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权谋博弈,裙下之臣(60)
而后,一道寒光乍现!
燕朝霁本能的一躲,右臂却松开了她的身影。
「你...?!」
即便是他躲的极快,而依旧却因为两人离的极近的缘故而险险擦着寒光而过,匕首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红痕,此时格外的触目惊心。
燕朝霁却依旧没有松手。
而后凭空出现的一句话,骤然打破了此时有些诡异的气氛。
她的声音极冷:「燕昭,这么晚才想起我?」
「看来...你那般薄情寡义的性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呢。」
她的声音宛如浓雾凝冰,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可听到这话的燕朝霁,左掌却不自觉的收紧。
「所以...你真的是她。」
「对吧?」
他微微俯身,不顾自己脖颈处的血痕,而是盯着她的脸庞,轻声的问道:「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恐怕早在金河村,他用燕昭这个化名的时候,便已经被她认了出来。
可为什么?
她却不与他相认?!
院中的白梅在一旁灿烂的绽放着,背景处又是雄伟堂皇的宫殿,而乌墨与绛紫此时竟也成了这幅天地雪景图中的三分颜色。
雪落于瓣成清净,而梅又缀于雪为艳景。
燕朝霁见她看向了自己脖颈处的伤痕,朱唇轻启唤了一句他曾经的化名:「那本宫此时应该叫殿下为燕朝霁?」
「还是燕昭呢?」
听到她的声音后,燕朝霁有些黯然,开口解释道:「我当时并未来得及解释自己的身份。」
「并非是执意骗你。」
她踮脚微微的靠近了他,摇摇头:「好像还是燕昭比较顺嘴。」
婴宁又琢磨了片刻,可下一句话,却让燕朝霁浑身坠入寒冰:「欠我一命的燕昭。」
「好久不见。」
她最后四个字压的极低,倘若有人远远看着,两人贴近纠缠的模样似乎仿佛是情人在亲呢,可燕朝霁胸口却阵阵刺痛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的手...
逐渐缓缓的松开了。
「好久不见。」他是那般的亏欠于她,也该得有此番报应。
*
那年汴城。
少时的两人本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他有意隐藏于她的身旁,来逃避其余皇子的追杀,却在日后欠下了悔恨莫及的一份亏欠。
燕启臻想到了当年之事,心生愧疚。
「那一日...」他还是开了口。
「刺客掳走你了之后,我本想去立刻去寻你,却没想到被别的事...耽搁住了脚步。」他的眼底都是痛楚的神色,有些不愿意回忆那段旧事。
「今日你恨我,怪我。」
「我都没什么好说的。」燕朝霁鹰眸中神色早就有些不平静了。
「怪你?」
「恨你?」她微微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你在危难之际,弃我而逃。」婴宁缓缓的开口,揭开了一段原主与燕朝霁的陈年旧事。
「这般忘恩负义之人,本宫为何要记得?」
「既然不记得,又何来怪恨呢?」
原主曾在汴城向燕朝霁伸出援手,却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差点让原主身死于汴城。
当年追杀燕朝霁的人,乃是角逐储君之位——二皇子的暗卫,他因着忌惮着先皇对这位小皇弟的宠爱,便在汴城设下了埋伏。
他们在城外未寻到受伤的燕朝霁,便没几日也入了城。
随后在机缘巧合下,他们发现了燕朝霁就在原主的身旁,便立刻设下陷阱,在街道中掳走了白婴宁,以她的性命来逼迫燕朝霁的只身前来。
燕朝霁却逃了。
那时的他还并不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不过只是有父皇几分宠爱的小皇子,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定然也是有着几分犹豫。
并非决绝。
而就因得当时的一念之差,他便活在了多年的痛楚中。
这么多年,燕朝霁时时会想,倘若当时他毅然决然的去救她,会不会就不会酿成这份孽缘。
「那天,我本以为可以等到驻疆将军的队伍,再打算一同前去寻你。」他脖颈处的伤口滴下一丝血痕,最后隐于乌墨大氅深处。
「却没想到...」
他面前的绛紫色身影却悠然一笑,仿佛觉得他此时的愧意不值一提。
「却没想到驻疆大将军,早已归于二皇子麾下?」婴宁说道。
「是。」
燕朝霁应了下来,并没有追究她为何会知道当年之事。
他当时自然知晓是埋伏,便立刻传信于当时在边城的驻疆大将军,打算表明身份来得到援助,却没想到此人早就暗有他主。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便以为你早已经...遭害。」燕朝霁鹰眸一暗,似乎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
而婴宁说了剩下的话:「西域的亲卫找到了我,之后本宫又派他们在汴城寻你,当时年幼还担忧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却意外得知你早已离开了汴城。」
「当时便觉得你身份恐怕非比寻常,但却没想到你竟然是名扬四海的旻朝摄政王,倒是出乎了本宫的意料。」
她轻抬凤眸,眸底神色让燕朝霁有些看不透的。
「倘若不是亲卫来寻,想必今日我也没机会在这皇宫中与殿下相谈甚欢。」
「我知晓自己欠你一命,此事我定然会给你解释。」男人暗沉的声音有些克制,却依然轻声说道。
却没想到婴宁摇摇头:「这一刀,就算是殿下还我的。」
「此后,便两不相欠吧。」
然后她素手一扔,将那把匕首再次的扔去了燕朝霁的方向,他大掌一挥便抓到了,却并不打算收下。
而那一道绛紫色身影,便头也不回的走回宫殿的门前。
燕朝霁看着她的背影,一道厉声:「你...还在记恨当年之事。」
片刻。
咯吱一声。
一团雪从白梅树上摔了下来。
「你是不是怨我没有前去救你?」燕朝霁逼问。
「燕朝霁。」婴宁唤了一声,打断了他。
「本宫被他们掳走时,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她转头看向了他,后者鹰眸幽深无比,听到她的话时几乎破碎成一汪浓潭。
他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看来你是知道的。」而后她冷笑一声,似乎觉得实在可笑,便甩袖进殿,不再理会身后之人。
只留下他一人,独处于雪景之中。
他站在那株白梅前,而鹰眸中的隐晦几乎溢了出来,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一声闷笑。
他曾经的所作所为,都无一不证实着他身上的血脉中是如此的不堪。
皇兄。
说到底...
我与你又有什么何区别呢?
而这么多年的蛊虫,也不过是他在惩罚自己吧。
*
皇宫的隐秘密道中,却浮现了一团漆黑的身影。
燕启臻扶着墙壁而缓缓的在密道中行走,而处于他身前的随风转身,神情中有些担忧:「殿下,卑职觉得还是不妥。」
「不如你先出城去,昭宁公主一事便留给卑职吧。」
随风执着火把,在密道中的影子轮廓格外明显。
而他转身之际,火光便冲淡了些许身后之人眸底的决绝意味,燕启臻听到了随风的话后,摇摇头:「无妨。」
「出宫一事还需你的安排,本殿自行前去便可。」
「可...殿下。」随风还想劝解。
「这是本殿的命令。」燕启臻眼底罕见的有些威严。
随风只好在心底叹了气,没想到殿下竟然会为昭宁公主做到这份上,可他身为下属也只好服从殿下的命令。
这条密道极长,最后的出口是在燕启臻幼时住的偏僻宫殿的石板之中。
燕启臻从密道中走出来的时候,环视了这旧时居住的宫殿一眼,神情似乎更冷了,唤了一句随风。
直到两人经过了后殿时候,燕启臻才遥遥望了一眼。
这殿中藏着他旧时最恐惧恶心的回忆,直至今日他想到那般场景,依旧是颤抖着想要挣脱那一幕幕的记忆。.
燕启臻紧咬牙关,对随风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