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猎人
不速之客的闯入却没有等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地上篝火的余热早已消退,淡淡的尿味从火坑中飘起。
不用说,肯定是某个人尿上一泡用来灭火降温的。
突入的猎人们一身白衣行走于太阳下,风沙吹过他们身上的系带,飘飘然的衣摆让他们看起来如幽灵一般诡异。
两匹骆驼在身侧行走,一边嚼着口里的干草一边环顾四周的动静。
为首的男子将兜帽摘下,胡子拉碴的脸布满了沧桑和伤痕。
“来迟了。”这个老男人将头发剪的短短的,一头花白的头发以及他那迷人络腮胡修的干净。
“也就是说,她现在开始学盗窃了?”另一位男子声音柔软,他蹲下身子看了眼附近大大小小的脚印。
羊的尸体被吃的干净,一地的骨头看起来惨不忍睹。
被扯下来的羊毛被粗糙的扔在山体上挂着,如旗帜一样在阳光下耀眼无比。
“……不知道,雅各布。我希望那个孩子能回头……”老男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紧握成团的手里拽着一个绿宝石胸针。
“为什么你还要让那个怪物流浪在外,那个恶魔屠杀了多少人你知道的?”雅各布的圆耳雪白如银,单薄的身体显得老男人如熊一样壮硕。
他紧紧咬着的嘴唇将字一个个吐出来,恨不得立马反驳出来并痛骂对方一顿。
他们是来自东边的勘察斯人,也叫熊族人。
“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证人已经死了。阿苏拉她们和队长的死因只剩下那个孩子知道。”
“嘘,导师,有人来了。”雅各布立马发出嘘声,他转过头看着身后骑着马接近的骑兵。
一支四五人的骑兵小队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高大的马匹将风沙提起,空气变得模糊不堪。
“红眼猎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骑兵脱下面罩,里面便是先前倒大霉的马克队长。
在后的几位骑兵你看我看你,捏着缰绳的手微微松开。
猎人们胸前挂着挂坠,那是象征红眼猎人的太阳和剑。
“您好,既然您知道我们。那请问方便告诉我们,你们见过一个红眼睛的短发少女吗?她的手臂上绣着刺青。”
雅各布将兜帽摘下,俯身对着马匹身上的人鞠躬。
“嗯……那可是真巧的,请两位跟随我们。一会,我们会宴请两位。”马克侧过头看了眼他的副手——那位救了他一命的弓箭手。
“先生,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说的那个人掳走了我们的一个随军护士。”马克立马翻身下了马,在他的指挥下,骑兵们帮他脱下了护手。
“以及,她在我身上附加的诅咒。”马克将绷带咬开,赤红的伤口上粗糙的缝着几针。
马克对着老男人伸出手,望着黑色的雾气还在里面蠕动、侵蚀他的魔力。雅各布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请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为您解决。”老男人立马握了握他的手,一脸自信和骄傲的望着马克。
……
沙图,三人的旅行还在继续。
“你的眼睛怎么了?”科多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凑上前的科多顺带摸了一下马匹的头。
这匹健壮无比的黑马油光水滑,体型也比一般的马匹大上一点。
在这匹马的前腿上印刻着图纹,用来标出这匹马是属于何人。
而莉拉妮的名字就被印在上面,
这是一匹属于她的小马儿。
黑马安静的站在原地,尾巴轻轻的晃动着,蓝色的双眼里的长瞳正盯着巷口外走来走去的人群。
“是一位炼金术士给我可以隐藏一段时间的药水……但是这个只能骗骗识别不出的普通人。”莉拉妮眨了眨眼。
倘若拥有看透魔力的高阶术士现在她面前,就会识破那雕虫小技。
“一匹马价值不菲,在这种乱的要死的环境你可得小心点。”科多拍了拍它胸前扎实的肌肉。
“我都怕我走着走着就被人拐去当苦力扔到矿洞里了。像我这种没有家族可以作为后盾的人……你起码还有那个什么[斯特诺凡斯]可以护着你。”
马儿低下头闻了闻他的额头,并伸出舌头试图舔他冒出的汗水。
“斯莱普尼是魔兽混血马,试着跟他打个招呼吧。”莉拉妮将手抚摸上了马儿脸颊。
“这里能把魔兽带进来?”科多一听可就不困了。
“问题就在这里,斯莱普尼是偷偷带进来的。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刚换了蹄铁和洗了个澡。”莉拉妮将脚下的阿妮高举但马背上。
“………”科多默默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反过来朝下挥了挥。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甘拜下风。”
“莉拉妮……别聊了,快过来。”
背后的男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聊天,两名肩并肩的男子从一栋房子里走了出来。
二人手上拄着拐杖,另一位纤细的白指上带着几枚戒指。
硕大的宝石晃的科多都直了,他就差哇哇哇的叫起来。
“看架势是贵族姥爷呢……”他打量着带着珠宝的贵公子,从头到脚,身上无一不是好东西。
科多小声到不能小声的议论道,他伸出肩膀顶了顶莉拉妮的背部。
牛皮做的黑靴、丝做的手巾被塞在口袋前。
身上的法兰绒外套宽大臃肿,贵族姥爷手上的尖头鹿角手杖用碎钻镶嵌在手柄上。
这位贵气逼人的姥爷正观察着面前两个脏兮兮的孩子。
噢,还有那个马匹上的小小小孩。
“少爷,这位叫莉拉妮的女人就是那位地头商口里的魔兽使。”
被称呼为少爷的贵族男子点了点头,闭着嘴没有说什么。
“大人,请问什么时候出发?”莉拉妮试着学一旁的贵族侍从弯腰屈膝。
“你旁边那个人……报上名来。”贵族侍从挥了挥手。
“啊,失礼了。科多.帕托,纳西门第。”
科多摊了摊手,抱胸弯腰。
“你好,纳西门第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贵族伸出手,隔着老远的空气上下握了握手。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傲慢的老爷给下马威?
一头雾水的科多才意识到对方可能真的嫌弃他脏兮兮的。
有礼貌,但是并不多。
不过看莉拉妮,科多偷偷瞅了一眼冷漠脸的莉拉妮。不由得感叹,这臭脸摆的好。
明明脸部平稳的很,却总能让人感觉到那皮囊下的不屑与轻蔑。
科多发觉莉拉妮身上总有一股端庄的气质。他想起昨夜席地而坐的莉拉妮将手贴在大腿上,腰挺的是那一个直。
和她对话时也能看到她将手臂托在手掌上,用手挡住嘴巴和他对话。
除了那偶尔躲着他视线的双眼可能是个人性格造成的,莉拉妮给他真的有一种油画上端庄美人的气质。
“我能拒绝你的安排吗?”那位贵族扭过头对着侍从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两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怎么看起来都好像不太靠谱。
“少爷,不行啊。你这样公爵会怪罪我的,万一您有了任何闪失那……那我这条命都不够赔的。”侍从大惊失色,连忙拦住他。
“您早知道,那位地头商从来不会欺骗您的家族,这的确是他能请到最稳妥的车夫了。”
“别老用父亲给我施压,我会告诉他下任公爵不会是个傻子。”贵族男子说完,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房子内。
留下那一脸憔悴的侍从。他只好让二人先等候着,他还需要莉拉妮的能力护送这位贵族姥爷抵达首都。
“这回跑首都也太远了吧,这得大半个月啊……”
科多挥了挥肩膀,扭了扭他那有些酸疼的脖子。
莉拉妮将马拉走,只见她带着马往更深的巷子处走去。那里有一个荒废的房子用于安置斯莱普尼。
“汗酸味真的明显……”他嘀咕着,抬起手嗅了嗅胳肢窝,有点介意的皱紧了眉头。
“要去洗澡吗?”莉拉妮将阿妮抱在怀里,小个子的她抱着阿妮像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
“哪里?”科多高抬头看了眼天空,低下头看了眼地面。
“这里有个大赌场,里面有提供特殊交易的澡堂,可以去那里洗个澡。”莉拉妮伸出手画了一个圈子,一本正经的说着能震撼他一年的话。
“是我想的那种特殊服务?”科多搓了搓手,叉着腰晃了晃身体。
“你可以这样想,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里什么都有。”她语调轻快,似乎对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怎么看你好像很开心一样……”
“斯特诺凡斯很喜欢赌场,他除了被大家叫种马外,还有一个名号叫赌王。”莉拉妮伸出手将科多的手腕扣住,她放下阿妮任由她一路小跑。
[别这样说我啊,种马是什么鬼?你别听女皇的话,我看那家伙除了教坏你就没别的好处了!]
斯特诺凡斯悲愤欲绝的哀嚎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甘。
[亲爱的,这是事实,他就是个行走的种马。]
那对双胞胎的“妹妹”阴阳怪气的说着。
莉拉妮好像能看到影子里互相瞪眼睛的两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说的这个斯特诺凡斯。”科多一下抽开手,伸出手指头摇了摇。
他将卷发往后捋,单手叉腰装自己很帅一样说:“我可是正经人,别带我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
“真的?”莉拉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除了身子板结实,她没看出来哪里正经了。
“去过就知不知道是不是正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