旁边站着三四个工作人员,异常委屈,其中一个胆大的鼓足勇气站出来,低着头怯生生的说道:“领导,不是我们不会救人,是这位…少爷说他会游泳,不准我们下水。”
“是你阻止他们下水救人的?”
杨伟国当下就偏过头去,刚想要教训一下杨铖,何宝宝就已经将杨铖护在了身后,极其凶悍的指着杨伟国说道:“杨伟国,你怎么回事?难道你要因为这个野种来怪亲生儿子?不就是没让工作人员下水吗?铖铖也不知道他不会游泳啊。”
“你……”杨伟国被她这么当面一回呛,顿时觉得脸面无光,但却没办法跟这个悍妻争,免得到时候更加没面子。只好放下手指头,撂下一句:“你好好管管他,再这么下去,我是没办法教了。”
“谁让你教了,谁让你教了?我们家铖铖才不像某些人烂泥扶不上墙,年年倒数,我看大学是没希望考上的了。”何宝宝说话有意无意间瞄向杨沫,轻蔑的不得了。
“考不上大学又怎么样?”
就在杨伟国拿何宝宝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顿时何宝宝就拉下了脸,嘴里喃喃一句:老不死的,又来多管闲事。
不一会儿,一个年青士兵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头慢慢走了过来,老头虽然行动不便,但气色红润,精神也非常不错,是个长寿的人。
爷爷?
杨沫眼睛落在这个老人身上,顿时就从迷糊的状态醒转过来,然后迅速跑了过去,一把将老人抱住,嚎啕大哭了起来:爷爷,爷爷。
见杨沫这个反应,杨伟国不由有些意外:这孩子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难道真受了特别大的委屈?
杨伟国感到意外,何宝宝跟杨铖母子则相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的挂上了不屑的笑容,此时他们母子连心,心里想的都是一模一样:哼,苦肉计。
外人怎么想,杨沫不知道,也不去猜测。他只知道,爷爷活了,从小到大唯一把自己当杨家人的爷爷活了。
杨沫的记忆里,爷爷一年前就死了,也正是因为爷爷的死,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才越来越下降,到最后简直连下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