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牵绊
司机按照老人所说的法子一一完成了上述的步骤，胆战心惊地问道：「老汉，楞个就可以了吗？」
老人点点头，说道：「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估计再过一哈儿他们应该就要过来了，我不能留到勒里了，接下来的就要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话音刚落，老人的身影便渐渐虚化了，他临走之前还说了最后一句话：「二狗，你千万要记得不能出车门！」
司机泪眼模糊地应声答道：「要得！」
车窗外的拍打声还在继续，隧道里的雾气也越来越重，他紧张地蜷缩在座位上，心杂陈。
当年，国家为了建设新农村，把他们刘家湾子里的所有村民都移到了桐城的市区最靠边的地方，其中就包括了司机他们的一家子人。
搬迁之前官府说得有模有样的，告诉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在新农村附近的工厂里找到工作养家糊口，就是这个搬迁福利才让村里的许多年轻人同意下山，并拖家带口的去了新住所。
可是大家靠山吃山这么多年了，根本来不及适应城市的生活，所以许多人都没有一技之长，更别提学历文化了。
官府安排的那两家工厂就是钻了这方面的空子，觉得他们刘家湾子的土农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法律和制度，于是就在劳务合同中搞了手脚。
他们在工厂里的上班时间往往都是从早上六七点开始，但下班的时间却是直到深夜凌晨都不一定会结束。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事，毕竟刘家湾子的村民们生活在山里的时候也会这样早出晚归地辛勤劳作，但是到工厂结算工资的日子时，他们所有人都傻了。
学习工作内容时弄坏的零件器材要扣钱，刚开始工作时因为手生而弄坏的零件器材也要扣钱；上班迟到了要扣钱，下班早退了也要扣钱；食宿要扣钱，喝水用电也要扣钱……..
这样一减那样一算的扣下来，村民们最终到手的钱还不如捡破烂得来的多。
可是他们确实不懂法律，也不知道什么是加班费，于是一个二个的只能大眼瞪小眼，默默地吃了哑巴亏。
久而久之，有不少人连吃饱穿暖都成了大问题，大家都想要搬回刘家湾子继续种田生活，可是工厂怕这些事情捅到官府耳朵里，于是就拿出了合同来说事，谁敢离职违约就要赔付天价巨款。
就在这样的高压生活下，司机二狗认识了城里的女孩，她带着他逃离了工厂的霸王条款，带着他学习驾照，带着他买了辆车跑出租。
生活在女孩的带领下逐渐步入了正轨，可是这一切都需要用东西来交换。
女孩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所以她父母需要一个入赘的女婿来传宗接代，于是他们看中了山村出身的贫困户二狗。
但是二狗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们家里也只有二狗一个孩子，他要是入赘到别人家里了，自己家的香火传承该怎么办？
那个年代还不像现在这样开放，家家户户都把传宗接代的事情看得很重，而且那个时候正是国家实行一胎政策的严打时期，所以能生出儿子比什么都金贵。
但是二狗却坚持要入赘为婿，为此不惜与父母撕破脸成为仇人！
他的父亲平常就是个爽朗开明的人，所以只怄了一阵就看开了，反正自己家也不富裕，日后讨媳妇也困难，倒不如让二狗入赘到那个城市户口的女孩家里，反正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不管姓什么都是他老赵家的种。
但是他的老母亲却并没有这么能想的开，一气之下就病倒在了家里，从此以后身体便落下了病根。
可是二狗却不管不顾，瞒着父母就入赘了别人的家里。等到再次与父母相见的时候，就是二狗和妻子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可是老母亲兴冲冲地提着两只大母鸡跑去看孙子，却被好好的冷嘲热讽了一顿。
原来，二狗入赘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女方的家人都瞧不起他是农村人，所以他在家里并没有话语权。
老母亲不满金贵的孙子居然随女方家里的姓，所以大发雷霆，但是女方一家人可不给她面子，各种难听的话都骂在了她身上。
当时正是二狗和妻子的儿子满月酒，依着礼数也宴请了刘家湾子的村民，老母亲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被自己的儿媳一家人指名道姓的乱骂，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就让二狗出来评理。
可没想到二狗居然因为害怕妻子的脸色，所以也对着老母亲破口大骂。
这下子老母亲便被彻底伤了心，在一众村民的谈论声中强撑着步伐拐回了家，她直在家门口坐到了深夜，也没等来二狗的看望和道歉。
于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老头子起身问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老伴已经喝了农药惨死家中。
而正拎着礼品登门的二狗听到这个噩耗后顿时就昏死了过去。
后来，他无数次懊悔着自己的行径，把对母亲的亏欠全都补偿在了父亲身上，甚至有想过离婚，但父亲却拦住了他，毕竟就算是为了孙子也不能拆散家庭。
再后来，父亲也去世了，二狗曾经多次想要去祭拜父母，却都被妻子拦住了，他不敢忤逆妻子，也害怕面对母亲的坟墓，于是就再也没去过刘家湾子。
回忆到此处便结束了，司机一个人在车里痛哭流涕，就连看见了车窗上的血手印也不再感到害怕。
咦？血手印呢？
他这时才发现车窗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已经不知何时全部都消失了，车子外面也不再出现拍打的声音了。
周围静悄悄的，仿佛这个隧道里除了雾气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是老汉给的法子有效果了？可是我还什么阴差鬼差的都没遇到啊。」司机抱着方向盘，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在这时，他感觉车子前面吹过来了一阵凉风，里面还夹杂着难闻的腐臭味。
接着便是各种吹吹打打的诡异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