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护爱徒林苍树群敌
当年棠观月走时,带着明夷来这树下埋藏此书,他告诉明夷“切勿对任何人说,待时机成熟,私自练习,可强身健体。若天资聪慧,勤学苦练,凭此可在太行立住脚。”
今日想来,明夷不禁感慨棠观月真是远见卓识,早就料到了林苍不会教明夷真本事。
跟着马潇潇学了一年霍逻尼派的绝学,明夷自以为一通全通。
趁四下无人,明夷翻开《短刀集锦》,首页题诗一句“掌中有日月,袖里断乾坤”,再往后翻,即画着动作要领,并小字在旁详解关键之处。
明夷看得入神,不觉天已黑下来。误了向师父报信的时辰,不知道他要怎样生气。
明夷急匆匆把集锦用布裹好,放入匣内,埋回地下。竟没发觉身后树叶沙沙作响。
“今日有何事?”林苍问道。
明夷将马潇潇吃了几碗饭、喝了几口水、说了什么话、教了什么功夫、笑了几声、吼了几句都细细地告与林苍。
林苍听后,甚是满意。
转而却叹了口气,“唉...”
明夷关切,“师父,有什么烦心事么?”
“确有一事,关乎于你。”林苍难掩担忧。“今日我收到一帖,去拜见了,却是乌蒙部族,他们指名道姓地要捉你回去。问我放手肯与不肯。”
“明夷,那乌蒙一族,远在偏僻的梓州一带,与这河东相隔两千多里地,他们尚且要拿你,去取你祖辈留下的金山。可想这天下觊觎的鼠辈,何其多啊!”
“师父,我并不知道祖上留下了什么金山啊!”明夷急得声音都变了。
“江湖上盛传一首偈语:郑孔两门,世代家财,谁得郑儿,金山入怀。”
“怎会如此!?”明夷大惊。“是谁害我至此,竟动天下之力!”
“你母亲当年留给我一封信,信中曾写道,宠臣黄遇与你父亲政见不合,下了杀手,为了找你,编出了这个借口,让你无处安身。”
林苍不禁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相信,可别人能信么。”
林苍犯难了。他感到难的,不是要去找那金山银山,而是这烫手的山芋,可怎么办啊。
当年一个朝廷他是不怕的,如今各路匪寇名门,有一个算一个,放在眼前的肥肉,谁不想夹一块解解馋。
听到这里,明夷不言语了。在林苍心里这杆称上,一头是他倾注半生心血的太行派,另一头是这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毛头小子。孰轻孰重,不需多想。
“明夷,你不必多虑。”林苍见明夷脸色惨白,心头一紧。
听师父说这话,明夷抬头望向林苍的脸。
这许多年,明夷头一次如此认认真真地看看师父。这位尚未到不惑之年的一派之主,头发已白了一半,额间川字纹明显,双目炯炯,一脸正气。
“师父......”明夷哽咽。
“多年来我不教你功夫,不允你下山,更不准你参与这门派江湖纷争,只想把你雪藏在这深深的太行山中。
你什么都不会,就不会有人嫉妒你、陷害你。本以为这样能护你余生安稳。不曾想树欲静风不止。”
明夷深感愧疚,为自己多年来误会师父。
“安儿,”四年来,林苍头一次唤自己的本名。
“你对我而言,不仅是爱徒,更似我儿啊。”
明夷泣不成声。
“明日起,你搬到启月楼,与你潇潇姑姑同住。没有我的手令,不准出来。”林苍将明夷紧紧搂在怀里。
长这么大,明夷从未感受过这样坚实又厚重的温暖。明夷点点头,不禁想到了父亲、母亲、外祖父,甚至老吴和棠观月...
此后,林苍与太行四门一众弟子怎样抵御大小门派的明枪暗箭、损了多少人、树了多少敌,明夷一概不知。
他只在启月楼里,日日读书习武,一晃五年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