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客
_陈府回廊_
随着一路前行,陈墨想着一会见面时该说些什么。他没有上一个陈墨的记忆,按理说他们也不是自己父母,可毕竟自己用了他们儿子的身体,算他们半个儿子也没错。
历史上没有渠朝存在过的痕迹,但这里明显不是现代,搞不清是几百还是上千年前,他们估计都能做自己祖宗了,认父母倒也没什么。
问题是自己到底是以何种身份去面对他们,失忆了的儿子?穿进他们儿子身体里的孤魂野鬼?不会请个道士来把我抓了?本来自己是不信鬼神的…现在嘛…
脑子里进行着思维风暴,脚下却不带停的,眼看就要跟着小蕤到正厅了,耳边也传来了二老的对话声。
_陈府正厅_
陈知府最近很是焦虑,陈夫人为了孩子担心的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肉眼可见的瘦了十来斤,让陈知府心疼的不行。
“夫人,多少吃点吧。”
桌上四菜一汤,皆是色香味俱全,可依然分毫未动。陈夫人坐在桌边,面色忧愁,眼眶微红,应是刚刚哭过。
“墨儿还躺在床上,我实在没胃口…”
“李老不都说了,小墨这两日便会醒来,你就别瞎操心了!”
陈夫人听到这话,眼泪再次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泪眼婆娑“墨儿一日不醒,我又如何能安心?”
“夫人…”陈轩话音未落,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爹!娘!”
二人连忙抬头望去,陈墨正直直的现在门口,面色虽稍显苍白,行动却是无碍。
“墨儿!”
……
陈墨是个孤儿,从小便是在孤儿院长大。倒也还算争气,十八岁考进了军校,后来便再也脱不了身。对于亲情,他一直看的很淡,亲人都没有又谈何亲情。
还记得很久以前,一场作战结束之后,并肩坐在毁坏的石阶之上,钱乾偏过头来问他:“墨哥,从一个排到一个营,一个团到一个师,这些年来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多,不累吗?”
他那时看着周围的尸体,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嗯,想不起来了,或许答案并不重要,又或者什么也没说。
说起来从记事起一直就是一个人,平常倒也没什么,都习惯了,只是偶尔上街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东西难免还是会有所触动。若是他也有家人,现在,应该是另一幅光景了吧…
入夜
陈墨已然入睡,望着熟睡过去的儿子,回忆起白天与墨儿相处时种种的不自然之处,陈轩唤来伺候在陈墨身旁的小蕤。
“老爷”
“嗯。墨儿他醒来时你便在他身边,清醒后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少爷他…刚醒来的时候像是得了离魂症(失忆)一样,可吓人了…”小蕤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陈墨是如何挟持她,如何逼问她的,注意到陈轩越听越白的脸色,描述时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爷?”
“啊?……哦,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让小蕤回去后,陈轩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己的厢房。
面带迟疑的看着自己娘子,开口说道:“夫人……要不…我们再生一个吧?”
夫人:“?”
————
十天后
这副身体不愧是读书人,虽已经能动了,仍在床上修养了十天才逐渐缓过来,此刻陈墨靠窗望着窗外风景,思考着日后的打算。
渠朝以文治国,立国三百余年,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克己复礼,兴修水利,渠朝上下呈现出一幅欣欣向荣的气象。
要是能把电力研究出来…但是发电机需要转向器,这东西制作起来需要及其严谨的技法,以现在的技术想要实现这些东西还是任重道远,暂不做考虑。
要不去从军?重操旧业也不是不能考虑,十来年的带兵经验让陈墨对于带兵打仗颇为自信,虽然武器从枪支弹药变成了冷兵器,但是大道相通,战场上的变化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
更何况渠朝的军事制度十分落后,兵权大多数集中在皇城,对边军将士的管理也相对松散。虽自古便有“皇权不下县”这样一个概念,但多数是因为朝廷对基层控制的衰减,使得一些较为广阔的乡村基本上是放任自流的一个状态。
很明显这样一个概念放到如今的渠朝并不适用。渠朝对于各个地方都有着极强的控制力度,地方官员的任命,灾情的治理,关乎斩首的案件,军队的调动,皆由皇城直接受理。但物极必反,过高的掌控让地方官员受到极大限制。
瑞平七年,西部蛮军进犯边疆,边军将士竟还要等着远在几百里外的圣命抵达才能展开反击!
陈墨每次读到这类信息都不由感慨,渠朝能撑到现在真不容易。
“少爷少爷!”房门外小蕤一路小跑的到了陈墨跟前,这一个月与这丫鬟也算是渐渐的熟悉了起来。四岁时便被卖入陈府,从刚进来就负责着陈墨的生活起居,到如今已有十年岁月,随着岁月增长,也开始逐渐掌管陈墨的吃喝用度,现在就连出去喝个花酒都得从小丫头这拿钱,当然,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的陈墨也没办法出去喝就是了。
“怎么了?这么着急。来,喝点水。”看着一路小跑过来还有点喘气的她,陈墨一边问一边伸过手倒了杯水给她。
“呜…谢谢少爷(吨吨吨~),少爷,夫人叫你去厅堂,说有急事找你。”
“嗯,知道了。”
……
屋外的地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空气冷到树枝上都结了冰,使得刚迈出卧房的陈墨直打哆嗦,穿过院子,前方便是正厅。
当陈墨来到厅堂时,陈夫人正与堂下的人说着什么。陈墨走上前去行了个礼。
“娘,您找我?”
“墨儿,快过来,见过你李伯伯。”
陈墨抬眼望去,那是一名玄衣老者。恭敬的行礼过后,陈夫人开口给陈墨做了介绍。
老者姓李,名玄徽,禹州林家的客卿,江湖人称玄衣圣手,一手医术十分了得,而林家由于常在江湖行走,受伤是常有的事,所以李玄徽颇得林家重用。
说起禹州林家,在江湖上颇有地位,开武馆,压运货物等生意大部分都是林家包揽,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才,盘根错节,形成巨大的生意脉络。
“说起来,之前墨儿受伤昏迷,多亏了李老妙手回春,不然都不知道墨儿还得在床上躺多久。”陈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放在自己心口,显然那件事对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
陈墨听闻,再次郑重的朝李玄徽行了一礼。
“呵呵,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不必如此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李伯伯的声音,陈墨脖子处便隐隐作痛…
“治病救人是李伯伯医者仁心,于晚辈而言确是实实在在的恩情!”若是没有李玄徽,陈墨就算重活一世,恐怕也只能卧病在床。
一阵寒暄之后,李玄徽说明了来意,听完后,陈墨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