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药劲上头
青山精神病院,是国内享有盛誉超一流的精神病医院,每个从院里出来的病人,在提及自己的母院时,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自豪的微笑。
此时,二楼办公室内,王医生对着眼前这位让他头疼不已的年轻男子说道:
“白悟,你知道你是怎么进这所医院的吗?”
对面这位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靠着椅子,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凭实力被保送进来的吗?”
王医生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我还记得,在两年前的某个弥漫着大雾的早上,你被人送到了这里,原因是失忆。直到今天,你仍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家人或朋友的消息。”
白悟收敛起之前慵懒的坐姿,充满诚意的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心,我已经跟上大部队节奏了,现在每天都可以和其他病友们谈笑风生,夜夜笙箫,不会辱没了我们医院的名声。”
“你懂个锤子,这才是问题所在!你只是失忆,不是精神病,你作为一个正常人,思维逻辑却和他们的频率一致。这是我们医院的失职,你应该回到正常的社会环境调整调整,所以,我们已经不打算留你了。”王医生额头上的青筋微微隆起,因为他认为对方应该还算是个正常人,却说着不太正常的话,大多数时候和白悟沟通都感到憋屈。
白悟微微叹了口气,神情肃然,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王啊,行医治病最重要的是讲究工匠精神,不仅要具有高超、精湛的技艺,而且还要有严谨、细致、专注的工作态度和精益求精的工作理念,以及对职业的责任、荣誉及使命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当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不能图快,也不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气馁,更不能去找借口逃避它。
你看我室友老何,人家割个包皮,仁爱医院四年间,就给他整了三十多场手术,现在他那已经打磨得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了。趁现在还没被大英博物馆抢走,等有时间,我带你去鉴赏一下。
唉,同样是医生,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说到这里,白悟长长的叹了口气,失望的摇着头。
为了职业生涯着想,王医生还是强忍住了揍他一顿的冲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一边推给白悟一边说:
“我和院长都商量好了,如果你这几天内走人,这两年的费用可以全免,你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对大家都好,到外面找份工作,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
白悟一脸不屑的说道:
“不是,老王啊,你这未免有些瞧不起人,钱我以后会付清的。再说了,你企图让我过正常人的生活,那不是祸害人家企业家吗?把我留在这里才是对这个世界最温柔的选择,你啊,还是缺乏大局观。”
听到这句话后王医生一时语塞,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位年轻人,确实,以他这两年在医院的表现来看,把他关在这里,是法律允许内最人道且最合适的做法。以他的嘴贱程度,不会有人去雇用他,除非那人精神上的受虐倾向。况且,白悟万一在外面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追查下去,自己难免会牵扯到部分责任。
一场双方态度并不强硬,也没有达成共识的谈话就此结束。
医院的管理较为放松,那些无暴力倾向的患者,在休息时间内都能自由走动,其氛围友好惬意,没有太多社会教条,
远离世俗的喧嚣。甚至有些经济实力较好的痊愈者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主动来这里当回头客,享受安宁。
白悟对自己的记忆和身世并不关心,也没什么理想抱负,就只是抱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生活在这里。
回到宿舍后,同宿舍的老何原本在聚精会神的捧着手里的《纯粹理性批判》专研,看到白悟回来后,放下书本,问候道:
“吃了吗?”
白悟咂咂嘴,回应道:
“回来的路上遇到隔壁小刘,他请我吃了几袋乌鸡白凤丸,说实话,还不是很饱。”
“桌子上有几盒药,你拿去吃吧,那些玩意吃了影响我思考,就一直留着没吃,刚刚闲着没事看了看,发现明天就过期了,要在晚上转点前吃完。”尽管平时被白悟气得够呛,但在与伙伴分享食物方面,老何还是表现得很大方。
“行,我留着当夜宵。”在这两年里蹭百家药吃的白悟早已习惯这种事情,在这个医院里,只要是能开的药,白悟都知道是什么口味的。
夜晚,临睡前白悟将全部药片全部扣了下来,当花生米一样吃完,然后就瘫在床上睡着了。
朦胧中,一整整光怪陆离的感知让白悟的意识格外松散,就像飘荡在各个风格迥异的抽象画里,偶尔聚集起来的意识也是转瞬即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本能的意识刚集聚起来,却被一股剧烈的疼痛折腾得主动散去意识,继续游离于光怪陆离之中,如此循环往复。
随着时间流逝,意识不可控的收束起来,再也不能主动散去。
今天的药怎么那么带劲?
就像在我脑浆子里刮痧一样......不对,脑浆子里也没痛觉感受器......
逐渐恢复了身体的感知后,先是闻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听见了虫鸣蛙叫声,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深棕色的木制屋顶。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以树干作为支点潦草搭建起来的屋子,自己正躺在由草垛临时堆成的床上。
房子有一大一小的两扇不规则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在阳光照射下远处的树林。屋内空间还算宽敞,但物品分布杂乱。可能为了方便,还有不少用途不明的物件用绳子毫无规律的悬挂在天花板上。
估计这些粗制滥造的物件多半是使用者自己亲手制作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没什么制作水平和审美标准,极其简陋。
在这些杂物当中,有一些物品较为显眼,房屋门口侧边有一个正在煮着不明液体的半人高的坩埚,以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界阳光的木墙上悬挂着几柄银色刀剑和弩箭。
看到周边的环境,白悟突然理解了这一切。
该死的老王,为了把我赶走,居然策反老何把我弄穿越了。
他现在很是虚弱,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撑起身子,扶着漏风的墙,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推开那扇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栏杆的东西。
眼前的是一片湛蓝的湖,微风拂过,在斜阳的照射下,湖面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同时带来一股伴有阳光的潮气,更远处是一片延绵不绝的森林。
随后白悟才注意到,自己前面还有一个人,这人有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直到背部才将头发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陈旧却做工精巧的皮甲背心,正盘坐着垂钓。
虽然身型并不粗壮,但拿着鱼竿的小臂肌肉线条却格外明显,肉质很柴。
“你醒了,偷渡者。”说话的声音明显是一位女性,音色就和风铃般清脆,语气就像和一位老朋友打招呼一样随意。更令白悟感到诧异的是,她说的话是一种自己从未了解过的语言,但却听得懂,似乎自己本身就掌握了这种语言似的。
“什么偷渡者,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白悟作为院里的资深病人,很快就适应了语言这种设定,并直接使用了出来。
这位垂钓者收起鱼竿,转过身来,一张格外帅气俊朗的女性脸庞上带着不置可否的微笑,语气微妙道:
“不是偷渡者,却因为运气好,刚好传送到类人生物活动地带边缘这种信息闭塞的地方?”
白悟不满道:
“嘁,我要是运气好,就应该传送到天堂,被七十二只可爱的小猫咪围着,而不是遇到你这个把头发染成鸟屎灰的杀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