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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土警,就是那种领着两三千工资在事业单位上班。我在单位上班至今已经三个月份了,然而,我还是如同小白,对什么都不解。
明天是父亲去新公司报到的日子,这份工,是远方亲戚介绍的,做什么的,我不大清楚,听父亲讲,是在小区做排污修缮砌砖的,听着有点像搞三化的。而我的望着父亲憔悴的面容,却在担忧,他明年就到了退休的年龄,还做得来这重活吗?父亲三言两语的一笔带过,随后,又聊起了我的大表哥。大表哥是大姨得大儿子,有大儿子自然就有二儿子,就是我的二表哥。大表哥自出社会起,就在老家开起了一间杂货铺,每天不论刮风下雨都守着他那几十平方的小铺子。然而,老天似乎并没有眷顾他,在月初的时候,他还是变卖掉铺子的那些货,收拾回家了。我曾问他,店铺还要不要坚持下去,他说他累了,店铺除了刚开的一两年还好,自疫情之后,就一直在亏本,一直撑到现在,撑不下去了。
大表哥是有先天腿疾的,尽管他有一颗勤奋的心,在众多兄弟姐妹当中,就数他最老实,也最勤恳。原本与社会脱轨就久,没了店铺的生意,一下子陷入迷茫之中,我时常能听到,他抱怨的话更多了,我知道,以前用坚强垒起的长城正在面临奔溃的边缘。父亲在聊到大表哥的最后,突然说了一句“失败”。我不知道他是对谁说,他的额角微微向上,似乎在对自己,似乎在对大表哥,又或者对着心心供奉的上苍。也许上苍就是我们居住的这块土地上空一直环绕着一块乌云,总感觉它快要下雨,又迟迟不下。
许久的沉默过后,父亲开始交待家里的农活,那些鸡鸭,那些种的作物。而母亲一边沉默,一边不以为意。当年父亲在外打石失业,是母亲强留下父亲在家乡,所以,最不愿父亲离开的人其实是母亲,可是家乡,已经没有可以让父亲留下的作业。
记忆中的小农村正在觉醒,然而它觉醒得太慢了,它就像个偷生的孩子,哪怕多么努力,依旧没有人看得起它。我时常想,要是它可以觉醒得再快一点,父亲或许就不需要到外地去打工。是什么,让家变得不再像家。
我起身走了,走的时候撇了一眼父亲收拾的包裹,那个,我曾在外求学时用的袋子,如今,它又要伴随父亲去离家的地方。
没多时,母亲走了过来,她只说了一句,“明天你要送你父亲去?”
“是的。”父亲原本是想坐大巴车去的,他总是不愿意麻烦我,恰恰相反的是,母亲总喜欢麻烦我。
“那你表弟他们怎么办?”
我是约了大表哥和四表弟第二天去散散心的。
“一起带过去,再转道。”
母亲这次的话很少,说完就走开了,放之前,少不了唠叨几句,逼着相亲,逼着结婚。
我叹了一口气,也许,父亲说的失败是我,明年,我就三十了,可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没有剧情里的三十而立,没有旁人眼中的成熟,我最终成为了我最讨厌的样子,一事无成的啃老怪物。我的车,是父母出钱买的二手车,父母当时是想要我买辆便宜一点的新车,但在我坚决的态度下,入手了这辆两万的二手车,而再过两年,它,也要报废了。身为分文的我,拿什么去追求我理想中的生活。
我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风呼呼的在耳边喃语,它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而这样的话,几乎在每个盛夏的晚上,我都要听一遍,“这就是生活,夜已深,明天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