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但求无过
终于，那位少女反应了过来，她轻声呼唤山奈的名字，声音清脆而悦耳，就宛若青鸟般。
少女的声音传入山奈的耳中，一直以来那约束着心绪的堤坝此刻土崩瓦解，少年此刻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在他的每一寸意识里面。
山奈绷不住了，一把将少女搂在怀中，少女满脸惊诧，她稍微挣扎了几下，害羞地想挣脱山奈的怀抱，可少年的话语却让她愣在了那里。
“对不起，对不起……”
山奈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是这般的不真实，但怀中传来的柔软触感和那温热的体温无不在告诉他。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孩重新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少女轻轻拍着山奈的背，嘴里轻声的安慰，“没事的，都过去了……”
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苏牧，继续着自己的记录：
“‘心魔’呈现的样貌，形态乃至生理体征都与所需要复活的目标完全相似。”
苏牧一边写着，一边看着山奈同那位少女低声交流着什么，只见山奈的表情时而愧疚，时而又充满了温柔。
山奈像是想狠狠地占有怀中的少女，但是那股浓烈的自责又让他明白他不配如此，却见那位少女轻轻捧起山奈的脸颊，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见此，苏牧补充到。
“‘心魔’拥有对方完整的记忆，拥有目标的人格，情感，如果排除其在历史的唯一性，这一过程确实能被称之为‘复活’。”
少年和少女似终于察觉到苏牧的存在，山奈牵着少女的手站起身来走到苏牧的面前。
“白芷，他就是苏牧，我就是恳求他将你从过去的历史中拉了回来，重新写进了现实。”
名为白芷的少女面露惊讶，她朝着苏牧欠身答谢到。
“谢谢您将我复活，我听山奈说了你们最近的经历，感谢您对山奈的照顾。”
苏牧微微点头，在其灵性的感知里面，那股萦绕在其腐朽灵性上的浓烈执念淡淡褪去，那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逐渐逸散而出。
山奈似有所觉，他握住白芷的手更加紧了几分，少年看向苏牧，他的语气竟带上了一丝恳求，“苏牧，以我们目前的成绩完全可以提前交卷，如果有需要，我家那几套闲置的别墅和爷爷开设的研究院可以作为你暂时落脚的地方。”
“我想我的家人会很欢迎你的到来。”
苏牧饶有兴趣地听他述说，他发现，缠绕在白芷腐朽灵性上的执念稍微加重了几分。
他微微点头，“可以。”
苏牧的话语方一落下，山奈便激活了手中的源铸细胞，一道湛蓝的光芒将他们三人笼罩。
一股熟悉的扭曲之感密布在苏牧的周身，紧接着，他们便出现在一处纯白的大厅里。
身穿白色制服的考官走上前来验明三人的身份，他面露古怪。
三人中那位金发碧眼的少年是山城集团的大少爷。
除此之外，其余两人的身份在他视野里面呈现的都是机密字样。
考官拿不定注意，此时纯白的大厅外，几道身披战术盔甲，身旁跟随着机甲御兽的封锁小队将苏牧三人包围其中。
为首的那人按住耳麦，其余的队员纷纷架起武器瞄准白芷，其身旁的制式机甲蓄势待发。
苏牧微微愣神，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局面，有低头看了看自己，最终与那位考官大眼对着小眼。
而后者同样一头雾水。
正当苏牧疑惑间，他周围的空间被撕开。
身材魁梧中年男人从中走出，他扫了一眼那位考官。
后者在看到他的同时连忙敬礼到。
“向您致敬，文博大师。”
文博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考官闻言如蒙大赦，将此处包围的战术小队也纷纷收起武器，向外撤出。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博文低头冲着苏牧笑了笑，他身旁的空间荡起了涟漪，一只仿佛由空间压缩而成的透明山雀如同穿过一层水面，它环绕着四人飞舞一圈。
空间如同荡起了涟漪，还未等苏牧有所反应，他们便出现在一处房间。
文博指着身旁颇具古典韵味的沙发朝着苏牧三人招手，“坐吧，别客气。”
苏牧闻言靠窗而坐，而山奈和白芷则坐在了另一边。
文博轻轻拍手，三人的桌前凭空出现茶杯和点心，坐在苏牧肩膀上的小黑从他的肩膀一跃而下，它来到桌上抱起一块饼干大快朵颐了起来。
见此，苏牧稍显尴尬，他提着小黑的后颈将其放到怀中，而山奈则面色平静，他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急迫，他握紧白芷的小手，看向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白芷似察觉到山奈的目光，她另一只手覆盖在山奈的手上，向他传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文博端起茶杯轻泯一口，他看着山奈缓缓地说到，“她只能出现在你们山城集团的收容所。”
说着，文博闭上双眼似在感受着什么，随即淡淡开口。
“而且，她的情况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山奈沉默，但他还是点头回应，“还请博文大师将我们送到那里，我已经告知家人对您暂时开发了权限。”
文博随意地挥了挥手，山奈和白芷便消失在房间里，随后他的目光转向苏牧。
“那么，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而苏牧的注意力则还停留在山奈和白芷消失的地方，一时还未做出反应，却听文博接着开口，“对了，还没作自我介绍。”
“我是东洲八大师第七席，川江大学特聘教授，空间学博士导师，异常应对事务司副司长，你可以叫我文博。”
苏牧没有在意文博所说的话语，他语带尊敬地请求到，“那个博文大师，能不能把我也传送到山奈他们的位置。”
他说着，从大衣的内衬里取出一份笔记，“我还有一些实验现象需要进行观察，这关系到这份资料的完整度。”
文博闻言，似乎也来了兴趣，他挥手换出那只仿若空间凝聚而成的山雀，随后仿佛空间被折叠，苏牧看见了山城集团收容所内部的场景：
只见白芷伸手整理着山奈的衣领，她半个身子依偎在山奈的怀中，两人温存了许久，山奈柔声地开口。
“伯父，伯母到了。”
白芷轻轻点头，她从山奈的怀中起身，乖巧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此时收容间的房门被打开，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
他们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将视线锁定在在白芷身上。
男人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他站立在原地却没有马上向前，而女子早已经泣不成声。母女相拥着述说着这些年的遭遇，而山奈在一旁略显局促地看着，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又一道心结被解开。
白芷的父亲一直站立在母女的身边，他沉默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拉着家常。
女人说着，白芷静静地听着，许久，白芷的父亲带着她母亲离开，密闭的收容室中只剩下了山奈，白芷二人。
“我感觉你的心情好了一些。”白芷轻声说着。
山奈闻言点头，他随即开口，“别担心，我会让你一直存在。”
少年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脸颊，而少女却轻轻将他的手拿开，她的眼角隐含着泪花，她摇了摇头。
山奈沉默，而白芷轻声地述说，“我的存在如果一直让你怀着愧疚，那么我宁愿纯在在你的记忆里。”
眼泪从少女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山奈的手臂上，她又哭又笑着，双眼里是无尽的不舍与眷恋。
……
“真有意思。”
画面外，文博看着折叠空间中倒映出的一切，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点评到。
“少年越是愧疚，那么少女存续的时间便越长，而少女看着少年如此的痛苦，她也会同样的难受。”
“如此少年只会更加愧疚，而少女只会更加痛苦。”
博文放下茶杯，他看着苏牧，“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答案？”
苏牧点了点头，那的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目光依旧停留在折叠空间倒映的场景之中。
山奈看着少女心疼的神情，他释然了，而白芷也感受到少年心中的思绪，她嘴角带笑，抬起了手正要抚摸少年的脸颊，却又停留在了半空。
只见黑色的诡异流体自她手臂的毛孔中渗出，让她白皙的肌肤沾满了污秽，那些黑色流体中，无数的昆虫，蠕虫在其间游走，它们黑色的躯体如浮起的气泡一般，逐个炸裂。
山奈并没有在乎这些，他轻轻吻住少女的嘴唇，却又很快被少女推开。
“我不在乎。”
少年如是说到。
“但我在乎。”
少女这样回答。
两人相互对视着，白芷的身体逐渐融化，她精致的脸蛋逐渐溃烂，少女艰难地开口，她的语气带上恳求，“山奈……闭上眼。”
山奈闻言闭上了双眼，他的耳畔传来少女轻柔的话语，“忘了我后……不要太难过了。”
少年的双眼猛地睁开，而少女却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黑色蝴蝶，散落在房间的各处逐渐融入了黑暗里。
山奈沉默着，白芷留存在他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模糊。
他已经忘了少女的名字。
少年低头看着双手，他抬头扫视空无一物的房间，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