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祭拜先师
第二日一早,张里仁与凤妃、班彪、雨荷三人一起在膳厅里用完早膳后,开口道:“妃儿,你和我一起去长安城北郊的方坛转转,班兄你和雨荷就在家或者出去大街上随便逛逛吧。我和妃儿应该没有那么快能把事情弄好,大概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能回来。”
班彪和雨荷猜到张里仁要带着凤妃一起去北郊的方坛祭拜他已逝世的师父西门君惠,两人虽也想一起跟去帮忙,但既然张里仁没开口叫他们一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张阿郎和凤姑娘你们路上要多加小心。”雨荷关心地道。
“好,我们会多注意的。”张里仁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然后在院门口捡了一根木棍后,与凤妃一起出了院子。
张里仁与凤妃先是去了卖祭拜纸钱用品的香烛店购买了一些祭拜用品,然后去肉铺、鱼铺、水果铺和酒铺购买了祭拜三鲜及白酒,最后从长安城的北门出城前往北郊方坛。
离开了长安城喧闹的人群,张里仁陷入心底最深的回忆中,然后对着凤妃缓缓道:“妃儿,还记得我离开长安城到江湖中游历那日,师父亲自将我送出城门外,然后语重心长地跟我讲,‘武儿,在江湖中历练要多加小心注意,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都多留个心眼,这总是没坏的。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了,你自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若是我离开了这个混乱的人世,你也不用太过伤心,随遇而安就好。若是遇到了自己心仪喜欢的女孩子,那就大胆地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都不重要,只需好好享受那个难忘的过程就行。我们方仙道虽说是一群追求寻仙问道的人,但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不留遗憾,那我们也算是没有白活这一场。’妃儿,我现在很痛苦,为什么那日我就没有多与师父讲几句话呢?”
凤妃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张里仁的左手,温柔地安慰道:“里仁哥哥,你别难过了。奴家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你好,可是按照我们巫族的说法,一个人若是去世了,那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相反,他能脱离这个纷乱繁杂的乱世,前往那个无忧无虑的另一个世界反而是种解脱。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就不要太难过了。”
张里仁脸色苍白,痛苦自责道:“妃儿,现在想起来,师父他之所以会叫我到江湖中去历练,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不久后将会遭遇不测,不久于人世,所以才会故意叫我离开,不想连累我与他一起遭遇不测。为什么我就没能早点发现师父的异常呢?为什么我就不坚持留下来陪他呢?若是我能留下来陪他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凤妃继续柔声安慰道:“里仁哥哥,这人世间并不存在或许和如果。如果存在的话,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惨剧和不幸的事情了。如果那日你选择留下来陪伴师父,你现在可能也早就与师父一起遇难逝世了。也就不会发生与奴家相遇、参加赤伏大会这些事情。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想再多也没有用,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不如过好当下,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安慰。”
“恩,我知道,谢谢你妃儿,有你陪着我真好。”张里仁轻声道。
“里仁哥哥,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这些话,只要你心里有奴家,奴家就心满意足了。”凤妃嫣然一笑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北郊方坛。放眼望去,到处是一座座耸立的坟头石碑。
张里仁也是第一次前来,但前两日已叫义帮的人帮忙来寻找过,所以大概还是知道师父西门君惠墓碑所在之地在哪里。
两人向着西门君惠墓碑所在之地一路走去,在快到的时候,却见到有两人早就站在那里献花祭拜。
张里仁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后面站着的是一个十二三岁年纪,还带有几分孩童气息的男孩。
而前面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已过不惑之年,身材修长,肤白如雪,瘦窄的脸庞上有一双满载幽郁但却机灵智能的眼睛,加上一张多情善感的嘴和五缕长须,一身文士装束而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脸孔,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中年男子与那孩童也发现了远处行来的张里仁与凤妃,不由转头向二人看来。
张里仁与凤妃走上前,张里仁礼貌地开口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与先师西门君惠是认识的故交吗?”
“好胆,居然敢一上来就直接问圣人的名号。”那孩童听到张里仁的话,立即怒气冲冲地道。
张里仁和凤妃不明所以,均有些惊愕。
“良儿,不得无礼,快向这位小兄台赔礼道歉。”中年男子呵斥孩童道。
那叫“良儿”的孩童显然极为听从中年男子的话,立即对着张里仁赔礼道歉道:“这位兄台,对不起,良儿刚才失礼了,还请你原谅。”
张里仁也不与小孩子一般计较,见到他给自己赔礼道歉,忙笑着说没关系。
孩童良儿见张里仁原谅自己,便再次拱了拱手敬了个礼,然后退回到中年男子的身后。
“吾与西门君惠兄的确是认识的故交好友,彼此经常坐在一起谈经论道。对了,你就是君惠兄的那个高徒张里仁吧,吾听他提起过你,他可是经常在吾的面前称赞你的啊。”中年男子一脸和气地微笑着道:“至于吾呀,吾姓孔名皇,不过世人皆更喜欢称呼吾的外号儒圣。”
“儒圣?”张里仁和凤妃同时一脸惊诧地叫道。
“恩,吾就是被世人称为儒圣的孔皇。”儒圣孔皇微笑着淡淡地道。
张里仁立即上前拱手敬礼道:“晚辈西门君惠弟子张里仁,拜见儒圣。”
凤妃也轻轻一礼道:“晚辈巫族凤妃,拜见孔儒圣。”
“呵,免礼免礼。没想到你这个美丽的女娃娃居然是巫族巫帝的人。四大组织的人,没想到在君惠兄这里,居然一下子就聚集了三大组织的人在一起,实在难得,难得啊。”儒圣孔皇笑着道。
张里仁和凤妃见此,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等到儒圣孔皇笑完后,张里仁才开口道:“请问孔儒圣,您与先师一早就认识了吗?晚辈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先师提起过。”
儒圣孔皇轻笑道:“吾与君惠兄相交也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可是每次见面,吾与君惠兄都是在谈经论道,讨论得激动时,往往是大家拍桌而起,不欢而散。可能是这样,所以君惠兄才没有在张小兄面前提起过与吾的相识相交吧。”
张里仁静静地听着,他能想象得到,以师父那执拗不服输的性格脾气,他还真做得出儒圣孔皇所说的事情来。
“哦,对了。吾听说张小兄你在汉中城的赤伏大会上夺得了魁首,拿回了君惠兄所丢失的《赤伏符》。你这样也算是了结了他逝去前的遗憾。他若知道的话,也可死而无憾了。”儒圣孔皇道。
“恩。晚辈此次前来祭拜先师,正是要告诉先师此事。”张里仁道。
“好,懂得知恩图报,也不枉费君惠兄对你的一番养育教导之恩!以张小兄你现在的表现,未来还有很大的进步发展余地,定将会取得更大的成就,超越吾这一辈分的人。方仙道出了你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后辈,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啊。”儒圣孔皇赞美道。
“多谢儒圣前辈的夸奖。”张里仁谦虚道。
“看来儒门也需要加把劲才行了,要不然就让方仙道超过了。后生可畏啊!”儒圣孔皇感叹道,“对了,如果张小兄需要找吾的话,可到长安城西市的稷下学宫来。”
“多谢儒圣前辈告知,晚辈有空的话,一定前去向前辈讨教学问。”张里仁有礼地道。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吾也已经祭拜过君惠兄了,就留给你们两个小娃娃了。良儿,我们回去吧。”儒圣孔皇说完,也不等张里仁开口说话,就带着良儿慢悠悠地离去,只留下张里仁和凤妃站在原处。
等到再也见不到儒圣孔皇二人身影时,张里仁和凤妃才把手上的物品一一放下,然后二人向着墓碑屈膝跪地,恭恭敬敬三叩首。
“师父,徒儿回来看您了。谢谢您对我的抚养教导之恩,若不是您把我这个被父母抛弃在山野外的弃儿救回去的话,恐怕徒儿早已不在人世了。”张里仁双膝跪着,看着墓碑声音哽咽道。
“您丢失的《赤伏符》,徒儿也已经拿回来了,把它交给了掌教师伯,您就安心吧。”
“师父,你徒儿我现在有出息了,在汉中城的赤伏大会上夺得了第一名,恐怕全江湖的人都已经听说过徒儿的名字了,您说我是不是比您老人家厉害多了。”
“对了,师父,徒儿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她叫凤妃,是巫族的神女。您看她是不是特别的美丽漂亮,您徒儿我的眼光不差吧。”
“巫族的巫帝前辈已答应了我与妃儿的婚约,我这次带妃儿前来,就是想征求一下您老人家的意见。如果您在天有灵,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话,就随便表示一下吧。”
张里仁话刚说完,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吹卷而来,轻轻拂过他们二人的身上。
张里仁喜孜孜地朝凤妃看去,道:“妃儿,师父他老人家同意我俩的婚事了!”
“恩,是的,里仁哥哥。”凤妃也微笑着道。
“谢谢师父成全。徒儿我答应您,在有生之年定全心全意爱护妃儿,我和妃儿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能得妃儿垂青,委身下嫁,是上天赐徒儿我最大的恩宠。”张里仁激动地道。
“师父,徒儿我好想念您啊!”张里仁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凤妃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张里仁,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此时的张里仁需要把长期压抑在心底的话语和痛苦发泄出来才行。要不然的话,他迟早是会垮掉的。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跪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张里仁才出声道:“妃儿,我们回去吧。”
凤妃听得出张里仁声音中的微微颤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站起身来,手牵着手慢慢地往长安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