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乌鸦啼鸣于王座之下
巨龙拉尔多翱翔在主教厅堂上空,这是维勒曼最宏伟的建筑。
黄金满盈,织就大地,山脉般的高耸尖顶教堂让拉尔多需要收紧翅膀才得以越过。
负责迎接的教会骑士胸口一阵发闷,气流愈加混乱,拉尔多俯冲而下,在落地前猛扇了下翅膀,所有人纷纷掩面闪躲,生怕被这头维勒曼仅有的龙吹的四散而飞。
气旋渐渐放缓,尘埃落定,乌尔席恩将军一跃而下,他那副令人生畏的铠甲破损不堪,细小的黑色小蛇尽力修补着,但裂隙边缘的蓝色火焰却一次又一次的将它们逼退,发出刺啦的尖鸣。
“主教大人恭候多时了,将....军。”
说话的骑士瞥了眼将军的惨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觉的有些好笑。
乌尔席恩并未理睬,他继续朝前走去,步伐依旧生风。当骑士回头时,拉尔多的咽腔里蓄着火光,尖刀一般的眸子紧盯着这位内心颇有些想法的骑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变成一团灰烬。
不愧为已然灭族的神话生物,周遭的人心想。
巨龙拉尔多见到骑士瑟瑟发抖的滑稽样子,心满意足的微微咧起嘴角,伸回了长如冬季的脖子。
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思维开始延伸,能让这样的生物甘愿臣服,乌尔席恩将军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如此想来,所有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惶恐。
能让乌尔席恩这样溃败的,又是怎么样的一头怪物?
思考至此,他们不约而同的抛去视线,仰望着正在缓缓打开的大门深处.....
厅堂内侧同样金碧辉煌,中央铺有红丝绸长毯,两侧乌金雕刻成的精美细纹闪的令人眼晕。
乌尔席恩站在中央,八使徒和坐于高庭宝座上的主教正用截然不同的眼神看着他。
“嘿,将军,你是摔了一脚吗?”
说话的是萨卓,头戴一顶黑色的绅士帽,前端微尖,长如羽毛的亚麻色风衣拖曳着他的阴沉气息更甚了不少,脚底的牛仔靴一侧歪着,配上他那副狡诈故作高雅的脸,倒是不愧于他“乌鸦”之名。
一旁的卓里斯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萨卓心知肚明他的意思,抚着帽檐对主教微微行礼致歉。
“不要在意,将军。”主教一边斟着酒一边递给了一旁的侍卫,“这与你无关。”
侍卫恭敬的走下22级台阶,执着酒杯放在了乌尔席恩面前,他低着头,正好能看见。
“是我轻敌了,这是事实。”他单膝下跪,低着头解释道。
主教柔和的笑了笑,随后拖着几十公分的袍尾扫过白洁的大理石阶梯,高贵的身姿缓慢的走向了乌尔席恩将军,一名怀有愧疚之情的战败之人,在维勒曼是莫大的耻辱。
“既然如此,就怀着这份屈辱吧。”主教俯下身子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乌尔席恩破损的盔甲肩部,示意他起身,“不过你犹豫了,这是为什么?”
将军沉默不语,欲起的身子也一下僵住了,又沉回了先前。
“依我看,将军大概是没想起来。”萨卓双手插在腰间,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等等,哦!不会吧,难道堂堂乌尔席恩将军.....不敢说吗?!~”
火药味一瞬间蔓延开来,八使徒中只来了四位,除开萨卓的那几位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萨卓并未愚钝,他是‘渡鸦’的领导者,源泉理事会最重要情报部门。这个部门关乎维勒曼的命脉,
而几乎所有重要情报都依仗过他的敏锐洞察,这次也是。
乌尔席恩并非八使徒之一,因为他们之间存在差距。
维勒曼很少有不会魔法的人,而他便是其中之一。乌尔席恩的强大得益于他的盔甲‘夜阑’,据说那是维勒曼还存在于游戏时得到的,通过一个仅限肉搏的选拔赛,而他则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人。
萨卓的的嘴碎一方面因为如此,魔法的上限远超想象,至于另一方面....则是政治原因。
“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乌尔席恩怒发冲冠,黑色小蛇汇聚于手中,凝成了乌黑色的剑。
他快步走到萨卓面前,一把拎起了他的双层衣领,对方的笑容未减分毫,反而更加愉悦。
“我倒是想知道.....!”
“够了。”主教的语气平缓但隐隐有一丝怒意,“你们正诸神的注视下,注意言行!”
乌尔席恩的视线移向大殿的一侧,几尊高如灯塔的雕像低头注视着他们,有的横眉冷对,有的慈眉善目,还有的紧皱眉头带着怒意。没有思考,没有丝毫犹豫,他放下了萨卓,重重的扔掉乌黑长剑,半蹲跪在在地上,嘴里低声忏悔着:“诸神饶恕。”
主教在他低头时也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只是附和的意味,和在场其余的人一样。
“回到我刚刚的问题。”主教端着酒走了过来,“这是诸神的旨意。”
“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个叫诺克的家伙,他理应无罪。”
“不!瞧瞧你的样子!”主教俯着身,语气充满不解与浅浅的怒意,“伪神从不会随意挑选,你心知肚明,不要忘记伊莲娜,你的妹妹。”
乌尔席恩的拳头再一次攥紧,像是要挤出埋藏在内心的恨意和血泪,“不会有下一次了,以诸神立誓。”
听到这话,主教恢复了笑容。
他知道对于乌尔席恩来说,没有比这更庄重的承诺了。
美酒入喉,乌尔席恩得到了主教的赦免。这是维勒曼仪式传统,对于战败之人,是否赋予这杯酒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乌尔席恩心知肚明,但他始终未在意,反而不断看向诸神的雕像,暗暗祈祷。
待将军告退,巨龙的吼声震耳欲聋消失于厚重大门的另一侧,主教遣散了剩余的人,唯独留下了萨卓。诺大的宫殿中只剩他们两人,繁荣灿烂反而显得有些凄凉,灰暗。
“你刚刚......”
“我十分乐意替您说出那些话。”萨卓带着一丝笑意,优雅而惬意的深深鞠了一躬。他提早说了出来,未等主教委婉表达出这个意思。
主教开怀大笑的声音微弱传荡在诸神之间,于它们冰冷的注视下,他转过头看向萨卓,“那个叫诺克的男人,你觉的他能活多久。”
“不超过一个月。”萨卓不屑的说道,“那女....那伪神残忍的要命,如果连费力曼,那个叛徒,都只是撑了那么久,我并不看好那帮原始人能翻出多大浪花。”
主教表示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一向喜欢跟萨卓谈论要事,对方总能先一步知晓自己的想法。
“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个货物。”他说道,“决不能让新政府那帮人知晓魔法。”
萨卓附和了两句,答道:“欧丽斯已经在负责这件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潜伏进去了,只是.......”
“只是?”
“没什么,遇到了一些小阻碍而已。”萨卓自信的回答道。
说罢,主教轻哼了一声,昂起胸腔,宽大的欧红色长袍再次掠过阶梯,这次他没有装模作样,很快便大袖一挥,做到了镶有无数宝石的王座之上。这里曾经坐着游戏赫赫有名boss,正是由乌尔席恩亲手杀死的,他也因此被封为将军。
“战争一触即发,萨卓。”
“明白,大人。”
“那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吧。”
萨卓半躬下身体,扶着帽行了个礼“很遗憾,大人,我并不明白。”
“很好,看来你懂我的意思了。”主教站起身来,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赦免的酒,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