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旧友相逢太虚观 追忆往昔三仙散
城西太虚观。
“雷雄啊,这批丹药炼制的怎么样了?”在后殿寝宅里,太虚观观主刘道通在问徒弟雷雄。
“报仙师。”雷雄回答,“按照仙师的吩咐,正在加紧炼制,不日即可出炉。”
“嗯。盯紧点,皇姑那边催的紧,你也要抓紧时间。还有什么事吗?”刘道通看雷雄好像还有话要说。
“仙师,弟子听说刘太后身体越来越不好,既然仙师能炼成这回春丹,为什么不早献给太后,而是要给皇姑呢?这皇姑虽然是皇帝的姑姑,可是没什么权力,只有靠食邑和土地过活,哪有太后的权力大啊?”雷雄不解的问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太后服了多年的提神续命的药,别的药对她早就无效了。再说,就算有效,她还能多活几天。而这个皇姑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她的野心却不小。虽然辈分上是皇帝的姑姑,但是年龄上也就比皇帝大了十岁,她可是一心要当第二个武则天。再加上她新收的这位驸马爷陈世美,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两个人在一起,有热闹看了。”刘道通说道。
“仙师,弟子听说太子赵宗时离开皇宫了,莫非皇姑急着催药也跟此事有关?”雷雄问道。
“何止是离开皇宫,那皇帝还说只有他下旨让赵宗时回宫,他才能回去,这就是变相把他贬出宫去了。还有,你听说了么,太师庞吉的女儿庞娘娘怀上龙种了,这个事更热闹了。东宫无主,万岁无后,本来就会引起皇室内部各方面的争斗,那皇姑赵凤娥身为前朝皇帝一奶同胞的的亲妹妹,有想法也是正常的。而现在最可能继承大位的又是大宋最大的奸臣的外孙,第二大奸臣的外甥,包黑子现在不知道脑袋大成什么样了。”刘道通得意的说。
“可是仙师,既然您知道现在时局不明,是否应该少沾是非。既然现在太师势大,为何还要跟皇姑打交道。”雷雄依然不解。
“你不懂,本座这是不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有野心,本座需要资金,有他们资助,本座才能炼丹制药。郭槐那边是不会再资助本座了,不过没有关系,和本座关系好的达官贵人又不止她一个。再说,本座和他们的关系只是拿钱炼药,找本座炼药的人太多了,他们的事根本牵扯不到本座。本座既要跟所有人都保持好关系,又要跟所有势力都保持距离,这样无论谁得势都有好处,无论谁失势也不会受到牵连。”刘道通不以为然。
“仙师,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主动去拜望一下赵宗时?”雷雄问道。
“不必,如果他要来太虚观降香,就按亲王的礼仪接待。如果他不来,我们也不必主动去找他。现在时局不明,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好。本座觉得现在没有人会主动去拜会他的。”刘道通说道。
“仙师,弟子听说郭槐的侄子郭安要搞个什么赛宝大会,不知道会不会跟时局有关。”雷雄说道。
“赛宝大会?哼!他们见过什么宝贝。无妨,估计就是一群纨绔子弟在一起炫耀钱财而已。”刘道通不以为然的说道。
“既然仙师觉得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了。不过仙师,弟子听下人们说,最近道观里总是出现一些闲杂人士,看着不像普通的香客,倒像是谁的眼线。弟子担心是包黑子派来的。”雷雄说道。
“嗯,本座知道了。”刘道通想了想,“是本座马虎了,那天不应该和智化斗法。这开封城里能有如此修为的人屈指可数,既然本座能猜到智化,他也就能猜出本座。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证据。那混元葫芦就算没有毁坏,也当不成证据来指控本座。你通知下面的人,今后办事要小心谨慎,没事不要出门,更不能仗着太虚观的名义出去惹事生非,欺行霸市。”
正在这时,外面有道人前来报事:“禀告观主,外面有一道长,自称是观主之老友,三仙观肖道升肖道长前来拜会。”
刘道通一听,赶紧吩咐道:“快快有请!”说完,整理了一下衣冠,拿着拂尘,带着雷雄和随行弟子走出了寝宅。
来到了院子里,时间不大,只见有手下领着一位道人和随从走了进来,只见那道人,面目狰狞,尖嘴猴腮,好似雷公转世。刘道通赶紧上去相迎,“哎呀,肖道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有请,来里面坐。看茶!”边说边拉着肖道升走进了寝宅。
肖道升也不客气,一边客气:“刘道友,别来无恙啊!”一边跟着刘道通进了房间。
二人来到会客厅,分宾主落座。有下人端上了香茗,二人屏退了左右,开始说话。
“肖道友,怎么得闲来开封了呢?三仙观现在可好?”刘道通问道。
“刘道友,本道这不是得闲,是搬家了。以后本道就住在开封不走了,三仙观就只剩下李道安那一仙了。”肖道升不以为然的说。
“啊!这是怎么回事?”刘道通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心里顿时就开始嘀咕起来。他不走了,三仙观都交给李道安了,那他是来投奔我吗?这肖道升的能耐不在我之下,他要是来了能甘心屈居我之下吗?会不会跟我像之前那样,分管道观,这太虚观会不会被他拿走一半。而且这家伙善于观看天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会不会巴结上郭槐,延续太后的寿命,到那时别说太虚观道德堂了,恐怕我的命都不保了。这时候刘道通可是真冒汗了。
“哈哈哈,”肖道升也看出刘道通的表情不自然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还不知道刘道通的心思吗?“刘道友放心,本道此次前来不是要鸠占鹊巢,不是来投奔道友你的。是受了大内总管郭槐郭公公的侄子郭安郭公子的邀请而来。他邀请本道前来开封传道,并答应给本道修建道观,所以本道才来的。”
听了这话,刘道通的心既放下了又没放下,放下了是因为他现在不会来谋自己太虚观的位置,悬起来的原因就是郭槐的侄子请他来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传授道法那么简单,说不定是要给太后续命。如果他办成了此事,自己一样玩完。“原来如此,既然是郭公子的美意,那道友也不好推辞。只是那三仙观家大业大,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而且道友和徒弟久居江南,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北方的水土和饮食,本座恐怕你们会身体不适,影响修炼。之前本座来到开封也是经过了很久才逐渐适应。”刘道通看肖道升人已经来了,就开始找理由要劝走他。
“哎,就算不适应也得努力适应。那扬州是回不去了。自从刘道友走后,炼丹这事就由李道安接手了。你也知道,他修的那个逍遥派,炼的都是些让人气血喷张,鼓噪心智的春闺之药。他也凭借此药跟扬州历任知府结下了交情。现下的知府更是一个荒淫无度的人,据说最多一次日御八女,因此对李道安更加器重。那李道安仗着知府的势力排挤本道,本道无奈何,只能跟他分家单过。幸亏此时有郭公子的邀请,本道才举家北上来到开封。”肖道升边说边叹气。
说起扬州三仙观,那可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地方。扬州本身就是盛产粮米之地,再加上水路通畅四通八达,富商大贾的往来聚集,更是繁华热闹,是整个大宋最为富庶之地。二十几年前,一位道人在此募化修建了一座天仙观。后来李道安,肖道升,刘道通才陆续前来投奔。三人各有本事,互相不服,也都压不过彼此,待到老观主死了之后,三人也分不出上下,所以决定共同掌管道观,三人都是观主,不分高低,平起平坐,并且将道观的名字改叫三仙观。
三仙观里的道人也都各自跟随自己的师父,住各自的院子,吃各自的饭,穿各自的衣服,就连功德箱都要分三份,各自收自己的香火。除了大殿修缮三家分摊钱财之外,其余的都是各花各的钱。
这三位观主也各有各的能耐。三首真人刘道通修的是丹鼎宗,善于炼丹制药。天机真人肖道升修的是天启宗,善于推算星象,预测运道。而忘忧真人李道安修的是逍遥宗,最善于寻欢作乐,享受春闱。
这逍遥宗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及时行乐而开辟的,最开始的开山祖师是为了让世人可以更好的享受生活,可以千杯不醉,可以睡个好觉,可以剧烈劳作之后及时恢复体力,而床笫之欢只是其中之一。可是到了后来,这鱼水之乐却发展的最为迅猛,完全压倒了其它的项目,而且就连这闺中之事也被大大的简化了。原来的交欢是要念动心法,运用真气,待心神平稳之后再来进行,方可达到采阴补阳的效果。可是后来不但道人们自己懒得念咒,普通人更是看不懂这是在说什么。与其念上半天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天美娇娘都睡着了,还不如一颗小小的药丸,能迅速涨起阳柱,迅速挑起**管用。所以到了现在,逍遥宗基本上都是炼制迷春之药的了。
自从十几年前刘道通因为献上仙药,治了太后体虚血贫之病以后,便被调进了开封,成为了太虚观的观主,专门为王公大臣们炼药。而三仙观虽然只剩下了两仙,但是名字却一直没改,再加上也找不到修为名望足够的人,所以也一直没有第三位观主。其实肖道升和李道安也不想再有第三个人来分钱了。以前刘道通的弟子和亲随都跟着他去了开封,原来三家分钱,现在是两家分账,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肖道升修的是测算运势之法,这预测之事,并不能百发百灵,所以逐渐的找他来参拜的就少了,与此同时,那李道安可是越来越得意了,因为他的**炼的越来越精致,不仅分了男药女药,男药还能控制时间。十个铜钱的可以保证挺拔半柱香的时间,一百个铜钱的就可以挺拔三炷香了,而二两银子的就可以坚挺一个时辰而不倒了。
这个药一出来,顿时轰动了大江两岸,除了本地人争相购买之外,外地人也都纷纷前来采购。不过也有那泼皮无赖上门闹事,说药效不够,要求退款。面对这种人三仙观的道人也不客气,直接把他们绑在道观门口的柱子上,灌下了可以一个时辰金枪不倒的药丸,让围观的百姓都看看他们胯下之物是不是真的可以挺拔无损。那帮泼赖吃下男药,只感觉血脉喷张,聚于胯下,却又无处释放,憋的**快要涨爆了,围观的百姓看他们那一副欲泄无门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三仙观门口的“绑人示阳柱”一时之间成为了旅游景点,游人流连。
三仙观的道人敢这样,是因为他们有扬州知府做靠山。新来的扬州知府就是个纵欲之人,早年间也学习过一些逍遥派的道法,可惜并没有什么成绩,如今得了李道安的神药,每天都刚猛异常,心中高兴,所以就和李道安狼狈为奸。而李道安既有钱财,又有知府作为靠山,在三仙观里也越来越横行霸道。
一开始是把肖道升的功德箱从正殿拿到了偏殿,后来又强行占据了当年刘道通的宅院,再后来直接就把肖道升的弟子赶到了三仙观的菜园居住。肖道升及其弟子每日备受欺负,痛苦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那时候郭安正在扬州采买丝绸布匹瓷器,听说三仙观的名气,也想去拜会一下李道安。可是虽然他是大内郭总管的侄子,但是在李道安眼里却什么都不是,根本不搭理他。
郭安讨了个没趣,心中郁闷,就在三仙观溜达,走来走去就到了偏殿,遇见了肖道升。说是偏殿,其实跟柴房都差不多了,郭安早就听说过肖道升的名气,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现在沦落到这般地步,赶紧请他到家里,说是讨论道法,其实是各有目的。
郭安知道肖道升会逆天改命之法,眼看着现在太后时日无多了,自己的叔叔又是众矢之的,万一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又该怎么办?肖道升也看出来郭安的担心和野心,知道自己想出头还得靠这个纨绔少爷。于是二人打成了协议,郭安在开封修建一处道观,肖道升率领弟子前去开封传道。
计划已定,郭安先行回到开封,肖道升这边找到李道安,一同去官府消了自己在三仙观的名籍。大宋对这些宗教团体都有严格的管理,在哪出家在哪修行都得在官府登记在册,否则抓住就视为流民,是要充军发配的。李道安还假惺惺的舍不得道友,还送了肖道升点盘缠。待手续办完之后,肖道升带领徒弟和亲信把自己的东西装上了几辆马车就起程前往开封,有一些不愿意北上的就任凭他们自己找出路去了。
肖道升和刘道通又聊了些闲事,此时太阳偏西,他才告辞离开。
肖道升走了之后,刘道通马上把雷雄找了过来:“雷雄,马上通知全观上下,从现在起,除了杂役采买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出门,都在观里清心修炼。若是有人敢违背师命,便追回度牒,赶出观去。”
“仙师,这是为何啊?”雷雄不解。
“哼!那郭安请了肖道升来开封,无非是为了给老太后做法续命。可是这天命难违,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延年益寿?再说,这法术必定会引起包黑子的注意,到那时,成败如何谁也说不准。这件事干系重大,肯定会牵连很多人,很多人要倒霉,要掉脑袋了!这时候,我们千万不要出头。”刘道通说道。
“看来这郭安是要立贪天之功了。”雷雄说道。
“哼!贪天之功?本座看这是通天之祸。开封城将有大事发生了,而且是惊天的大事。这一炉药炼完之后,你亲自去那些王公大人的府上去说,由于丹炉年久失修,已经损坏,需要重新营造丹炉,所以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炼药,时间未定。待新的丹炉造好之后,本座自当亲自前去送药。”刘道通吩咐到。
雷雄领命出去,刘道通站在窗口,看着开封城的方向,嘴角渐渐开始上扬,哼!包黑子,展昭,智化,本座看你们要怎样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