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刘辩告状
“太尉,你可要给孤作主啊!......”
第二日一大早,董卓刚刚醒来,就听到刘辩扯着嗓子的嚎叫。那凄惨悲长,吓得树上鸟儿都一哆嗦。
随即便看到披头散发、脸肿已有两寸厚的刘辩,狼狈跑入大堂哭诉:“太尉,孤近日殚精竭虑研发新物件儿,为将士们筹措军费。”
“不料人在少府坐,巴掌从天上来。”
“假司马张辽只因上次孤善意欺骗,昨夜便醉酒闯入永安宫,对孤拳打脚踢,差点将孤给打死了啊!”
一番话说完,董卓还没反应过来:“殿下,你说何人来着?”
“假司马张辽!”刘辩便重复,道:“就是那个字八百的!”
“哦......”董卓这才有了印象,恍然大悟:“便是单骑还带着殿下,闯破璜儿亲卫的那人?”
“嗯......那人虽不及奉先勇猛,却也算武力不凡,老夫险些都给忘了。”
说着,看到刘辩幽怨的神色。当即反应过来,又脸色一沉怒道:“他居然敢冒犯殿下,还动了手?”
“不错!”
“为何?”
刘辩当时拳头就硬了:合着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哦,哦.......他因殿下诓骗,便一直耿耿于怀?”被刘辩一瞪,董卓才神色讪讪,可随即又疑惑了:“可这又跟殴打殿下有何关系?”
“孤也不太清楚。”
刘辩摇了摇头,装作回忆着言道:“听他昨晚说的,好似是孤诓骗了他之后,便认为自己被太尉视为了与孤亲近之人,偏偏他又渴望钻营,结果迟迟不得重用,便......”
说着,刘辩又委屈大叫:“太尉问这些作何,孤乃大汉弘农王,还是太尉亲口允诺名副其实的诸侯王!”
“结果这狗贼非但打了孤一巴掌,还踹了孤屁股几脚......这哪是踹孤的屁股,分明是打太尉您的脸啊!”
董卓原本正边听边思忖着什么,可到最后一句话后,直接被气得嘴角抽抽儿,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来人呐,去西园军营将那张八百......呃,张文远给老夫带过来!”
说完,才看向哭哭啼啼的刘辩,宽慰道:“殿下无须动怒,这张文远目中无人、醉酒胡来,竟敢殴打殿下,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不错!”刘辩当即接口,道:“非要千刀万剐不可,最好连他祖坟也刨了!”
“......”
这下,董卓却突然沉默了。
并且,随即还转移了话题,又道:“殿下适才言正殚精竭虑研发新的赚钱物件儿,不知可有进展?”
“哦......”本来是有进展的,策划书都写好了,但因为张辽这档子事儿的乱入,刘辩当即摇了摇头:“没有。”
董卓顿时一噎。
“没,没进展也不急,毕竟殿下要做的,乃是千万人都想不到的事儿,需要......呃,对,需要那个灵感。”
说着话题又一转,道:“殿下,最近太傅上表要重审党锢之祸,还欲削夺宦官值宿的宫制,以郎官充任天子左右,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刘辩闻言,眼珠不由一转:哦,你老董最近已开始忙这些了啊。
还太傅上表谏言......若不是我看过视频,真可能被你给骗了:分明是你这家伙入主朝堂后,终于发现治理天下只靠那些杀人放火的武将根本不行,
还得是饱读经书、有着家学传承的士人。
于是就想装一波好人,亲近士人呗。
可惜你想多了,想太多了。
士人都是几代的传承,用数百年在汉代构建垄断了整个官僚体系,是这个时代的无冕之王。他们享受这种特权太久了,久到认为把持朝政都天经地义。
而你董卓带兵闯入雒阳,在他们看来就是抢了房子的强盗。如今只想请他们喝顿酒,以为他们就会甘心服,忠心为你办事儿?
白日做梦好不。
更别提高族向来轻寒门武夫,关东豪门又鄙薄凉州。偏偏你老董两项都占,是他们鄙视链里的最底层,还在这里痴心妄想?
不过,你今天问这个问题也正好。
若是早些或晚些、没张辽这事儿,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忽悠。
想到此处,刘辩故作沉吟,蹙眉开口道:“以孤之见,此事不妥。太尉欲光复汉室,效霍、伊之举,便当广博声望、抚恤黎庶,从治国安邦的小事从头做起,方可根基稳固,自成一派。”
“况乎士人骄矜,多鄙寒门武夫。太尉纵然主动投桃,他们也不见得会懂得报李。”
董卓面露不喜,甚至隐有怒气:这些废话有个屁用!......老夫就是不知该如何治国安邦,所以才想着拉拢袁隗来卖好士人,由他们来辅佐。
听你的意思,是他们看不起老夫喽?
当下,他不由觉得刘辩其实根本不懂自己,心中一阵失望。但嘴上说的,却是:“嗯,殿下所言有理,老夫当深思之。”
随即,两人再不多言。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董璜带着一众侍卫押着张辽入堂。一见张辽进来,刘辩立时又戏精上身,激动叫道:“就是这狗贼!......”
“太尉可一定要给孤作主,将他先炮烙、再五马分尸.......不,先做成人彘后再千刀万剐,不剌上三千六百刀再咽气,就砍了行刑之人全家!”
张辽昨晚想了一夜,都不知刘辩葫芦里卖什么药,正想不通呢。此时闻听这等凶残之词,就算再勇猛脸色也变了:殿下,你不会是玩儿真的吧?
最可怕的,是董卓这里的态度,也暴怒不已:“张文远,汝好大的胆子!......身为区区假司马,竟敢醉酒夜闯殿下寝宫,还冒犯殴打殿下,汝可知罪!”
“末,末将......”张辽慌了。
这跟猛男不猛男没关系,谁遇这情况心里也慌:“末将知......知不知罪啊?”
他看着刘辩,希望刘辩能给点提示。
刘辩却笑了,是狞笑:“呵呵呵......昨晚你不是挺狂么,还打了孤又能如何?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说完,再不看张辽一眼,催促董卓道:“太尉还等什么?殴打皇家王室乃是大不敬,还不速速拖出去行刑?”
一番话,隐有命令的意味。
董卓眉头不由再度蹙起,随即开口道:“殿下所言不差,殴打皇家王室绝不可善罢甘休。然如今时局不稳,老夫也正值用人之际,殿下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饶了此人死罪?”
刘辩神色似乎不敢置信,直接愣在了当地:“太,太尉?......”
董卓则又自顾自开口,处置道:“来人,将其拖下去重责四十军棍,通告全军,以儆效尤!”
听到这里,张辽彻底傻了眼:“太,太尉,末将冤枉,冤枉啊!”
死罪是免了,可一巴掌换来四十军棍,自己也亏啊!
更冤枉的是,那一巴掌还是刘辩让打的......
自己这是......认了个啥坑属下的主公?
然而,刘辩这里似乎还想不依不饶。幸好董卓早有所料,抢在他之前道:“殿下,老夫还有朝政要忙,恕不能多陪了......”
刘辩深深看董卓一眼,面色失望忌惮离去。
走到太尉府大门时,步伐还越来越快。
毕竟走慢了,他怕会憋不住笑出来,十年的功德就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