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十八 闲谈
“离开沙图镇北上首都的几人一切都还很顺利,希玛大人也将在下个星期前回来。”
山猫领。
巴德尔.林奈正听着下属的每日报告。
大厅内空无一人,反光的地板上印着两人的身影。
“继续……”巴德尔拉开饭桌的靠背椅坐了上去。
宽大的披风柔软的披在木椅上,光着膀子的巴德尔将手托在脸颊下。
窗外的阳光斜着打入厅内,一只山鹰立在木架上东张西望。
“首相卡梅隆.曼加大人已经出发拜访帕伽索斯王庭。与前日在首都金色圣域接见其王储,并会在今晚参加国际晚会。”侍从将纸张翻了一面,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厅内。
“狼公爵那边怎么样?”巴德尔一失足语塞,手比划比划后再开口说:“我是说那位狼公爵的女儿皇后那边……”
“还在修道院里没有出来,小狼王忙于政务无心管理。那个家伙总算是成长了。”侍从一愣,连忙翻纸找。
“不过,狼皇后好像最近有了身孕了……但是旧王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所以……需要我通知那蛇女去一探究竟吗。?”
“行了,就这样吧。说多了浪费心情。”巴德尔挥手,让侍从在一边等候。
山猫领的四季一直都是燥热干燥的,身处干燥的地区,大厅长桌上的果子早已干起了皱纹。
巴德尔将果子把玩在手里,等待他的,还有皇帝的密信。
山鹰压低头,望着窗外缓缓飞来的游隼不禁开始叫唤。张开翅膀就冲了出去要将那不速之客赶跑。
……
沙图镇,小镇的中午到来了。
猎人们三三两两踏入这所安静的城镇里。
墙外的头颅依旧高高挂着,腥臭夹杂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雅各布连忙捂住鼻孔却无济于事,穿透有力的腐臭味呛的他干呕不止。
轻微的动静惹得城墙上的帕伽索斯人驻足观望,发现是宗教猎人后便自顾自的继续巡查。
他的导师——那位头发花白的勘察斯老男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您不难受吗?”雅各布泪花打转,强忍着作呕去望着对方的神色。
“我可是当了一辈子的猎人,而你只是一个连剑都没碰过的人。”他耸了耸肩。
“这是位伟大的领主。我们需要向他致敬。”老男人脱下帽子,贴在胸口朝那头颅鞠躬行礼。
领主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一时的平稳,他通过一位媒介人将他的头割下,并献给了这群来势凶猛的帕伽索斯人。
领主一家只剩家主夫人与遗腹子出逃了这个小镇,其余人员全部死在了他们手里。
一行猎人有五人,其余三人背着背囊身穿藏蓝色袍子。兜帽下的脸都带着漆黑的面具,标志性的十字架在胸口拍打着。
“我们快走吧,不然我今天是指定一点东西都吃不下。”雅各布将拳头贴在两侧,低下头将兜帽尽量遮挡来自上方的恶臭。
只有他在作呕不停,身后的伙伴们与他是同年的孩子,却都是比他优秀的猎人。
顶不住的雅各布连忙跑进城里,叉着腰又吐又咳的。衣物上似乎沾染了些许那种腐臭,风一吹,那种味道幽幽的冲上脑门。
“呵呵,修道院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东西。你好像从没有离开过教堂或者修道院来着。”
“……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雅各布捂住胸口,郁闷的说道。
“我以为你会恨玛戈入骨,
所以我并不打算带你来。只是没想到你竟然骑着马赶上了我们……”他点燃一根烟,将雅各布从城门口拉开。
马匹来着的门口多少有点拥挤,来往的人见这群猎人也没敢说点什么。
“喂,等等。是索菲亚……”雅各布抬起头望着拐角处那个探出半个头的孩子。
觉得熟悉之余才发觉就是本人,便顾不上还在翻涌倒腾的胃就冲了出去。
“啧啧啧,真的是比我还认真。”他赞叹道,对着伙伴们点点头。
雅各布的出现让阿妮意识到了什么,迈开步子就想跑的她被雅各布追上扣住了手腕。
一顿拉扯后便将她带到一个安静没人的小巷子里。
望着三三两两的猎人悄悄围住了出口,阿妮抱着头害怕的蹲在地上。
“索菲亚,是我。还记得我吗?”
他蹲下身子,询问在地上坐着并抱着腿不说话的阿妮。
“你长胡子了……”阿妮指了指他铁青色的下巴。
“我已经二十六了,你和那位姐姐离开我们已经快五年了。”雅各布说着,将手伸向了阿妮。
“我亲爱的苏菲亚,告诉哥哥,姐姐去哪了?好吗?”
雅各布继续发问。
阿妮连忙摇了摇头,她将尾巴弯曲夹在腿里。警惕的眼睛始终在打量对面抽着烟的男人。
“导师,她……”雅各布求助般看着他,只是对方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从踏入小镇的一刻,他们发现了在门口暗中观察的阿妮。但却没有发现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姐姐“玛戈”。
“急什么……你把小家伙吓到了。”老男人上前蹲下身子,试探性的将手摸上了阿妮的脸。
看阿妮伸开臂膀后,便立马将烟头扔地上踩灭,将阿妮紧紧抱在怀里。
“胖了很多,也长大很多了。我的哥哥和嫂子把她带到家里时小玛戈也就和她差不多大。”
臂弯里的阿妮紧闭嘴巴,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对方便示意的将头侧过去贴在阿妮的脸上。
“能不能……放过姐姐。”阿妮轻轻的说道。
“求求您了,伊万诺夫先生……”
“……”老男人伊万诺夫苦笑一番,摇了摇头开口道:
“我需要给村民与领主一个交代。”
“……姐姐不在这里。你们别找了……”阿妮扣了扣手指,不愿意再提半点行踪。
“怎么都不爱说话了,你刚断奶的时候可是能把我哥哥聊到嗓子眼发干的狠人。”伊万诺夫摸了摸她的头,抱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放下。
“没有……索妮觉得你老了好多。”阿妮望着那张脸上的皱纹。
这无法与那曾经一头白发却不见皱纹的脸联系在一起。
“我找了你们好几年,阿列克谢耶维奇哥哥让我一定要找到你们……”伊万诺夫轻声的说道,用手拂去阿妮耷拉的眼角。
“……姐姐去首都了,她不带我去。”阿妮委屈的点了点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那爷爷带你去?”他伸出手擦了擦阿妮的眼睛旁边的泥土,眉毛不免微微皱起来。
阿妮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现在谁在照顾你?还是她不要你了。”雅各布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本子,翻开里面能看到夹着一支炭笔。
“喂喂喂,别让我看到你在偷偷记住玛戈干了什么坏事。”伊万诺夫连忙伸出手指了指那本子。
上面行行都在写着不同的东西,有的写了欠了谁什么,有的写了一些琐碎的事情。
小本子有些破旧,部分浸泡过水的页面早已丢失了一些文字记载。
反反复复描绘那些失去的字迹,密密麻麻的本子根本无法让人去看写的究竟是什么。
“是姐姐的朋友……她要出去一两个月。”阿妮摇了摇头,连忙伸出手去掏他的本子。
“小孩子不要多手多脚。”雅各布连忙将本子高举过头,任由阿妮又蹦又跳的。
她的吵闹遮盖了附近的动静,只听到希玛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阿妮……这些人是谁。?”
希玛提着裙子正好奇的看着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她咬着唇盯着雅各布。
“嗨,你好美女!”伊万诺夫伸出手将帽子脱下,俯身行礼。
他乐呵呵的盯着希玛,从这女人看到身后三三两两的猫族人。立在她背后的猫族人一个个八卦的盯着几人。
“导师!你给我注意点!”雅各布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吼了他一声。
伊万诺夫缩了缩脖子,不悦的哼了一声。
“希玛姐姐!那是我和姐姐的爷爷。”阿妮连忙过去拉住希玛提着裙子的手。
“?不是死了吗?”希玛弯下腰,将头发捋到耳后。
“两位爷爷,阿列克谢耶维奇爷爷是大哥,这是弟弟。”阿妮看着伊万诺夫,对她解释道。
“……卧槽是猎人。-”
希玛立马反应过来,瞳孔地震的她立马将阿妮拉到身后。
“别害怕女士,我们可不是南方那群野蛮的猎人。”他吹了个口哨,让潜藏在墙后犄角旮旯里的同伙出来漏个面。
猎人组织由不同宗教信仰者自发组成,情报上采用通用交换。越往南方便越能发现频繁行动的猎人们。
不统一的组织导致猎人们两极分化。
有些因为极端思想的猎人在猎杀猎物时会错杀一些无关的人。
希玛担忧的正是这种存在。他们疯狂,让人们怀疑他们本质就是伪装成猎人的连环杀手。
莉拉妮当年差点死在雪地上正是这一派人的手笔,倘若不是巴德尔.林奈来的正好,或许她真如调侃的那样[坟头草都可以搓绳子了]。
“那自我介绍就不用了?有话直说好吧。我们要带小玛戈……噢,不。莉拉妮.赫利安德.安黎万回去。”伊万诺夫说完便咳了一声。
“或者说……是阿苏拉。”伊万诺夫朝她抛了个媚眼。
“……”希玛抿着嘴,手紧紧抓成一团。
“?听不懂通用语?”伊万诺夫肩膀一耸,对着她打了个响指。
“啧……一个个的真不让我安心过日子。”希玛在心里低低的骂了莉拉妮一遍,恨不得立马把她转移过来一顿暴打。
“她自己卖身为奴了,是受法律保护的私人财产。”她恶狠狠的说道,顺便指着阿妮说:
“这丫头不是,你们可以带她走。莉拉妮有契约在身,她不能擅自离开她的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