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第1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服欺有点疲软地躺在床上,感觉不能再颓废下去了,应该做点什么。对,应该做点什么!常言道,身体和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看书,最近实在静不下心来,要不就去旅行吧?散散心,散散早已有些潮湿和发霉的心。服欺感觉自己像一张发霉的被子,晒晒太阳太有必要了。

可是,去哪比较合适呢?祖国的大好河山实在是太多了,选择多了就很难做出选择,就好比人生的岔路口多了,就很难去抉择一样,而且纠错成本太高,甚至压根就没有纠错的机会。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时间和金钱不是无限的,也就导致不同的选择基本上是互斥事件,没法做到吃了一盘水煮鱼,还能再上一盘熊掌。

“外事不决,量子力学”,服欺脑海中忽然冒出这几个字,不禁觉得有点想笑。由此还联想起高中数学学过的那些归纳法、反证法、排除法以及数形结合法等等。服欺回忆着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的那些地方,还有哪些没去,最终设置出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南京或者庐山。“南京是座城,城市到处都是,从一座城去往另外一座城,就像从一个坑跳到另外一座坑,无法达到静心养性的效果,而庐山却是文化和自然兼具的全国知名景点”,服欺心里这样权衡着。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去庐山。谁说读书没用的,这不,排除法派上用场了吧。

服欺向公司请了年假,以及加班调休假,加上五一假,凑一起大概有十来天假了。足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在服欺看来,旅行和旅游是不一样的。无论去哪玩,他从来不做攻略,走哪算哪、随心所欲、随遇而安。

去庐山之前,服欺临时决定先去桂林。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除了“桂林山水甲天下”的传说外,那有他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

服欺买了张深圳去桂林的高铁票,踏上了去桂林的旅途。车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随着高铁的向前,窗外的景象,像一张无限延伸的印象派画作,有一种“含糊其辞”之美。服欺很喜欢这种在路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比去足浴店按摩,听着走廊上“嘎达嘎达”的高跟鞋走近的声音,带给人不确定的神秘感、刺激感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帖哥,在桂林么?我打算来桂林玩玩,空吗?”服欺试着给服贴发了个微信。

服欺出生于湖南西南边、雪峰山脉东侧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名字叫资县。说普通也算不上普通,在21世纪初,资县还是中国极具特色的国家级贫困县呢。贫困可不一定是个贬义词,甚至在特定情境下,还具有财务上资产的一般定义:企业过去的交易或者事项形成的,由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预期会给企业带来经济利益的资源。

服欺老家在资县北面的服家村服家冲,之所以叫服家冲,是因为那个地方服姓的人家比较多。这在中国是很普遍的现象,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譬如王家冲,李家村等等。除了服姓人家,还有少量姓刘的,只不过在冲子里算非主流的存在。

服欺和服贴算得上是世交,往上多追几代就是亲兄弟了,到了他们父辈这一代,关系更加亲密。两家的房子挨着一起,以前老房子没拆前还共用过一个客厅。服贴比服欺小三岁,小时候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服贴读的书不多,平时粗言粗语,却是个非常非常讲义气的人。他家长期耕耘于桂林,现在在桂林开了个超市,而他主要管理几台车用于出租。生活倒也自在,

吃喝嫖赌,黑白颠倒,半夜二三点打完英雄联盟再开个车出去吃碗粉也是常有的事。

半个小时过去了,却没见服贴回过来信息。“会不会太过冒失了,是不是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服欺心里嘀咕着。毕竟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平时联系地也不是很多。服贴继续玩着手机,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广西地带喀斯特地貌越来越明显了。记得以前高中地理书学过喀斯特地貌,名字听起来就像一样的高大上,却终究停留在纸面上。“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如今一见,才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喀斯特地貌啊。

“我一直在桂林呢,生是桂林人,死是桂林鬼。你什么时候来桂林呢?”服贴打趣道,言语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桂林人,科技的快速发展果然会加速民族之间的交流和融合。

“哈哈,我已经在来桂林的高铁上了,预计大概11点到桂林高铁站。”终于等来了服贴的微信,服欺笑着立马回了过去。

“卧槽,也不提前通知一下,说来就来,那我来高铁站接你哈。”

“好,能够麻烦你的事情,绝不麻烦我自己。”服欺瞎扯道。

十一点左右,高铁顺利抵达桂林站。服欺背着一个有点像女士包的蓝色小背包出了高铁站——他向来怕麻烦,轻装上阵是他的一贯作风。于人群中寻找着那张熟悉的自带回忆的面孔,可目标却始终没有出现。服欺从左边裤袋里掏出手机,正打算给服贴打电话。

“嘿,找谁呢?”服欺身后传来声音的同时,伴随着被一只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忽如其来的双管齐下,给服欺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惊吓。

“你搞什么啊,企图吓死我,想继承我的花呗啊?”服欺心脏病差点如活火山般复发。他转过身,缓了缓神。

“你信誉那么差,还能有花呗额度啊?打开支付宝我看看。”服贴故意一本正经地配合道。

“好久没你消息了,还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呢。看到你还活着,实在是太意外了。”服欺换了个话题继续策道。

两个人用家乡话边聊边走向服贴的车子,“他乡遇故知”让两人都倍感亲切,就像流离失所的人重新找到了组织一样。乡音也无形之中增加了服欺内心深处一种叫做文化归属感的东西。

“你小子发财啦,还开上奥迪了啊?”在副驾驶位坐定后,服欺说道。

“混得不好呢,咸鱼上淘的二手货而已,看起来是奥迪,实际上比新款的奥拓还便宜。”服贴娴熟地驾驶着汽车融入桂林的车水马龙中,一看就是老司机。

“想不到桂林这么繁华热闹啊,仅次于我们老家乡下的集市。”服欺望着挡风玻璃前面的人来人往打趣道。

“你还别说,桂林虽然比不上深圳等一线城市,但这几年确实发展得不错。你等到晚上就知道了,夜生活丰富得很。欺哥,你难得来一次,这次在桂林多玩几天啊,带你体验下桂林的风土人情,特别是桂林的夜生活。”服贴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夜生活啊,把话讲清楚撒?”服欺把自己伪装成良民说道。

“你懂的。”服贴略带猥琐地笑着。

一路嘻嘻哈哈地聊着,车子很快就到了服贴家开超市的地方。

小超市大概有十几平米,里面摆满了各种零食、饮料、烟酒等,显得有点杂乱。看来婶婶还是像多年前一样,即便现在富裕了,依旧不是个讲究的人。婶婶坐在超市收银台旁一边忙碌着,一遍抱怨着叔叔不管事。叔叔坐在超市外面的椅子上,旁边摆了张目测拼夕夕上面19.99元包邮的木桌子,他正在悠闲地抽着烟。

“叔叔、婶婶好。”服欺下车后笑嘻嘻地和服贴的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

“哎呀,老欺啊,坐车累了吧?几年不见,还是老样子啊,一点都不胖。”婶婶抢先回答道,顺便从冰箱里拿了瓶怡宝矿泉水给服欺,“来,喝水。”

“还好,现在高铁快得很……”服欺接过矿泉水,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女朋友没一起带过来玩啊?”

“没,还没找对象呢!”

“要求不要太高了,你看服贴,小孩子都打酱油了。还有啊,男的长得像根竹竿是靠不住的,要多恰点饭,长胖点,长得像张沙发,才找得到对象,女人坐上去才安稳舒服。”

“哈哈哈。”服欺就知道,每次只要碰到老家的长辈,只要你没找对象,这个话题就永远避不了。

叔叔也递了支烟过来,顺手拿了把凳子招呼服欺坐下,然后和服欺聊起来家长里短。叔叔现在说什么,以及接下来要说什么,其实服欺大概是清楚的。基本上每次一见面就是把老家的一些老黄历翻出来重复一遍,最后总免不了来一句深情嘱咐:“你们是冲里的大学生,是我们服家人的骄傲。要努力工作挣钱,将来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祖宗,忘了你们的根在何家冲啊。”如果喝多了点酒,就会开始颠三倒四地说了。

叔叔名字叫服根,名如其人,很看重大家族的利益和荣誉。根叔没读过几年书,一方面不是读书的料,同时也受制于时代和意识。九十年代在老家做木制品生意,就是从老家周围买来杉树,做成锅盖、洗澡盆、猪食盆等等。服欺爸爸也一样,-那时候冲子里很多人都是做这种生意。除了务农以外,这也算是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

后来根叔跟随他舅舅去了桂林做工程,在他舅舅的扶持和带领下,慢慢地就发达了起来,成了冲子里的首富,花销也就大手大脚起来,除了喜欢喝酒醉生梦死外,还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在根叔家,他具有绝对的话语权,婶婶只能算一个附庸品。根叔在外面的那些寻花问柳的事,婶婶根本管不了,除了经常骂骂咧咧几句,也就别无他法了。难怪世界上的女人经常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问题是没钱的男人就温柔贤惠、持家有道么?而且,贫贱夫妻还百事哀呢。

根叔喜欢喝酒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只要桌上有酒就作死地喝,从不控制。一天到晚,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后来终于有一次,喝酒后开着个三轮车乱逛,结果出了车祸,腿被撞断了,花钱给自己买罪受。不过腿稍微好了点后,又开始喝酒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这大概就是他的人生、他的追求、他的生活方式吧。旁人左右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如此。

虽说喜好或者欲望,是推动世界不断前进的驱动根本。但也正因为有了欲望,人世间才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如果从哲学或者佛法的角度来说,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幸福的亦或是悲惨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佛语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无论如何,人生的终极结果只有一个:百年之后,终归尘土。这是一个悲伤的令人窒息的话题,点到为止为宜。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新语新愿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新语新愿
上一章下一章

第1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