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企鹅堆里飞出只金凤凰

日升月落转眼就到了新年，精盐一样的雪粒无声飘落，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纷纷扬扬的雪雾中。下午上完课印明哲收到贺立新递过来的请柬。请柬是研究生处自己印制的，一枝梅花旁边写着：老师们辛苦了！今晚19：30分在一教106室举办化学院研究生与指导教师新年联欢晚会，敬请光临！

一教106室张灯结彩，瓜果飘香。同学们欢歌笑语、热情洋溢，风雪中的晚会更显得甜蜜热烈，年味十足。当指导教师们陆续走进教室时，研究生处处长乐明欣和研究生们站起来鼓掌欢迎，教室里弥漫着醉人的温馨。

娱乐节目开始了，乐处长提议让每位指导教师背过身去，给自己的研究生限时五分钟画像，获奖者由他的学生颁奖，奖品是学生为指导教师选的一枚彩色气球，上面写上自己最想对指导教师说的一句话。指导教师们依次亮出自己的作品，真是千姿百态，五花八门，逗的学生阵阵哄笑。穆凯教授把贺立新的大背头画成了中分，贺立新接过来一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抗战片中的汉奸？”。当印明哲举起手中的画像时，震惊四座，一个端庄静坐的段彩云，活灵活现，跃然纸上，谁都无法相信这是五分钟的作品，仿佛是把脑海中的记忆瞬间打印出来一样。这个节目的冠军毫无争议的属于印老师。段彩云捧着彩色气球走到印明哲面前，气球上写着：“今生有您为师，是我前世修来的缘分！”她把气球递给印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印老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文静了？”

印老师所答非所问地说了句：“一个远去的背影！”就在这一瞬间段彩云发现印老师眼圈红了。印老师赶紧接过气球档在面前，连声说：“谢谢！谢谢！”

下边是歌舞节目，为了让学生们玩得尽兴，领导和指导教师们都找借口陆续退出了晚会。领导和指导教师们走后，学生们开始自己疯。有合着录音唱歌的，有跳舞的，有吹牛的，有抬杠的，整个教室像一个沸腾的火锅。

班里的文体委员杜画眉首先提议：“让我们的班长来段小提琴独奏好不好？”

同学们应声喊：“好！”

贺立新站起来反将一军：“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杜画眉同学出身梨园世家，她还有个艺名叫‘一点红’，现在请一点红小姐给我们来段京剧清唱好不好？”

因为入校时间较短，贺立新说的这些大部分同学还真不知道，大家一听一齐起哄：“一点红，来一段！捡最拿手的，来一段！”

杜画眉羞红了脸，走上讲台指着贺立新：“你，你，你个钱伯钧……！好，好，我唱一段。……我是河北阜城人，京剧艺术家荀慧生的故乡，就给大家唱一段荀派杜十娘选段吧”同学们一齐鼓掌。

一开口第一句，“三更鼓夜深沉，万籁寂静，对残烛观蜡泪我暗自伤情……，”唱得字正腔圆，荀味十足，台下爆出一阵掌声。但等唱到“拼一个香消玉殒，葬身鱼腹，了此一生”时几乎把同学们唱哭了。

贺立新走上台去，“好了，好了，再唱下去把全班同学都唱哭了。大过年的，我们可不想高高兴兴而来，悲悲切切离去”。这位歪少几句话弄得杜画眉好没意思。她心里像喝了杯别人的洗脚水一样：“好好，你来！你来！”

贺立新从墙角拿出早已预备好的小提琴，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他说一声，献丑了！把大背头向后一甩，扛起小提琴演奏了一段“化蝶”，同学们一齐鼓掌。

段彩云不平地说：“你这不也是戚戚婉婉的那一套吗？”

班长放下小提琴又走上讲台，不知是将军还是引玉，大声提议“让段彩云同学来个节目好不好？”大家一齐起哄：“好，段彩云来一个！”

段彩云穿着厚厚的棉衣走上讲台，满不在乎地说：“来一个就来一个。”

她从棉衣袖里取出一张白纸，借着灯光把反正面都向同学亮了一下，然后把白纸慢慢地卷起来，接着徐徐展开，一支铁骨苍劲，红花娇艳的报春梅花跃然纸上，同学们一阵掌声。

段彩云一招手，对台下的同学说：“借块桌布用一下！”

班里的“憨豆”唐铁柱站起来说：“正好，多拿了一块。”，他跑上去递给段彩云。

段彩云接过桌布当众抖了一下，顺手披在身上，然后一转身扔在讲桌下面。一个身着彩虹色亮缎旗袍，亭亭玉立的段彩云展现在同学们面前。同学们注意到在旗袍的胸部绣了一枝和魔术纸上一模一样的梅花。她款款地走下讲台，在同学中间走了一段台步。严冬季节同学们都穿着鼓鼓囊囊的棉衣，段彩云走在他们中间，宛如在企鹅堆里飞出了一只彩色凤凰。同学群里又爆发出一阵掌声！自此之后同学们就送了段彩云一个雅号“一枝梅”。

当段彩云转过身来走到贺立新跟前的时候，贺立新站起来像西方绅士一样，对着段彩云躬身行了个单手礼：“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段彩云滑稽地一笑：“谢贺少爷赏光！”

贺立新擎起段彩云的香腕，轻抚她的纤腰对放录音的同学说：“交谊舞曲：错过了你的温柔！”

段彩云立刻说：“我不喜欢慢四步！”同时对放录音的同学喊了一声：“快四步舞曲：那年我们十八岁！”随着明快的乐曲，两人的舞步在教室里旋转。其余同学也都两两成对，跟着忘情地跳起来。

贺立新：“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从印明哲名下转到穆凯这边来吗？”

段彩云：“穆凯是院长，正教授，人往高处走，无可非议。”

贺立新：“因为当时你在穆凯名下。没想到印、穆二人玩了个空中飞人中的双抛。”

段彩云：“不管单抛还是双抛，我段彩云一个外来妹攀不来你贺少爷，只能抛到哪里算哪里。”

贺立新：“你们的外来项目——海岛码头防锈漆研究得怎样了？”

段彩云：“虽然一波三折，但总算柳暗花明！”

………

同学们玩到深夜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