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列车
一辆破破烂烂的绿皮列车穿梭在黑黢黢的地底隧道。
车上零零散散坐着乘客,顺着列车不时的颠簸与轻微的摇晃,好几个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还有一些人的头悄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谈八卦,有好几个在调侃中直接笑了出来,发出吱吱、吱吱的笑声。
列车上是有几扇窗的,却被一堆挤凑浓郁的黑暗占据。有几个乘客头靠着窗,头发丝被外面的黑色同化,掩藏在暗色里的雾气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来。
“我擦,老子都呆坐在这半天了,怎么还没到?”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操着不耐烦的腔调,头一下一下撞着车窗,脸上充满了抱怨。
谢白坐在他后面,一句话也不想说。
“快了吧,老弟。别急呀,你要是困就再睡会,这次的车程可是有十二个小时呢,这才哪到哪呀?”
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提醒了一句。
非主流男生轻声嘟喃着一句,你管我?
然后他站了起来,因为坐太久,屁股有点僵。
谢白的后面还有一个老大爷,留着很长的白色胡须,只是这个年代,怎么还有人留这么长的胡子?
他手里拿着针线,布满褶子的双手颤悠悠的,拿着布料和针线却很稳。
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用沙哑卡顿的嗓音轻轻哼唱着旋律诡异的童谣。
谢白凝了神仔细去听,那调子飘过来,带着年代感,老人的情绪都在里面。
老人的手一抖,一团白色的毛线掉下,咕噜咕噜滚到了谢白的脚边。
谢白捡起来还给老人,老人颤巍巍伸手去接。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混杂着列车呼啦呼啦的叫喊突兀传响。
“吱啦——吱啦——”
“砰——砰——”
指甲抓挠声爬虫一般钻进了四肢百骸。
老人还没接到自己的东西,列车突然加速,一个趔趄直接摔进自己的座位。
长而浓密的白色的胡子在空中杨过一道弧线,抖了抖,苍老的面皮看不出任何表情。
谢白想,又来了,这些入侵者,无名怪物,恶心的爬虫,又来了。
什么东西???
一个婴儿哭得嘹亮,被母亲摁在怀里,强行止住了哭声。
杀马特男生的头原本靠在窗上,一加速头直接往后滑,擦着窗,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我艹,怎么开车的?有病吧!”
“不会开车就不要开,我就想睡会,tm直接把老子弄醒了!”
“我艹你——”
男生直接愣住了,眼睛与窗子外一双猩红的眼珠子对上。
黑暗里,只能借助车里一丝微弱的光,看清外面没有脸只有眼珠子露在外面的怪物,还有车窗被长长的指甲挠出的数道狭长的划痕。
没有实体,没有鼻子嘴巴耳朵,只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男生的话直接噎在了喉咙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脆弱的玻璃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什么东西啊啊啊!!!”
车里开始乱成一团,尖叫声哭泣声在耳膜边爆炸开,撕心裂肺的叫喊,好像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谢白在那一瞬间极速站了起来,抓起一旁的帽子盖在自己黑色碎发上,扒开腿,直接沿着车头的方向狂奔。
找到最前方,找到车头,一切都会结束!
玻璃的窗子被硬生生抓破,又被怪物一拳砸破,玻璃碴子四溅开。
怪物伸出手,黑色的爪子直接袭向面前布满惊恐的眼睛。
男生的震惊与恐惧还留在脸上,湿漉漉暗红粘腻的血从眼眶里溅出来,顺着脸颊滑下,染湿了白色的条纹衬衫。
求救的话还没出口,就直挺挺倒下了。
车里的窗户都被砸碎,怪物从四面八方飘进来,开启了一轮惨绝人寰的杀戮。
“不要,不要!!”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神啊,我是你的信徒,你的信——”
“——啊。”
话还没说完,腥臭的血就从胸口往下掉,他被怪物从背后直接贯穿了心脏。
这里没有神,只有鬼,信仰是最没用的东西。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乞求怪物放过自己和孩子,怪物发出嗤嗤的响声,全部都在笑话她的异想天开。
她抱着孩子躺下的时候,眼角染着红,痴痴看着谢白在自己最后的视线里一跃而过,只留下一片被黑暗吞噬的衣角。
列车前方也是一片黑暗,谢白顾不得那么多,尽管无数人在他耳边呐喊,让他帮帮他们。
离开一节节车厢,打开新的一节。
无数的怪物在前方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指甲蜷起又张开。他的面前是一片团成一堆堆的残肢碎屑,暗红的血液流得四处都是。如果它们长着嘴的话,谢白毫不怀疑,它们一定在流着口水。
艹!我@%#
前方的路被锁死,为了从这里出去,只能拼了!
谢白摘下帽子,原本黑色的碎发从根部开始一点点变成红色,一双浅淡的琉璃色眼眸也被转化成妖艳的暗红。
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对上前方密密麻麻的一片。
它们张牙舞爪,眼里充斥凶光,看谢白就像看着一盘美味的小点心。
然后涌了过来。
同时,谢白扔掉了手中的帽子。
绷紧长腿,手臂发力,额上的青筋鼓起,脚下狠狠发力,以超出人类极限的加速度冲了过去。
他抓住车厢上的一个把手,微微弓腰积蓄力量,然后向着最前方横向踢出,腿间带动的气流在横扫一瞬形成了气爆。
前面一匹怪物被重若千钧这么一踢,承受不住过大的重量直接消散,后面一些被强大的能量风暴波及到了致命的眼睛,形体倒地发出惨烈的嗷叫。
谢白烈焰般的短发被风吹得后仰,前方的怪物一批一批填补上来,没有任何疼痛感知,只想马上分食眼前的人类。
再次击出一拳,带着巨大的能量波动,牢固的车厢顶部顿时裂开蛛纹状,碎片砸了下来,谢白一只手搭着豁口,奋身一跃跳进了外面的黑暗。
成千上万的怪物扑在车厢两旁,在几乎无法视物的黑暗里直勾勾盯着谢白,然后同时向上方挥舞着白骨爪子,抓着车厢表皮努力往上爬。
谢白在车顶狂奔,耳朵里灌满了风声。暗红的眼睛注视脚下,绿皮列车呼啦呼啦向前延展,没有尽头。
有指甲刮到了腿,谢白往下狠狠一踩,白爪带着指甲直接碎成灰。
在奔跑的过程里,逐渐出现了别的生命体。
它们长着翅膀,一样的没有脸,象征不详血腥的眼睛,在空气里突兀伸出一对象牙般粗壮的獠牙。
铺天盖地,四面八方,纷纷俯身向谢白贪婪地冲过来,尖锐的獠牙亮的刺目。
该死,被包围了!
继续跑,两手张开,与空气高速摩擦。
用力!用力!
暗红的眼珠变得鲜艳,身体带着两条张开的手臂向前重重一跃,弹射出数米高度。
然后单膝落下,膝盖炸开了一整节车厢,爆破的火光直接淹没了数十米,将所有靠近的飞行物吞噬一空。
谢白站在火光里,身上的衣服灼烧不停,整个身体是供油的燃料,融入了黑暗中唯一的火种。
列车的车头和车身之间被截断,那个装满了无数身体碎屑的车身也染上了一簇火,被远远丢在身后。
在黑暗里长大的生物不敢靠近炙热的火源,在周围徘徊嘶叫尖鸣,发出嘶嘶嘶难听低沉的叫声。
谢白燃着火,就这么往下跳。
这里是最开头的车厢。
那个坐在他后座,拿着线团针线织衣服的古怪老头也在这里。
白晃晃的胡须被跳落的风扬起,是投降旗帜的底色。
“你很厉害呀,年轻人。”
谢白的眼睛红得滴血,“我该离开了,也许,你可以告诉我,这tm是哪里?”
“这个呀,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呦。”
老头嘴里又蹦出了熟悉又诡异的童谣,经年累月久久不息,调子奇异欢快又诡谲。
悼念美好童年?不。
在谢白看来,更像是在故弄玄虚,故作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