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诗会
这是全益州城每月最让百姓津津乐道的一项活动之一。
这几年来,无数的文人骚客,都会在这望春楼诗会,绞尽脑汁,争奇斗艳。
只为博美人一笑。
李清在老妪的带领下,进入了望春楼的最高层。
那是一个圆形的楼层,中厅什么也没有,空旷的像马场一样。
木墙嵌入了九个被幕布遮挡着的房间。
“请进吧!官人……”
老妪用着极沙哑的声音,向李清说着,又伸手拉开了离李清最近的一个帘子。
“嗯……”
李清点点头,弯腰走了进去。
那里面的空间,比李清预想的要宽敞上不少。
除了一个桌子和一个坐垫,周围还余下些许空地,摆了几个盆栽,起了些美化作用。
他安静的坐了下来,点了点桌上的文房四宝,确认无误后,便又开始研起墨来。
老妪满意的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在雅间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恐怖。
她放下帘子,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一刻钟以后。
随着外面的动静一个个传来又消失,李清知道,八个区域的胜出者已经全部到齐且分别落座了。
而环绕墙壁设的九个雅间,最后一个,应该是留给这场诗会的主角——月见的。
果不其然,一道磁感而又魅惑的女声突然传来,回荡在整个楼层以内:
“在座的八位,都是这些人中,顶有才华的文人骚客了。
也都顺利的经过了第一轮的考验,而距离见到我,也就只剩最后的一轮考验了。
为了避免你们私通作弊,设了这几间互不相见的雅间,还请见谅。”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给了李清他们一点时间来消化,又接着说道:
“下面我说一下这一轮的规则:
你们各自在自己的雅间中,不得走动,我出一个题材,你们来依题作诗,谁先写完,谁就抄录下来,交给老妪来念。
并由小吏誊抄一份并题上作者的姓名,张贴到望春楼下的榜单上。
下面围着的,可是半个益州城对诗文有兴趣的看客。
如果你们写的够好,自然也会有名扬益州的机会。
最后,则由我依照喜好,选出最喜欢的一首诗。
作诗之人,便会成为我未来一段时间仅接纳的客人。”
听着她说的话,各个雅间内的人都渐渐坐不住了,他们的内心,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骚动。
李清也微微抬动些眼皮。
说实话,名誉、美人,这些东西确实对这些文人墨客来说是极大的吸引。
但自己如果想见到月见的话,就必须要用诗文来打败这些家伙。
这又谈何容易呢?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楼下的榜旁,已经围住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李祎站在榜单的最前面,看着没有张贴任何的东西的光秃秃的榜单,竟暴躁了起来。
他紧握着手中的折扇,牙齿也咯咯作响。
一想到李清那欠揍的嘴脸,他就来气。
但最终还是不得不长叹一口气,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家在规则之内用合理手段得到的胜利,又怎么不算是胜利呢?
想着,张十锦和路津突然凑了上来。
“李兄,想什么呢?”
张十锦问道。
“还能想什么?”
路津替李清答道:
“当然是那个过关的小兄弟。”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回答,李祎摇了摇头,仰望着天沮丧道:
“不甘心啊,却又无可奈何。”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逐渐变得水泄不通了开始。
“先生,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一稚气书童牵着毛驴偶然经过,毛驴上坐着一个瘦削的中年人。
“好啊……”王维笑答道。
等书童牵着毛驴停在人群后面,王维便拍拍肩,问了一个行人道:
“阁下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斗诗……”
行人指了指望月楼,道。
而说完这两个字,王维也顿时恍然大悟了。
“什么啊?”
小书童倒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种青楼斗诗,在长安也十分常见,一些极度受欢迎而又不缺钱的名妓,会用这种方法来挑选客人。”
“里面那些文人,倒不能比上先生丝毫。”书童接道。
“诶……”王维制止道:
“话不必说太满,这天下比我诗文好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既然先生谦虚,那小人也就不再这么说了。”
书童很聪明,马屁拍的是字字珠玑。
竟惹得王维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
……
而此时,望月楼顶楼之上。
月见在雅间内又再度开口了:
“我给你们一烛燃香的时间,差不多一刻钟。
让你们自由发挥,做一首边塞诗。”
边塞诗?
李清只记得,这盛唐做的最好的,便是高适与王昌龄。
别的对边塞诗没有半点印象。
自己在穿越之前,可是连作文都写不通畅的语文废物选手。
又怎么会,做这种诗呢?
而在他发愁的时间,其他雅间内的人已经纷纷动笔。
开始着写起来了。
忽有人拉动了意味着写完的铃铛,李清和在场其他人都愣住了。
老妪只是不慌不忙的掀开帘子,从那人手里接了过来。
又小步走到中厅中央,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眼神中突流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念: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短短八句,四十个字,竟给人以置身边境之感。
各雅间内的人纷纷发出惊叹,随即便是愤然搁笔的声响。
卧槽?
李清听着这熟悉的诗文。
突然间一个想法横生在脑海之中。
这tm不是杜甫的诗?
他瞬间就想起来自己高中时语文课背诗的苦逼场景。
那这个……
李清透过幕布的一点点缝,看向外面,看着刚刚摇动铃铛发出声音的那个雅间。
所以说,那个雅间中的人。
便是前几天与自己在酒馆喝酒的青年。
当时的李清是在周内臣的呼唤下匆匆离去了。
之后也就没有再跟杜甫有过什么接触了,甚至连家门地址都没留。
但依照他两次和杜甫的接触来看。
这杜甫,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二逼。
但虽说按照自己这青年杜甫是个二逼。
但人家未来毕竟是堂堂诗圣。这随手的两句诗。
也足以让在场文人,望尘莫及。
“备注:少陵子……”
随着小吏的誊抄,下贴到榜上,也引起了围观人群的阵阵惊哗。
“这小小益州,竟还真有深藏不露的好手。”小书童也不由赞叹。
他跟在王维身边这些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懂得一些诗文。
“看来,胜家已出……”
看着小书童笃定的样子。
王维却故弄玄虚道:
“非也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