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真凶
这第二回飘上来的祈天灯四面之中两面和昨日一样两行共四字「赵长安,安」,另外两面各写了一个大字:走。
「何兄你看!」阿柒指着。
吴是何亲眼所见,真有这样的天灯,一面觉得越发匪夷所思,一面暗暗舒了一口气,果然赵长安性命还在。按下千般疑惑,先给阿柒赔礼,「不想确实是赵兄放在祈天灯,在下方才……」
阿柒摆摆手,「何兄你懂得多,快细看看,这是怎么扎的?是老赵扎的不是?我看着这灯和昨天的一样,字迹也像……可是老赵这什么意思?要我们走吗?」
总要亲眼看见赵长安的一个「安」字,书生冰凉的手脚才终于有了一点知觉,一颗七窍玲珑心重新转了起来。
「想来……想来赵兄所在之处,是能见到这火把的。昨日报了平安,今日见仍点了火把,便知姑娘仍在原地,于是写了个「走」字,请姑娘不必费神等他……非是冒犯之意,实在赵兄识字不多。」.
「那怎么行?」阿柒有些生气,「他有危险,我怎么可能扭头就走?何兄,你说,你能丢下他不管吗?朋友有难,生死未卜,你能见死不救吗?」
「自然不能。」书生不假思索。
「对!」阿柒一点头,「咱们不走!」
说着蹲身拾起一片碎瓦,看准那个「走」字,运气推掌抖手打将出去。纸灯拦腰受了这一下,竹折纸裂,又被瓦片坠得歪身萎顿,灯里热气登时散了,晃了一晃,缓缓塌皱着向下落去。火碰了纸一碰就着,纸灯眨眼变成了一团火焰,又眨眼燃尽不见了。
吴是何呆呆看了一会儿那火团消失的方向,觉着这么好好一个天灯有些可惜,也不知赵兄花了多少工夫扎它,「但愿赵兄能看见天灯烧毁,知姑娘不允之意吧。」
「一定能的!」
其实看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虽然着实不放心赵兄不愿放下不管,但守在此地又有何用处?只怕赵兄明日还是要送新的天灯上来,且看他再说什么吧。吴是何自己心下也是茫乱,胡乱和南姑娘应付了几句,便下塔各自歇息了,留阿阳玄卫三人轮流照看火把。
这一夜仍是闹到后半夜才歇下,阿柒确信了赵兄无事,又有了何兄定心,睡得颇安稳。书生却是胡思乱想满腹心事,闻第一声鸟啼便起了身,只盯着启明星沉思,生生把天空盯得发白,这才带领玄卫把这塔前后左右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不知阁玄卫不曾专研过轻功,爬悬崖也是头一遭,两人先后去塔后试了一番,只都说这悬崖下不得。
等日上三竿阿柒醒了,书生又带两个玄卫一道把塔内也细细搜查一遍。阿柒便带阿阳去打水摘野菜,回来做了晌午饭吃。却见何兄在塔内那破旧香案前摇扇沉思。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眼看过去,阿柒刚想准备仍点火把,忽然风云色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怎么办?还插上去吗?」阿阳举着火把犹豫。
「插!不能叫老赵以为咱们走了,」阿柒跺脚,「咱们想想办法,找点东西遮挡遮挡……老赵能扎纸灯,咱们也能!」
塔内杂物破多,阿柒找到些破布、竹帘,扎灯倒是不必,支棚子足已。阿柒便带着阿阳上塔顶,书生见了,忙叫玄卫也跟着帮忙。几人忙到天色黑透,才终于保住火把不被浇灭,最后连插不上手的书生都浑身湿透了。
幸而这趟出门每人都带了行李,各自取衣物换了。书生细搜塔内时,发现一只旧火盆,此刻正好在屋内生起火来烘烤众人冻僵的手脚。
「这等天气,纵然火把点得,天灯也是放不得了。」吴是何叹道。
「万一等会儿雨停了,又能放了呢?我猜老赵今天肯定扎了新的灯。」
「有灯放不得。此刻赵兄在崖底,也只能唉声叹气罢了。」
「老赵不像是个像那些湿乎乎的阴影里能飘出鬼魅来不成?
「有,有什么问题?何兄又开玩笑。」阿柒勉强笑笑。
「绝非玩笑!」书生猛然站了起来,「在下细细推敲了一日,虽实证不足,但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姑娘愿听,和姑娘说一说也好……」
阿柒忽然觉得吴阁主思绪飞扬的模样有些可怕,自己脸上勉强的笑容越发僵硬,不情愿地表示自己想听,「请讲。」
「请。」吴阁主不忘风度翩翩一礼,复又在火旁坐下,「我看,」顿了顿,「虽无实证……但……我看我知道塔凌川灭门案的真凶了。」
阿柒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老赵的事,忽然又说起塔凌川了?「……哦?」
然而吴阁主一副高深莫测等人发问的模样,阿柒只好问道,「那真凶是谁呢?」
吴阁主甩袖收扇,一指塔后窗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柒愣了,什么意思?难道说真凶是……「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