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5斩邪法剑
李唐晕晕乎乎地抬起头来看向被玄诚子喊做师父的老怪物，它像是刚才正面接了一发实心炮弹，整个儿身子都被钉进了身后怪异雕像的底座中，胸口处的道袍被撕开一个足球大小的圆形螺旋缺口，其中露出的皮肉也扭曲绽裂。
雕像的基座也因此碎裂了一半，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土渣，还在不住地扑簌簌往下掉。
玄诚子跨过门槛踏入殿内，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麻雀和伤残一地的众人，又惊又怒道：“师父！！你怎地又伤人性命！！今日你明明刚吃过血牲，为何还要残杀这些普通人！！”
老怪物半躺在废墟里，脸上的狰狞神色消失了许多，他嘴里仍旧断断续续的说道：“禽畜……难吃……他们……好吃……”
好似小孩子害怕大人生气一样，它又着急地对着玄诚子结巴道：“我不……吃多……每日……半只……就好……”
玄诚子闻言痛苦地闭上双眼，他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处置，只觉得胸口揪心的疼：“师父，你果已食髓知味……你已变得越来越像那只魔头……”随着玄诚子眉头紧皱双拳捏合，地上的碎石竟然随着他开始发生轻微的抖动，双手拄地的李唐也感觉到沿着玄诚子的方向传来一波又一波的震动。
“师父，它已经不再是那个师公了！”
原过清脆而镇静的声音在玄诚子身后响起。
玄诚子睁眼转过头看去，只见双眼里噙着泪花的原过伫立在门外的月光中，他盯着玄诚子的双眼认真道：“这三年来，师父你把所有的办法都试了个遍，除了每日为他耗费法力诵读净心神咒、净身神咒、净天地神咒，每月还都要做一场九幽地狱救苦大醮，除此之外每年我们观还要倾尽所有去置办大量的祛邪丹、涤魄丹、五元镇煞丸！你甚至因为这个怪物去求过那帮秃驴！师父！”
原过越说越激动，他上前一大步跨入殿内，指着老怪物恨道：“一开始我也觉得那个慈祥的师公终有一日能变回来，可是这已经三年了！师父！从去年开始它就不愿再吃热食，茹毛饮血生吞活剥，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我今日抓了鸡过来给它吃，发现他背上的第二条手臂已经破壳而出！”
玄诚子闻言一惊，向老怪物看去，果然发现它背后的颈间冒出一根巴掌长短的紫红色肉芽，那肉芽顶端赫然是一只莹白尖锐的四指骨爪！
“师父！待到他四臂具成心壑再现，我们这金光符链决计再困不住他！难道你想让这怪物坏了我观三百年基业吗！”原过冲着玄诚子怒吼道。
“是你……是你把李居士他们引到此地……”玄诚子看着原过，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神色萎靡的说道：“看来你早就想好了这一切……”
“没错！”原过针锋相对的顶了上去：“我是暗示他们四御殿中藏有重宝，但是如果他们心地纯良遵我观规自会安然无恙，可他们见财起意，因为贪图宝物而碰上这怪物，这些人是死是活我也于心无愧！师父，现在你也知道这怪物已经再难戒断人肉人血，我们不能再养虎为患了！”
玄诚子看着原过面红耳赤地辩驳着，愣愣道：“原过，你长大了。”
这时废墟中有声响传出，只见老怪物手脚并用地从土石中爬了出来，他拖着符链爬到麻雀身侧的血泊旁，用手掬起半捧混合着灰尘的猩红血浆，大口大口地吞没进腹中。
察觉到玄诚子绝望的眼神，它急忙抬起了双手：“好喝……你喝……还有……很多……”
看见自己师父这般状况的玄诚子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扭曲着，
他好似终于想明白了什么，神色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他看着血泊里的怪物，长吁了一口气道：“是我魔怔了，原过，从明天开始，我会送你远离长安去另外的地方修行，原来不止是师父，就连你我二人的心境都已被这凡尘侵蚀过甚了。”没等原过回话，玄诚子就厉声道：“你不是要逼我斩妖除魔吗！好！今天为师就还这四御殿一个清白！三五斩邪法剑！来！”
他张开掌心向天伸出，只听接连两声轰响从远处传来，继而那把带着蓝白闪电的法剑就从外面嗖地一声飞进他的掌中，玄诚子右手持剑，左手并指慢慢在剑身上划过，剑身上的符咒随之一一亮起：“代天行化，布令宣威，光腾七曜，威摄万灵，凡有指呼，无不回应，仗三尺之神锋，制神魔之非道，去！”
全部亮起的蓝白色的咒文中，那如同游鱼一般的雷霆再度浮现，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细密爆炸声接连在剑身周围响起，法剑嗡嗡震动着，逐渐从玄诚子掌心漂浮起来，待到玄诚子最后一个“去”字厉喝出口，整把法剑霎时化成了一道银色的电光，从他掌心消失不见！
被金光符链锁住的老怪物还在维持着捧起双手的模样，那道银色的电光居然就已经出现在它后方——而它那被子弹攒射都没打透的身体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那法剑撕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焦黑孔洞！
孔洞出现的位置在老怪物胸口中线偏左侧的地方，那里也是人类心脏所在之处，要是常人身上出现这样的创口，胸腔内部的压力会让创口在瞬间就爆出大量血液，然后导致全身迅速失去血供，进而当场毙命。
可老怪物胸间的裂口虽然也溅射出一些粘稠的紫黑色液体，但孔洞周围竟然不见任何血管和内脏！倒是从中伸出来数根紫黑色的肉芽，在雷电缠绕下迅速坏死又重新生长，和伤口附近的雷电纠缠着。
“师父！！它的身体已经完全魔化了！脏器被他转移到了其他位置！”原过在后面急道。
“不消你费心，贫道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就必令其灰飞烟灭！龙汉开图，应化自然。赤明启运，梵行九天。上皇兆灵，妙感天元。延康浮爽，高奔太玄……”玄诚子脸上青筋暴起，口中的咒文快而促的被吟诵出来，他右手双指在空中挥动数下，轻飘飘向老怪物背后悬浮的法剑一指。
那法剑剑身上的蓝白光芒随这一指开始了扭转，渐渐浮现出橙色的耀眼光亮，剑身周围的空气因为温度的升高也开始蒸腾扭曲起来。
老怪物被一剑洞穿心口，早已挣着符链狂吼起来，漆黑的眼眶里清明消失不见，再度被癫狂所充斥：“疼……杀……死！！！”
他的身后咯拉一声响起，那根不久前才长出来的肉芽此时带着紫黑色的血液从老怪物背后钻出，好似眨眼间粗壮了不少的新手臂顶着骨爪和另一根手臂升腾在空中，还没等众人反应，两根一新一旧的怪手就划破空气，化作两道黑影，向着殿内众人袭来。
赵长弓和键盘已经恢复过来，两人背靠着身后的雕像发出一声怒吼，手中套着消音器的枪械在黑暗中突突突的喷射出火光，默契的交叉射击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小片火力网，封锁了怪手袭来的路径。
而另一只只剩两指的断手则是向着玄诚子的方向奔袭而来，这只手的速度更快更疾，玄诚子口中还未念完咒语，骨爪就已破空而至！
眼看着这一爪已经避无可避，忽然殿后的老怪物发出一声厉啸，临空的骨爪随着这声啸叫陡然变向，从玄诚子身前擦肩而过，抓向他背后的原过！玄诚子虽未被骨爪抓中，但后面如同蛇躯一样的手臂重重地拍击在他身上，尽管他身上的黑色道袍亮起一阵涟漪卸去了力道，但是他还是被怪手这一撞荡到了一旁。
“呯！呯！呯！呯！呯！”
熟悉的FN57再度发出了它的咆哮，李唐半跪在地上持着枪，对准怪手要袭来的方向一连开出五枪，这次开出的前四枪都没能击中目标，只有剩余的最后一发子弹，打进了怪手中段的皮肉，尖长的子弹从侧下方穿进，接着又从斜上方钻出，带走了怪手一大块沾着紫黑色血液的骨肉。
巨大的冲击让怪手失去了后续的控制能力，这一爪斜斜擦过原过，抓进了地面的青石板里，那块青石板犹如被利刃砍中，现出了两道深深的抓痕！
“开皇劫周！万炁齐仙！急急如律令！斩！”玄诚子斜靠在一旁，口中咒语终于吟完，只见他左手拇指掐住右手子位，右手拇指与中指合成午位，双手翻动掐作出子午诀，老怪物背后的法剑随之带着煌煌的赤芒，从老怪物背后势不可挡的斩了下来。
这道剑诀端的是威势无双，咒诀一成，殿内的所有人就瞬间感觉置身在岩浆火海中一般，刚才还处于黑暗中的四御殿在法剑的赤光照耀之下就像是暴露在烈日炎炎的正午当中，空气中的热量像浪潮一样拍打在众人身上。
赤红的剑身顷刻间就斩过老怪物的身躯，像是热刀切黄油般地从它左肩肩头一直斩至右侧腰间，老怪物的衣物、皮肉、骨血都在这一剑之下化作飞灰，法剑一斩之后，剑身上的光芒就消失殆尽，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老怪物的整个躯体已经被一分为二，但就算是这样，它居然还没有立即死去，半截上身跌落在地的他任然努力地昂着头看向门口的玄诚子，漆黑的眼眶里带着化不开的痛苦和困惑：“徒……”
“呯！呯！”
两声巨大的枪响回荡在殿中，随着老怪物上身裂口中滑落出来的一颗紫黑色脏器破裂，它的脑袋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支撑，啪嗒一声掉进血泊里，再无声响。
……
异象世界外的褚老大和小青、小八正紧张地看着四御殿内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随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而惊心动魄。
而就在小八怀中的盒子里，那根黄色木简上的字迹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襄子拜受三神之命，遂灭智氏，祠三神于百邑，使原过主之，世谓其处为观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