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被欺负的小朋友
“来了小妹”
进入会场后，前方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向鹿欺打了个招呼。
他便是洛鸣第一次正式演出那天，酒吧里和他对视一眼的男人。
“赵千里”
洛城司法界的最高长官，总管洛城：警（警务厅）、监（监察局）、审（审判院）三处。
鹿欺赶紧上前打了个招呼啊。
赵千里微微侧身，将一位与鹿欺年龄相仿的男人往前让了让。
那人一身华丽服饰，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嫩的好像少女一般。
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阴邪之气。
赵千里给鹿欺拿了杯红酒，接着笑眯眯介绍道：“叶浩、叶公子，哈哈！叶氏集团第一继承人，小妹呀，你知道叶氏集团吗？”
鹿欺淡笑着摇了摇头。
赵老有些尴尬；那年轻人也愣了一瞬，接着趾高气昂道：“鹿小姐不了解很正常，毕竟我们以前没有考虑过三线城市，但这两年洛城发展的很不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叶氏集团的地产就会遍布洛城，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领袖企业。”
年轻人满脸的不可一世，好像最后那句话已经实现了一般。
“那就提前祝贺您了。”鹿欺礼节性的抬了下酒杯。
赵千里向旁边招了招手，意味深长的对鹿欺说：“小妹呀，你帮我招呼一下叶公子，我去那边打个招呼，走点心啊！呵呵。”
整个宴会厅三五成群大概几十号人，远处角落里几个工作人员在准备一小时后的拍卖事宜。
年长者相互吹捧敬酒；女士们则讨论着裹在皮囊外的那些东西。
有几个看似身份显赫的人过来跟叶浩打招呼，但被他用手中杯敷衍了过去。
这会儿他正上下打量着鹿欺，满眼尽是一位绅士不该诡探的地方。
而鹿欺呢？心不在焉的四下看了看，见拍卖台旁边立着一架钢琴，目光顿时注意了过去。
“鹿小姐喜欢钢琴曲吗？”
“喜欢说不上，看谁弹了。”
“那可太好了，我这就请我的琴师为您演奏一曲。”
说着向远处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去，坐在了钢琴前，开始缓缓弹奏。
“鬼手！”
鹿欺抿了下嘴，难道他不是来参加拍卖会、而是来演奏的，那洛鸣怎么办。
叶浩见她诧异的看向那边，杨起手骄傲一笑：“怎么样，这就是我的琴师，现在是洛城‘演奏家协会’会长，不错吧。”
“他的水准够吗？”鹿欺面无表情问道。
叶浩摊了摊手：“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让他够，他就能够。”
说着，向鹿欺身前走了一步。
鹿欺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抬了抬杯子：“叶公子，能帮我拿杯酒吗？”
只要不是智力障碍者就能明白，面前这个身姿妖娆的绝美女子，不喜欢他靠自己这么近。
叶浩不被察觉的嗅了一下她身上的体香，陶醉的微微一眯眼：“当然，能为如此销魂的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销魂？”他实在不该用这个词汇，尤其是在这种场合，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子。
鹿欺用眼角瞟了他一下，大概判断出了一个既能让他惨叫一声，又不至于要命的力道。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是赵千里的美意，他无法得罪这位掐着全洛城娱乐场所咽喉的大人物。
叶浩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鹿欺身边，离她很近。
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接着招了招手。
服务生正朝这边而来，被一位男士拦截，从托盘上只拿了一杯香槟，又拿了杯苏打水。
走到二人身后，他将苏打水递了过去。
叶浩也没回头直接伸手去拿，但发觉那人并没有松手。
“你在做什么？”他转头怒喝道。
“当然是来泡妞的！”男士挑了挑眉毛。
将苏打水递给鹿欺，接着嘟了嘟嘴：“不是让你少喝点酒吗？”
将鹿欺手中红酒杯拿过来，直接递给了叶浩。
叶浩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接在了手里。
“洛鸣！”
鹿欺轻声惊道，刚才还冰冷的面容一下暖了起来。
叶浩见她二人熟识，又见洛鸣衣衫得体，想是哪家土财主的公子少爷，便鄙夷一笑：“敢问阁下令尊是哪位？”
这哪是问人家老爹呀，分明是在打听对方资本，看看碾死他需要几根指头。
“乓！”
洛鸣碰了下鹿欺的杯子，满眼都是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都没转头看叶浩一眼，扬起嘴角笑道：
“为人子女怎能轻忽父母名讳，你爹没教你吗？”
叶浩暗自咬牙，但又不好在如此场合发作，何况面对鹿欺这只肥美的羔羊，必须表现得绅士一些：
“呵呵，阁下说的是，那请问阁下从事哪个行业。”
洛鸣挠挠头，指了指前方那摇头晃脑、正沉浸在自己无聊钢琴曲里的鬼手：
“跟他一个行业。”
叶浩的眉头一下舒展，他差点笑出声：“哈……咳咳！原来阁下是个弹曲的！”
再次打量了一下洛鸣，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毫无一位音乐家的优雅姿态，反而有些纨绔之举。
鹿欺刚要说话，但见叶浩一下搂住洛鸣，突然大叫一声：
“诸位！”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看了过来，除了不在场的赵千里；十分钟前因为有事，他早早离开了会场。
叶浩得意的笑道：“诸位！”指了指搂在怀里的洛鸣：“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
洛鸣没阻止他，见鹿欺要上前还悄悄摆了摆手，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以前参加过无数次这种无聊宴会，任何突发情况他都能随意化解。
“我的小兄弟也略懂音乐，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将他推荐给我新聘的琴师：洛城演奏家协会会长，鬼手先生。”他指了指前方已经停止演奏的鬼手：“给他做个学徒，就当是鼓励年轻人实现梦想，大家说好不好！！！”
听到这话，鬼手赶紧起身向众人优雅的鞠了个躬。
可没有人看到，鬼手的双腿微微有些发颤，低下的脸也抖了几下。
叶浩嚣张的指着鬼手：“你再弹奏一曲，让大家欣赏一下，也让我这位小兄弟见识见识。”
他言语中的意思很明显，拿出你最好水平，巩固你在演奏家协会中的地位，顺便给我旁边这小子挖个坑，我一会儿就会推他下去。
一阵拍手鼓掌，纷纷向叶浩投来赞许的目光。
宴会上现场传艺拜师，这是雅事啊！
鬼手当然知道洛鸣是谁、有多少分量他自以为很清楚，如果只是用旋律，自己必然输得体无完肤。
他咬紧牙关，撸掉手上三个明晃晃的大戒指，又舒展了一下手指，憋着一口气直挺挺的坐下，满眼凶光的盯着琴键。
叶浩有些狐疑，只是让你拿出最好水平，但也不用像打仗似的咬牙切齿吧。
音乐响起，毫无前奏直接进入高潮，众人一下呆住了！
“鬼手”名号当之无愧！
十根修长的手指如鬼魅一般游走在琴键上。
虽然曲调平稳、毫无波澜，但这超乎常人速度简直让在场的众人叹为观止。
叶浩满意的欣赏着他的表演，余光却瞄着洛鸣的表情，他被自己胳膊压的佝偻着腰，呆呆的看着前方。
叶浩心中大爽，已经在幻想他出丑之时的窘态了。
鹿欺昂首挺胸、从容自信的站在原地，偶尔抿上一口水，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鬼手的速度渐渐缓慢，脑门上的汗水也越发明显，在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急转直下，草草进入了尾声。
不过，这种变化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出来……不！
还有一个人，他也隐隐勾了勾嘴角。
“好！”
众人一片喝彩！
高端宴会这种场合，很少有人会叫出声，最多也就是鼓鼓掌而已，可见鬼手的琴技绝非一般。
他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站起身，向还在不断鼓掌的众人鞠了一躬，险些没站稳扶了下钢琴边缘，然后咧着薄片大嘴看向这边。
鬼手很满意自己的表演，这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他相信整个龙华王朝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这种速度。
他赢定了！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小小的会长位置，是他屈尊降贵才勉强接下的。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叶浩，和被他压在身下的洛鸣。
叶浩兴奋了，甚至有些颤抖，无聊的花天酒地生活里，虐渣是他最快乐的消遣。
“小兄弟，您的这位老师怎么样？哦不对，他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呢。”叶浩拍了拍他肩膀。
洛鸣一脸小朋友的单纯表情，激动的拍了拍手：“好厉害呀！”
“呵呵呵呵！”
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叶浩见他这种表情，顿时也像大人对小孩子一般轻声细语道：“那你愿不愿意上去试试呀？”
洛鸣赶紧摆摆手：“不要！不要！我刚才都没看清。”
“呵呵呵呵！”
众人又爆发出了一阵哄笑，还有几个年轻人跟着起哄：“上去吧！上去试试！”
鹿欺的眉头紧了一些。
她以前从未见过鬼手表演如此高超的琴技；而洛鸣的速度她是见过的，虽然也很惊人，但跟鬼手比起来还是相差很多。
“他太狡猾了！”
鹿欺轻叹一声隐隐自语：“从旋律和风格上来说，他与洛鸣堪比云泥之别！便避开短板，企图用岁月沉淀而来的琴技打垮他！”
洛鸣的拒绝并没让叶浩感到意外，他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羞辱对方的好机会的。
叶浩温暖的表情里像是藏着尖刀一般，冲洛鸣亲切一笑：“不用弹那么快的，你弹个什么‘小太阳’呀！‘小狗汪汪叫’呀！‘小朋友排排坐’呀！这些就好，哈哈哈！”
他开心的笑了一阵又说：“如果弹得好听，我就让鬼手叔叔收你为徒，好吗？小朋友！”
“哈哈哈哈！去呀！快去呀！小朋友多好的机会呀！哈哈哈哈！当鬼手的学徒，你就是下一任会长啦！哈哈哈哈！”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你来一句、他接一句，兴奋的不亦乐乎。
“去吧！”
叶浩重重的推了他一把，洛鸣踉跄着向前跨了两步。
他站在会场中央，呆呆的转了圈，扫视了一眼众人嘲笑的目光，局促不安的像个自闭症患者似的抠着手指。
在众人的嘲笑的催促下，洛鸣胆怯的走到钢琴前，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抠着手指。
“快呀！等啥呢？来个‘小朋友排排坐’就好！”众人一阵哄笑。
这笑声让洛鸣打了个机灵，看起来更委屈了。
洛鸣怯怯的小声说道：“我……我手指头不够用的！”
“哈哈哈没关系，不用弹那么快，随便弹个儿歌就好，快来呀，大家都等着呢。”
叶浩已经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了。
此时，鹿欺上前一步沉声道：“洛鸣，我们回家吧。”
洛鸣和她对视一眼憋了憋嘴，一副幼儿园小朋友的表情：“姐姐，我手不够用，你能帮帮我吗？”
“什么？！”
鹿欺一皱眉，迎着众人几乎要掀翻房顶的嘲笑声，径直向他走去，一把拉过他的手就要离开，但发现洛鸣定身制止了她。
回头看去……“啊！”
洛鸣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那副胆小怕事的鹌鹑样，眼神变得异常凛冽！
“姐姐，帮帮我。”洛鸣从容自信的笑道。
鹿欺眼中闪着惊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略带不解的问：“你要干什么，我怎么帮你，我又不会弹琴。”
洛鸣向前探了探头，低声道：“不需要会。你帮我，给这帮混蛋一点颜色看看。”
说着将鹿欺拉近自己，并示意她坐下。
叶浩此时已经开心的忘乎所以，他大步走上前去，搓了搓手：“小朋友，两个人够不够呀，哥哥也来帮忙好不好！”
洛鸣突然一抬眼：
“滚开！”
声音低而平淡，众人甚至都没发现他张嘴，或是露出敌意。
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面对他的叶浩收起了笑容，紧跟着打了个冷战！也只有他从洛鸣眼中看出了一丝杀意、一丝强大气场凝结出的、碾压般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