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放饵钓鱼

第23章放饵钓鱼

姚珊瑚却是十分固执,满面泪水:“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算是我求你帮忙……”

“你先别哭了……”江小楼用力将她托起来,极为冷静地道,“不管是什么事,你总得说清楚,不然这样稀里糊涂的我怎么能明白呢?”

“是……是我的一个好友,病了大半年了,金玉姐一直逼着她接客,她也倔强,死忍着,病得越来越重!昨儿晚上不小心惹恼了客人,金玉姐要赶她出去!”姚珊瑚咬着唇,忍住焦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小楼蹙起眉头。

姚珊瑚让她去救人?

“你刚才说雪凝?”

“是,郦雪凝,以前也红过,但得病后就不行了,我……我求了金玉姐,她怎么都不肯听我的,你不同,肯说一句话比我说十句都管用!”姚珊瑚又急起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郦雪凝,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可她如何都想不起。

姚珊瑚看江小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慌了一般:“你忘了吗,那时候你被赶出去……是雪凝好心出钱找人把你葬了……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厉害了,自己都没什么钱的……”

对方说得磕磕巴巴,但江小楼却倏然变色,眸子里的寒意渐渐扩散。金玉无缘无故找茬挑事,选择的还是郦雪凝,又想耍什么花样!

江小楼的面孔平日里美丽温和,此刻眸子里却突现怒气,姚珊瑚看着不免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江小楼的脑海飞速运转着,原来自己没有曝尸荒野是因为别人的好意。不由自主地,她的声音变得温和:“不必着急,你带我去看看。”

姚珊瑚这才慌忙点头:“好!”

院子里混乱的一塌糊涂,两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妈妈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死死护着怀里的某物,这似更加激怒了两人,打骂之声不绝于耳。

“你们还不放手!”姚珊瑚难得满面怒色。

“珊瑚小姐,老板娘亲口吩咐把这个丧门星丢出去,奴婢劝您可别插手!”崔妈妈是个满面横肉的壮硕妇人,语气虽然客气却暗含威胁。

“你……你……”姚珊瑚似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小楼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面色煞白、披发掩面的年轻女子身上,她垂着头,似乎没有力气负荷那纤细的脖子,但却一直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

崔妈妈刚说完,常妈妈却变了脸色,连忙捅了崔妈妈一下:“还不住口,当着桃夭小姐说什么呢!”

桃夭是国色天香楼的大红人,达官贵人都要千方百计讨好,她们这些不过是下等仆役,又怎么能在对方面前失礼,万一桃夭不高兴,一状告到金玉那里去,她们这等身份如何抗衡。常妈妈是个聪明人,立刻笑容满面地上来,卑躬屈膝:“桃夭小姐,这等肮脏地方,小心弄脏了您的裙子。”她一边说着,一边谄媚地作势想要去抬江小楼的衣裙。小蝶挡在了她的跟前,横眉冷对:“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碰我家小姐!”

常妈妈连忙道:“不敢,不敢!不知道小姐到这儿来有什么吩咐?”

江小楼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年轻女子的身上,道:“我是来看朋友。”

常妈妈心里头打了个突:“小姐说笑了,这院子里只住着郦雪凝一个……”

江小楼神色平静却坚定:“雪凝姑娘就是我的朋友。”

常妈妈面色一变,崔妈妈不禁怒形于色:“什么朋友,那贱人是要被赶出楼里去的人!”

江小楼眼中隐现冷芒:“我和什么人交朋友,需要向你们汇报么?”

崔妈妈还要多说什么,常妈妈将她扯了个趔趄,一边往门外退一边连连弯腰:“是,您说的是!奴婢们这就走了,这就走了!”

走到江小楼瞧不见的地方,崔妈妈一手甩开常妈妈的手:“你怕什么,差事没办完咱们怎么交代!”

常妈妈阴阳怪气道:“没长眼睛吗?桃夭现在正当红,愿意横着走都可以,你我算是什么东西,要是不怕死就当面顶撞去,我可要向老板娘回话去了!”说着,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快步离去。

“哎!等我,你等等我啊!”崔妈妈满脸不甘心地看了那破落的屋子一眼,终究一跺脚,赶忙追人去了。

院子里,小蝶立刻把人扶进了屋子。这院子破旧而阴森,墙壁污秽黑暗,门都已经褪了色。进屋以后就更糟糕,只有一张污黑的床和两把椅子。刚刚被扶起来的年轻女子一身的脏污,面孔泛出死灰色,一阵咳嗽竟然整个人都蜷缩成虾子的形状,可见病得极重。

姚珊瑚流露出同情的模样,瞧见江小楼正默默注视着自己,忙道:“多亏有你在才能赶走那两个仆妇,谢谢你了!”

江小楼并未回答,只是轻声吩咐小蝶立刻去请大夫。等小蝶走了,江小楼才发现年轻女子怀里抱着的是一个襁褓,她的眼睛里顿时泛起一丝惊异。

她抱着的不是什么珍宝,却是一个孩子?

面对江小楼质疑的目光,姚珊瑚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吐露实情:“之前雪凝怀孕,金玉大发雷霆,吩咐人给她堕胎,谁料她性子倔强,不顾一切也要把孩子生下来,装作喝了药背过身全抠掉了,平日里只拼命遮掩着,不久前快要临产,肚子实在瞒不住,还是被金玉发现,她就吩咐人强行……”

青楼女子一旦怀上身孕,会被视为不吉祥的事,必须按照规矩强制堕胎。鸨母会想方设法让她吃各种药物,不论她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但也有很多时候吃药无效,鸨母就会吩咐人用桌子、椅子压在女子的腹部,让力气大的人用力在上面踩踏直至流产为止。哪怕将人折磨致死,也绝不容许青楼有婴儿啼哭之声,这就是规矩。江小楼曾经亲眼见过这样的惨状,所以她很清楚这个叫雪凝的女子当初受了怎样的折磨。于是,她沉默了。

半个时辰后大夫进门。王大夫年逾七十,背着药箱快步走来却脸不红气不喘,而小蝶上气不接下气,喘得非常厉害,江小楼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小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实在是太胖了,走两步路都喘得厉害,刚才一路过来那老大夫一直狐疑地盯着她看,她几乎恨不能把脸遮起来才好,哪里有人家丫头胖成这样,上回的事情吕妈妈到处找她的不是,回头又该说她懒惰了!

王大夫走到雪凝面前,雪凝只是低头抱着襁褓,长长的头发垂下挡住了面容,叫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王大夫替她把脉,慢慢的眉头紧皱:“身体耗损太厉害,我尽力而为,看她造化吧。”

王大夫要去开药,一直闷不吭声的雪凝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希冀地望着他:“救救我的孩子。”

王大夫这才注意到她一直埋在怀里的襁褓,顿时面色惊骇地倒退了两步。襁褓里是一个婴儿,面孔发青呼吸冰冷,明明已经死去,她却一直死死抓住不放。

“我的孩子还能治得好吗?”雪凝这样问道。

江小楼这才看清了郦雪凝的容貌,她微微仰着面,恳求地看着大夫,尽管面容消瘦,却挡不住桃花尖脸,秋水杏眸,还有眼下一颗泪痣带来的艳色,此刻她眼底那份凄怆绝望足以叫人心头震动。

大夫被她状若发狂的举动又吓退了几步,求助地看着江小楼。

郦雪凝一直没沾过净水,更没梳洗过,浑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异味,然而江小楼却毫无嫌弃地走了上去,蹲在郦雪凝的面前,轻声地道:“雪凝,孩子已经死了。”

郦雪凝的眼珠子动了动,终于第一次落在江小楼的身上。

此刻,吕妈妈悄无声息地站在后窗,将屋中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冷冷一笑,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毛丫头,哪里斗得过金玉,这么容易就中了圈套,自作孽!

江小楼伸出手试图从她手中接过孩子。下一瞬间郦雪凝猛地推开了她,见此情景小蝶和百合连忙上去按住雪凝,却不料原本十分安静的人此刻变得像个疯子,不停地用手推,用嘴咬,用指甲撕扯,拼命想要挣脱她们的控制。

如此美丽的女子竟然被逼得疯狂,就像是一匹艳丽到极致的锦缎在江小楼面前生生撕裂,发出裂帛的沉痛呻吟,分明是一幕残忍到极致的画面。在百合强行掠走她怀里的襁褓之后,一直无声的她突然哭喊起来:“放开我,我要孩子,我只要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不要抢走他,我只要孩子”

那声音距离这样近,这样尖锐,嘶哑而痛楚,哪怕江小楼的心坚如铁石,在这一瞬间也被揉成一团。

郦雪凝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嘶咬百合的手,百合痛得大叫一声松了手。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夺回了襁褓,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心满意足的神情,然而过度的激动使得她猛烈咳嗽起来,空气在她的肺部不停地鼓动着,几乎不能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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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门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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