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节
日子依然是平淡的,刘老板他手下的工人很多都离开了,只剩下他和一个胖胖的小伙子留下来交接。当然不知道他交接什么,不过他的工作看上去似乎就是和陶言在一起做卫生。
当然他们不止做卫生,也会调整一些灯,弄弄地胶,有次看见他还在重新处理展品前的贴纸。因为博物馆的保洁工作确实是轻松的,陶言也会去帮忙。
刘老板很想离开,他告诉陶言这些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他在这里每多逗留一天都是浪费时间,陶言很不解。他们这种外出做工程的人如果不是算月薪就是按工期吧。轻轻松松有什么不好了?或者他们是按工程提款吗?
陶言试着问他们收入的结算方式,而他只是轻巧的转换了话题,对陶言说做这些贴上去的东西应该是美工的工作。因为他在这里太没事了,发现里面有气泡所以才重新处理。
哦,果然有气泡。如果他不说陶言根本注意不到这种事情。果然每一行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门道。
他经常笑陶言说她在这里上班太轻松了,压根就是天天来玩的。陶言倒是完全不在意,理所应当的应承。他们把我安排过来,即使我这里轻松,也是因为他们自己工作安排的原因。而且保洁本来就属于辅助性基础岗位。他们需要招用保洁第一是自身需要,第二是企业社会责任。我天天玩,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干,可以合理迅速的处理完自己的分内工作就是因为他们自己不会计划,没能开发员工潜力。
陶言玩的非常心安理得。
又看见刘老板奇异的眼神。他叹息,陶言不该在这里做保洁的,太可惜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
陶言想,他曾经应该也是骄傲的人吧,只是背负了家庭的重担所以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如同他现在觉得自己在这里是浪费时间,但他也不得不留下,还得天天找很多事情出来,显得自己很认真努力一样。之前和陶言一起上班的那些保洁也是。其实事情分解下来合理安排应该是可以处理好好的。可大家就是要那样弄得很辛苦的样子,甚至事情做的也不好。因为在他们心里需要顾虑的是周边评价。所以装作自己很忙很辛苦,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很忙很辛苦工作强度过大还不能把事情做好——这些也算是底层人民的智慧吧。
其实陶言也考虑过要不要学着做这些场面事,可是她并不愿意做。毕竟她得不到什么。
在自己无法获益时,学会摸清规则并且融入对自己有利的那个部分就好。
这里的规则不能给陶言以回馈,所以就去适应高一级的规则好了。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是没错的。
很多地方,下层人是有一些赚钱门路的。或者是自己派遣不快的渠道。如此才有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俗语。可是据说这个学校里面的保洁是没有创收渠道的,不管是学生的书还是教职工搬宿舍后的遗留物品。这个校企相结合的学校把商业机会开发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它们期末后的宿舍清理都外包给了某个公司,遗留的书本,衣物等等全都可以在被筛选后再利润化。
很厉害,陶言从来没用见过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毕竟学校自身处理肯定需要人力和财力的付出的,而那样做却能转亏为盈。高效,合理,还能创收。
要说起来保洁部门的管理也很严格,据说是某个保洁因为帮谁收拾东西后去卖了纸也挨了罚款,是真是假不清楚,不过陶言确实没看见她们有加班以外的收入。
其实陶言还做不太来那些空口抱怨的事情,而她也能因为这些规则就不用去考虑要不要花心思想办法通过一些渠道弄点钱。在她自己无所得的情况下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她了。
喜爱古典文学的陶言是绝对可以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毕竟五斗米可是不少了,扛重物时怎么会不弯腰了?如果有属于自己的好处也不能扔吧。但现在,这个即没有经济考核制度,也没有上升空间,连基本生活都难以负担的工资。她自然就能玩玩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