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访谈手记
戈兰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份纸质档案。老实讲,黑兹尔看到他放下自己背上的背包时,罪恶感稍微少了一些。
「这是他们提供的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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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1964.7.22:20pm
狄革:“那么,从浅显的开始,美。”
“极致美丽的皮囊能够满足大部分人类。化妆品,衣服,包包,指甲油,电子秤,减脂餐,减肥药,蛋白粉,运动,蜜蜡,美黑,激光,削骨,抽脂,假体,切割,填补……
人对美的追求是无休止的,但是具有极高知识面貌的人似乎会忽视掉这些,可惜,没有人可以永远绝对理性和绝对感性。
这听起来似乎是废话,但比起你知道苹果会从树上掉到地上,知道苹果为什么会掉到地上更具有价值,至少你不会待在那个顺其自然的舒适圈。”
我:“这听起来……有些病态了。”
狄格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人们渴望,人们追求,欲望贯彻一切,你想要你所想要的,你拒绝你所想拒绝的,偶尔会有些出入,但这一切是为了更好的。
你要升职加薪,你先要学会低头应酬。你要巨大的财富,你先要有财富。
你想要得到,那么你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选择了极致的美,就要付出极致的代价。”
我:“那么天生的人呢?天生美丽的那些人,超模明星演员富二代官二代什么的。”
这时候窗外已经乌云密布,但天气预报说的是晴天。
狄革双手摆出塔状,说:“首先,美是一种天赋,美丽的人通常有着美好的心,他们生活在童话王国。
只不过,人们根本不爱美丽,美丽是不被原谅的,美丽是用来被蹂躏的。
美丽的人所拥有的善良,所拥有的地位,所拥有的金钱,所拥有的名誉,所拥有的一切,都让丑人嫉妒到发疯。
大部分人所说的‘公平’。为了获得所谓的公平,人们说蛇蝎美人,潜规则,小三,娼妓……咯咯咯,真是有意思。”
窗外已经开始下起雨,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越来越多,十分吵耳。
我:“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去除人们对美丑的分辨,那么会怎样?”
狄革露出不屑的表情,答:“对我个人,并没有如果。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
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
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
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因为有人需要担当苦难的角色。”
(部分素材提供者心率失常,故不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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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1964.8.124:55pm
狄革:“对于某样美好事物的追求。那是欺骗。陈词滥调。鲜花和圣诞节的灯光,那是我们被安排喜欢的东西。麻烦在于我们已经无处藏身。”
■■■:“我们该怎么逃离?”
世界充斥着的谓之繁华的荒诞,堆砌着闪着光的高高在上,你的身后事无数双在推着你,前面的人带着某种夸张的神话人物的面具拉着你,吸引着你。
而你环顾四周,没有别的路,你也挣脱不开,尽管你一直在试图对抗,可是对抗是毫无意义的。
狄革:“最好的方式不是对抗,
而是前进。当你对抗某样东西,就只会让它变得更强大。”
“连我们想到的逃脱方式也只不过是另一种束缚,就如我们渴求的一切,或是我们被训练应当去渴求的一切,八卦、游戏、美容、烟酒、成瘾药物……”
“只有抛弃一切,才能重获自由。”
(提供者为狂信徒,有夸大之嫌,部分语句仅做补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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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1962.1.16:06am
天气变得阴沉,天空像是患了绝症般颓败垂死,在远山背后的黄昏活日变得黯淡,似患了性病般扭曲丑陋,连那火烧云都变得有些像鲜血和脓水,亮度可见地变暗,像是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狄革:“世界上存在真理吗?答案是存在的。
不然如果不存在真理的话,那么“世界上不存在真理”这句话就会成为真理,从而推翻假设。
反过来,假设存在真理,那么“世界上存在真理”本身就验证了前提是对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一条真理,而这条必定存在的真理就是“世界上存在真理”。”
(部分片段被销毁)
狄革:“咯咯咯,说不准我是个教徒呢,也许我信上帝。”
“要让地球上自发出现生命,蛋白质分子必须出现某种特定的非对称构型,九点构型。但根据概率理论,要让这么一个分子纯粹随机出现,需要的物质数量比已知宇宙的全部
原子加起来还要多万亿个万亿倍;单从时间角度考虑,对地球这个量级的物质来说,这个概率大概需要10的两千多亿次方年——数字里的零多得要是印成书,连一本《卡拉马佐夫兄弟》都放不下。
这只是一个分子。
要让生命出现,你需要几百万个这样的分子差不多同时出现。理智上,我觉得这种说法太扯了。”
我:“你的意思是,理智上,你相信类似上帝、造物主这类存在吗?”
他摇摇头。
狄革:“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所有偶然都是必然,那几百万个分子一定能同时出现,上帝可以,这件事也一定可以。”
我:“这听起来还蛮理想主义的。”
狄革:“不过我讨厌一定这个词。”
(提供者为狄革友人,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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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见地?」戈兰写道。
“嗯……他看起来很健谈。”黑兹尔假装认真思考道。
「废话。」
“你知道反派有十八种类型吗?”黑兹尔严肃了起来,那双眼睛沉淀着对一切的苛求。
「像是某种小说粗浅的大分类?」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黑兹尔接着说道。
“他像是恶人,混乱者,伪君子,伟大理想,心理变态,亦正亦邪的混合体。”
“无恶不作,无拘无束,性情不定。追逐着杀戮、破坏、死亡,甚至是自我毁灭。对待某些人又是表面风度翩翩,实则一肚子坏水。收集癖,兴许是某种心理变态的体现。但他似乎又有某种崇高理想,军队,混乱,类似某些弱智反派的最终目标——统治世界。”
黑兹尔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在肺里滚了一圈后缓缓吐出。
“他不巧,就是天选之子,美貌,实力,名誉,金钱……简直是地狱难度,想要扳倒他,很难。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副戏耍的态度,弹指之间就可以湮灭一个人。”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扫清那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艹,你还懂点莎士比亚?”
戈兰抽出缝合嘴部的线,点点鲜血溢出,周围的肌肤已经泛红,似乎是发炎了。
“Arighteousmanfallsseventimes,herisesagain.(义人虽七次跌倒,仍必兴起)”
他用长久不说话的嘶哑和绵长的声音说着。
“你TM能说话啊?”黑兹尔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