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亲的日记
何为爱?
或许有人为情所困,被爱情伤的淋漓尽致,所以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不再信爱。
然而他们心底始终存着一丝幻想,期待着爱情降临那一刻。
期待着爱不能说不对,却有人无意间忽视了父母的爱。
把如山沉重的爱与温和似水的爱当做理所应当。
李乘风从未如此,从小到大向来是个听话的耗氦子。
16岁那年父亲李良给了他一本日记,他后来翻看时才明白,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早已将爱都写在了日记里。
他日记里并没有散文诗。
也没有在厂里上工的时间记录。
平淡无奇的文字却满含爱意,字里行间记载着阴阳相隔的思念。
[我儿乘风]
[犹记得你年幼时爱笑,特别喜欢抢隔壁小欣的东西,记得那一回惹得她哇哇大哭,老程上门找我理论,我却哈哈大笑拉着他喝酒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从那以后你两小的便熟悉了,刚搬来的老程一家人挺好,那个叫小欣的姑娘也特别可爱]
[你还说呢!长大要娶她当老婆,我问你为什么想娶小欣,你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随着你长大了,长成了16岁的大孩子,已经不再提起要娶小欣当老婆这事,那年开春你好奇问我:小欣呢?怎么没见她们一家了?]
[我没敢向你坦白,小欣他爸表里不一,竟是某个教会小头目,老程那人与我朝夕相处在同厂做活,我竟没看透他为人]
嘶~
李乘风抽泣一声抹去眼角的泪,靠坐在客厅沙发无声痛哭,眼眶又是一阵湿润。
他视线一糊,摸索着翻开腿上日记一页。
[我劝过老程,可这并没有用,甚至我俩因此而陷入争吵,那天在厂里我还不慎摔断了腿,我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被辞退后一个人每天喝着闷酒]
[他仿佛有了一丝悔意,隔了几天找到我道歉,说着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从此不再信那些歪门邪道的发财大计]
[老程好像真的醒了过来,甚至带着我一同到他家杂物室,为了向我证明他的悔过之心,他甚至亲手砸烂了那个奇怪的祭祀台]
[随着他一下下划去地上奇怪的符文,我信了他真的幡然醒悟,我俩从此再没有隔阂,有时间还是坐在一起喝酒]
[可过了几天……]
[还记得那天是23年7月13日,老程突然失魂落魄找到了我,我俩坐在江边高高的土坡上,他抱着腿蹲坐在地,惊慌失措呢喃着:迟了,都迟了,它们来了]
[他说完后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往家跑,任凭我怎么拍门都不肯应声,我并不明白他口中的它们是谁]
[直到后来……]
[那些东西真的来了,它们像黑雾一样,钻进了小欣与她妈妈的口鼻里,我找老程那天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被吓得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它们后来找到了我,它们控制了我的神智,监视着我的生活,一点点吞噬我的灵魂,我无法做到拿起手机报警,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控制我的身体,一步步向麻将馆走去]
[它们吸食着其他麻友的灵魂,我无可奈何只能每天往麻将馆跑,过了一个星期,我担忧你们母子两,突发奇想性情大变,用拳头赶走了你母亲]
[我联系过阿英接你过去,没想到那个家却不愿留下你……]
[它们每月15日总会消失几分钟,
我趁此之际写下了这恐怖的经历,若是你能看到,记得不要声张偷偷报警]
[我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时日无多,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好好活着]
[对不起,乘风我儿…]
白纸黑字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右下角并未留下署名,最后一句饱含歉意的字体歪歪扭扭。
可想而知父亲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李乘风眼眶逐渐湿润,泪水划过枕着笔记的手背滴落浸湿纸页,使得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间显露几个凹痕。
父亲李良并未写明程欣一家的遭遇。
然而他一想便知她们凶多吉少,回想起父亲出门那一晚说的话他后知后觉那是劝生。
“畜生,滚啊!看见你就烦!”
李良摔门而去那一晚语气很凶,一如他生前几个月那般脾气暴躁,仿佛想用凶狠的话语赶走儿子。
“呵呵~”
想起那张憔悴的脸庞,此时细想,父亲脸上仿佛写满了担忧。
李乘风露出个难看的笑脸,16岁那年怄气不肯翻看那本日记,满脑子都是王八蛋的东西碰了手脏的想法。
直到他前几天心血来潮整理遗物,才发现躲在书包角落的日记本。
随着一页一页翻开,纸上笔墨好像刮起了那年冬天的寒风,一笔一划清晰的字迹仿佛血迹斑斑。
视频里那个惊慌失措的身影徘徊眼底,一丝丝酸楚的血腥味扑鼻。
他不禁想。
若是能早点发现……
是否父亲就能活下来了呢?
李乘风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人都死了,怎么想怎么做都晚了。
唯一没晚的或许便是报仇雪恨,亲手将刚才逃跑的两诡异手刃当场,方能解家破人亡之仇。
哐当~
他收好日记本捡起长剑,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慢起身,摇摇晃晃走到窗边看了眼破洞。
“等着吧!”
自言自语低着头念叨一声,他拧开客厅门按了下院子灯泡开关。
昏黄灯光与月色交辉相映,照着院门旁倒塌的围墙碎砖。
呼~
一道呼啸声响起。
李乘风酸痛的手举着剑来回舞动,劈砍挑刺一直重复,直到整个人陷入麻木之中。
这些动作不过是视频网站学来的。
咕哩咕哩上一大堆剑术教学,想学什么一搜完事,大多数内容都有人手把手教学。
至于老道士给的那本书……
上边根本没字。
通篇每页都是些图片,大多都是咕哩上能学到的招式。
更甚至……
书的背面印着某某印刷厂,右下角建议零售价[5元]。
特娘的!
老骗子真的丧心病狂,五块钱的东西硬是收了他十块。
李乘风每每想起此事都一肚子气。-
那可是小爷打了整晚游戏才赚到的啊!!
狗日的号主一定很喜欢吃素,真的是菜的要死!
那个账号隐藏分低的马里亚纳海沟都比不上。
赢一局加10胜点,输一局特娘扣17胜点!
这TM谁顶得住啊!
那个叫[淡漠倾城笑]的号主要真叫他碰着了,李乘风指定得上去呼他几巴掌。
山城大舞台,有马你就来!
来了指定没你好果汁吃!
“哼~”
李乘风越想越气一时间心乱如麻,匆匆将手里长剑往院内土里一插,抱着双臂朝屋内走去。
“不练了!”
他心烦意乱嘟囔一声将客厅门重重关上,一个鲤鱼打滚凌空扑腾,翻了个身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院里的灯光尚且明亮。
凌晨三点过半的夜色阴阳相融,皎月驱散角落里深藏的阴霾,亦是为地面覆上一层银霜,乳白色的花草树木煞是好看。
哒~
院外一道脚步声响起,听着像是皮鞋踏地的声音,随后接二连三的脚步声在院外徘徊,直到紧闭的院门前方才停下。
“就这吗?”
一道粗犷问话声在院门边回荡。
他话音刚落。
一人声音洪亮接口:“陈队,是这没错,我前几天来过。”
“嗯。”声音粗犷之人闷声应下,随后院门安静片刻,才再次响起他声音。
“有人在家吗?”
彭彭~
门响随他喊话声一并传入院内,在这寂静的夜回荡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