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天我坐在椅子上望着窗户发着呆,不止是我,整个教室的人应该都在看,不对应该是整个学校,整个世界的人都在看,看着太阳原本应在的位置,消失了。”
“你知道吗阿阳,那对当时的生活没有任何期待,对前景迷茫的我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它的消失并没有对我产生太大的影响,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麻木的生活,只是,如果、如果在我还有机会再次看到被阳光笼罩着的世界该多好啊,那一定会很温暧,很温暧...”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语气逐渐变小,直至无声。
“希望梦中存在真正的太阳吧,晚安爷爷。”一双小手紧握着老人的大手,它的主人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身材瘦弱,看着有些营养不良。
感受着手中逐渐减少的温度,我突然觉得很冷,要是沐浴在爷爷说的阳光下,我还会这么冷吗?啪的一声,我坐在了地上,意识到自己唯一的亲人走了,就安静地躺在这30平的廉价出租屋里,在也没有陪我入眠的故事,在也没有回家后关心的问候,在也、在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啊,只剩下我一个了啊…以后要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呢?不想思考了,反正也只剩下自己了,干脆自己也…
在我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哟,小子,老头儿子的身体好些了没?我买的那些药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呢,我就是说浪费那钱干什么呢?本来岁数就够大了,还生了场大病,这次肯定撑不住了干脆…”听声音是房东进来了,这人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和好人也搭不上边。平时就惦记着爷爷的留下的物件,现在爷爷走了,估计他也不会在收敛自已本性了。“中哥药钱一会儿给你送过去,爷爷刚睡下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我没有抬头去看房东,怕被他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房东咳嗽两声“行,药钱三千二百元,我看你们也不容易,给个三千就行了,让老头儿好好休息吧,也是挺过科技大爆发时代的人了,就这么走了倒也是可惜了,嘿嘿。”房东笑着离开了房间。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后我才抬起头看着关紧的房门,“就像是等待将死之人的食腐动物呢,一旦倒下,就会被啃食丝毫不剩。”他也是看出爷爷快不行了才敢这么要价的吧,那些药物的价值也就两千出头。要不是因为自己年龄不够去不了药店迫不得已去拜托他买,爷爷的病情也不会被他发现。
我缓慢起身,环顾四周。30平的房间东西不多但也显的拥挤,充满了我和爷爷生活的痕迹。房东要是知道爷爷死了,虽然不会把我赶出去,但爷爷的东西我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的社会可不会因为我是个孩子而得到保障。
目光最后落在床上的爷爷,至少要把爷爷安葬好。我深吸囗气,开始收拾屋子,虽然去那还没有想法,但我准备离开这个生活十年的地方了。各种必要的生活用品,自己的东西也不多,不需要怎么收拾。也就爷爷留下的东西多一些,被我放在了平时用不到的行李箱中,几本关与零件加工的书、一本厚重的日记本、一些上了年份的机械制品和一张我和爷爷的照片,每一件东西都有各自的故事,都是爷爷对过去的回忆,这些东西绝对不能放着不管。
整理好后我带着行李箱出门,将行李箱放在门囗,将准备好的钱交给了房东,估计爷爷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撑不过这次了,家中的钱财早就转交给我来保管,共有十万的现金放在我的行李箱中,这些钱里包含着这些年爷爷攒下的钱和我拾荒挣的钱。房东陪着笑脸要送我出屋,但我怕被他看见行李箱而起疑就拒绝了。
走在破旧的老街区上,人工太阳昏暗的光芒照射在街道上,不仅只有照亮的功能、温度调解、改变气候它也能做到,路上经过的都是些忙碌的上班族,现代社会节奏发展很快,没人会有时间把目光定格在一个拉着比自身还大一圈行李箱的孩子身上。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前进着,现在是下午一点,从家到殡仪馆有两条街的距离,以我的体力走过去也要二十分钟,人工太阳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五点到晚上六点,之后没有光线的照射温度会迅速降低,发达的城市里会有保温设施,可自己所在的老城区里就只能依靠房屋里的暧气,所以老城区的店铺都会在晚上五点半准时关门,殡仪馆也不例外。听爷爷说刚开始那段时间房价暴涨,常有人因住不起房被冻死,之后政府干涉才有所好转,平民才住得上房屋不用担心冻死街头了,爷爷说过他有过四次生命垂危的经历,那时儿就是第一次,在我胡思乱想之间走到了殡仪馆门前。
终于到了,我看着殡仪馆的大门,思考了一会儿对工作人员的说词,听爷爷说我的父母在生下我后的时侯就离开了,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只有爷爷独自拉扯着我长大,安顿好爷爷以后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思绪万千的我拉开了殡仪馆的大门走了进去。
“你迷路了吗,这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吧。”进门后看到一个靠在墙边抽着烟的男人,是招待吗?总之先应付过去吧,我心里这么想着说到“我爷爷死了父母在外地赶不回来,怕尸体腐烂所以自己想先安顿好爷爷。”我不打算说真话,要是让工作人员知道只有我这一个家属可就麻烦了。“啊?让你一个小孩来处理老人的尸体?!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父母让我先痛骂一顿吧,而且你一个小孩来这里知道该怎么做吗,拉着这么大一个箱子又是做什么,想离家出走吗?你不会以为交了钱把人一烧就完事了?当这个地方是什么尸体处理中心吗?”男人劈头盖脸的话语把我想好的说词全部打乱,只好实话实说了。
“对不起我撒谎了,我并没有什么父母,我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但是上个月爷爷突然生病,不见好转,今天去世了,我、我又没什么信赖的人,又不想让爷爷就那么孤独的躺在房间里,所以、所以…”我低头道歉,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是因为走到这里太累了吗?还是因为谎言被戳破了?明明爷爷死的时候我都没哭不管怎么样,泪止不住了。
男人就这么看着我,这是一位大概二十多岁的壮汉,身穿一件皮大衣,精壮的身材隐隐露出,好像因为我突然哭泣而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哭声渐小,我停止了哭泣。这时候招待才缓缓开囗“唉,你的处境我明白了,虽然老城区里像你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但目光所及的地方我不能不管。”说完向我走来,啪了啪我的肩膀,“唉?”我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我叫黄雨伯,是这个街区的治安官,你可以叫我伯哥,凭你自己是不可能安葬好你爷爷的吧,我来帮你吧。”
这次我理解了他的意思,可是为什么呢,我想这么问问他,这对他来讲没有任何好处吧?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男人笑着说到“我这个人有个毛病,看见有困难的人就想上前帮忙,可这个城市的不幸太多了,就算累死我也帮不完,所以才躲在这里闭眼不见,可惜还是没躲过去遇到了你,这也算是种缘分,让我帮帮你可以吗?”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迟疑片刻后握住了他的手,很暧和,和爷爷的手一样呢,我这么想着。
人历4023年9月25日
太阳消失的第2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