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狐狸与道士
竹饮回到家,一头扎进书房里开始翻书。
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的各种旧书被胡乱扔在地上,狐栗不明所以,出声问他,「你在找什么?」
「找我师傅的手记」,竹饮头也没回,背对着狐栗说了一句。
「手记里有什么?」狐栗被勾起好奇心,继续问。
竹饮翻书的手一刻没停歇,边翻边回答狐栗,「我记得师傅给我讲过这黑气,据说是成精的妖怪幻化而成的,师傅还给它取名为魑邪。」
说了这句,竹饮又站起来走到书柜前继续找书。
狐栗被他这种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性子惹恼了,当下就没好气的说,「然后呢,你得讲完啊,总是说一半留一半,非要本狐亲自来问,你说出来了,本狐也好帮你啊。」
「哦,抱歉」,竹饮翻书的手一下子停住,给狐栗继续讲这魑邪的故事。
「这魑邪没有面目,只有黑色的障气,凡是被它触碰的妖或人,都能被它附身,吸进元气以后化为白骨,我们在湖边见到的鱼极有可能就是魑邪所为,我不知道怎么铲除它,只有翻翻师傅的手记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竹饮的话说完,狐栗嗤笑一声,「这妖怪这么奇特,待本狐前去会会,你呀别找了。」
狐栗正准备招朵祥云,法术还没施展,就被竹饮一下抓住爪子。
「你别去,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魑邪厉害的很,如果你不敌它,反而被它附身,那我……」
竹饮想到一种可能性,黯然地低下头。
「那你怎么样?」狐栗却很想知道竹饮会对它怎么样。
竹饮抬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不想亲手将你杀死,毕竟你是我重要的挚友。」
「哦,挚友啊」,狐栗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有点失望。
「再说了,你去招惹那邪秽之物也不利于你修仙。」
怕狐栗私自行事,竹饮特地将话说重了些。
他从以往和狐栗相处的经验中看出,狐栗对修仙一事很是看重,这样说了,也能够打消一些狐栗的念头。
「好,听你的。」
狐栗接受了竹饮的意见,可竹饮看的出来它很失落,因此安慰狐栗道,「我铲除妖物的时候,你帮我一把,也是功德一件,说不定能早日成仙。」
「此言当真?」狐栗眼睛一下子亮了。
竹饮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狐栗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找书的工作还在继续,狐栗看着书中的那些鬼画符也不太明白,也就帮不上竹饮的忙。
百无聊赖之下,它跑到院子里盯着竹饮养的鸡鸭鹅,逗它们玩。
鸡鸭鹅上次被狐栗追赶的阴影还在,看着狐栗就躲得远远的。
不过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大,它们也只好紧紧地挤在角落里,远离外面的洪水猛兽。
狐栗答应过竹饮不要跳进鸡圈里追赶这些小动物,只好看着角落里的鸡干瞪眼。
说起鸡圈,以前是没有的,鸡鸭鹅也是在院子里散养的,可自从出了狐栗这事,竹饮就圈了块地将这些鸡鸭圈养起来。
竹饮说是防贼,狐栗觉得竹饮就是防它的,可说又说不过竹饮,只好随着他。
反正是竹饮养的,再说了竹饮也答应了做给它吃,它也就不去计较了。
追赶不可以,吓唬总行吧,狐栗反应过来后,从这一头绕到另一头,鸡鸭被它吓唬得往反方向冲,喧闹的声音没有把竹饮引出来,没有人妨碍,狐栗也追的很开心。
虽然鸡鸭鹅看起来惨兮兮的,可它们不会说话,痛苦传达不到狐栗的耳朵里,狐栗追得心安理得。
「竹……竹大夫啊」,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狐栗赶紧化作人形,它和竹饮约好,没人的时候怎么自在怎么变,有人的时候是一定要化为人形的,这样对竹饮和它都好。
感觉到院子外的人马上要进来了,狐栗赶紧跑进去通知竹饮。
竹饮这时也听到了喊声,没等狐栗进来就推门而出。
跑到院子处开了门,没等竹饮说话,院子外的村民就炸呼起来,「竹大夫竹大夫,赶紧跟我走,村长他们几个人打野猪被撞伤了。」
不清楚这些人伤势怎么样,竹饮把一些常用药一股脑儿装上,背起药箱就跟着村民往前跑。
南柚村祠堂内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这几个人身上都带血,嘴里也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们的亲人在一旁掉眼泪,看到竹饮来了,才语气焦急地呼喊着竹饮为他们看病。
竹饮仔细检查了他们的伤势,发现他们的伤口有被猛兽咬过或者撞击过的痕迹,尤其是村长,肋骨都断了几根。
竹饮根据他们的受伤程度分别为他们用了药,他们伤口的血止住以后,其中一个人刘叔才开始讲述受伤的经过:
今天,我和村长几个人像往常一样去打猎,走的是平常熟悉的路线,才走了一半就运气好的看到一头凶猛的野猪,有猎物我们当然兴奋了,纷纷拿起弓箭就开始射它。
刘叔说到这里,气有点不顺,咳嗽几声又开始讲:
本来呢我们几个离的远,野猪朝我们奔过来时几箭就把它射趴下了。
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判断这野猪是死了,我们就兴冲冲地拿起绳子准备把野猪绑了抬下山。
可这时没想到啊,那野猪突然睁眼,对着村长就往前撞,村长被撞树上吐了血,我们想去救,可那野猪也冲我们来了,心急之下我们拿出刀子就往前刺,野猪身中几刀后像疯了似的,身上留着血,还不忘疯狂地对着我们撕咬,最后我们几个受了伤,本以为没命了,结果那野猪却倒地了。
刘叔想起当时的凶险场面,一阵后怕。
竹饮从刘叔的话语里捕捉到几点信息,他继续问刘叔说,「叔,那野猪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刘叔一听,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回到,「有有有,那野猪站起来时双眼泛着红光,倒下后尸体立马化为了白骨,我老刘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事,我这心里现在都还瘆得慌,唉。」
村民们听了,也跟着恐慌起来,都开始小声议论,把之前听到的流言都互相分享起来,陶氏却不同于其他人在私底下说,直接大声嚷嚷起来,「这绝对是有妖怪作祟,得请除妖的道长来!」
刘叔听闻,看看竹饮,指指他,「这竹大夫就是道长啊,要不让竹大夫施个法?」
陶氏看了竹饮一眼,直接否决,「他算哪门子道士啊,医术都是半吊子的,咱们去镇上花银子请。」
竹饮没说话,村民们也没见过竹饮除过什么大妖怪,纷纷同意了陶氏的意见。
「哎呀,咱们明天就去请,不说今天这件事,我家已经接二连三出了倒霉事,先是我家宝儿腿断了还没好,紧接着我的哮喘犯了,最后又是当家的肋骨断了,再不赶紧请道士,只怕我们村里人都要遭遇祸事了。」
陶氏想起最近的糟心事,吐起苦水来。
其他村民听了,也为自家人担心起来,为了尽早解决这件事,村里人选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阿力和阿勇明天去镇里请道长。
决定好一切,村民们各自把受伤的亲人接回家里,祠堂里聚集的人一下子散开了,只有竹饮一个人待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狐栗在祠堂外唤竹饮,竹饮才回过神,从祠堂里走了出去。
和狐栗两个回了家,狐栗才对竹饮抱怨说,「你们村那祠堂好像有什么护着似的,我进不去,你们究竟谈了什么?一群人围着吵吵闹闹,我想看热闹都不成,我都在外面等了好久了你才出来。」
看着狐栗满脸求安慰的表情,竹饮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把刚才的事告诉了狐栗。
狐栗虽然顽皮,但也不傻,「照你这样说,那野猪和我们那天遇到的鱼是同一种情况了。」
「嗯,他们也知道可能是妖物作祟,决定花钱去镇上请道士了。」
「你不就是现成的道士?」狐栗诧异。
竹饮苦笑,「他们不相信我。」
「看吧看吧,你这半吊子水平总算被人察觉了吧」,狐栗不仅不安慰,反而幸灾乐祸,气得竹饮狠狠地敲了下它脑袋。
敲打了狐栗,竹饮又想起一件事,「明天有道士来,你要不要出去躲躲。」
狐栗觉得竹饮的担心有点多余,「不过一个小小道士,本狐还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你为什么能看到本狐,是本狐特意让你察觉的。」
「随你,被收了我不管」,每次好心提醒狐栗,狐栗总不当回事,竹饮有点气恼,声音也就有点冷漠,还没等狐栗仔细琢磨,他就朝屋里走去。
看着竹饮的背影,狐栗在心里思考:他这是生气了?
本狐还没生气呢?他有什么资格生气!神经大条的狐栗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觉得竹饮无理取闹,它双眼冒着火花,面色凶恶地瞪着竹饮紧紧合上的房门,然而隔绝了视线,对竹饮没什么影响,因此狐栗生闷气他也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