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

在夜之城，你永远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

威斯特布鲁克，夜之城最著名的销金窟。不同于以新军权主义主导，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市政中心，在威斯特布鲁克，新刻奇主义才是主流，只要兜里有钱，它对任何阶级都来者不拒。

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在这里挥金如土，日本街的众多赌场和非法窑子、北橡区的豪华别墅区，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蛛网，网住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中产阶级渴望在宪章山的公寓楼拥有一席之地，即使这需要他们长年累月地在职场榨干自己也在所不惜。

夜之城最穷困潦倒的人也会沉醉于威斯特布鲁克虚假的纸醉金迷之中，幻想着能够凭借自己身上最后一块欧元在日本街的赌场咸鱼翻身，做**的发财美梦。

威斯特布鲁克的繁华和疯狂，是整座夜之城的缩影，天堂与地狱在这里交汇于人间，诞生出一头可怕、凶蛮的怪物。

希怛.卡斯德伊现在只想对这怪物竖起中指，然后把动能手枪的枪口狠狠塞进它的*花。

“我*，虎爪帮疯了！”希怛刚刚走出义体医生的工作室，就差点被流弹爆头，得亏雅威提醒及时，她才死里逃生。

虎爪帮是在威斯特布鲁克区日本街混迹的最大暴力团伙，标志是在植入的高仿耐磨皮上纹下各种发光的日本鬼怪。比起枪械，这些变态的疯子们更沉醉于亲手用刀剑切开皮肉的血腥快感。他们喜欢骑着摩托车在车流密集的公路上极速飙车，追求肾上腺素在生死之间大量分泌的极致享受，可以这么说，夜之城百分之六十的交通事故都是由这些到处非法飙车的蠢货造成的。

暴力，残忍，疯狂，是虎爪帮的底色，真是如同地狱的恶鬼一样，令人厌恶。

可惜，今天他们撞上了铁板，招惹到绝对不该招惹的狠茬。

雅威第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人类的情绪，他感觉浑身似乎在燃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的心底喷发。

流弹擦着希怛.卡斯德伊的发梢飞了过去，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象过失去她的情况。

“嘿……雅威，你没事吧，”希怛抽出手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在夜之城摸爬滚打几个月的女雇佣兵倒是对差点死掉这件事没那么敏感，倒是雅威的情况似乎不太妙，他虚幻的身影正在剧烈抖动着。

“我没事，希怛……”雅威用生物扫描来来回回检查了数百次，确认希怛一点事儿都没有，但他的怒火未减丝毫。

“闭上眼睛，希怛……”他凑到希怛耳边，双手覆盖在她新装的歧路司义眼2型上。

他也闭上双眼，于是真正的地狱降临。

正在和某人交火的数十名虎爪帮派分子突然停止了动作。

四肢不听使唤，安装的义体连皮带肉全部自动脱落，难以想象的巨痛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神智，可他们只是徒劳地张着嘴，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无人可闻的悲鸣，他们头脑清醒地感受着自己一点点走向死亡。最后，留下他们残缺不堪的尸体，谦卑地跪地臣服。

战火突然停止了，因为有一方已经全军覆没。

“你怎么了，雅威？”希怛乖乖闭着眼睛，感觉四周突然安静了，她有些担忧雅威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难道刚刚安装的四相传电涟漪3型网络接入仓不适配，对他造成了影响？

“我没事，希怛，”雅威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场，免得给她造成心理阴影，“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希怛刚刚睁开双眼，就被几十具烧焦到几乎辨认不出的尸体震惊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都成焦炭了？”

雅威想了几秒，“我控制了其中一个家伙，没想到他裤裆里面刚好藏了一颗燃烧弹，结果就……”

希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撒谎都不会，以后等他变成人去谈恋爱岂不是要被坏女人吃干抹净。

“还好我是好女人”她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没有追问。

希怛.卡斯德伊就是这么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雅威一头雾水，没有继续纠结希怛的清奇脑回路，“前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不是虎爪帮的。”他低声提醒着。

“Diosmío！（西班牙语：我的上帝），真是得救了！”不远处走来一个典型瓦伦蒂诺帮派打扮的魁梧男人，“我叫杰克，杰克.威尔斯，妹子，多谢你出手相救。”

希怛礼貌地和杰克.威尔斯短短握了下手，好奇打量着杰克旁边英气十足的短发女人。

“我叫V。”短发的女人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

雅威来回扫视着俩人，确认没有威胁，才松了一口气。希怛倒是大大咧咧地和两人交谈起来。

V和杰克也是前不久才认识。作为入职荒坂公司不久的公司员工，V在某天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帮派分子在街头火拼，差点被波及，好在热心肠的杰克.威尔斯刚刚做完任务，路见不平，出手相救。

一来一去，两人关系倒是熟络起来。今天为了庆祝V成功通过荒坂反情报部门的审核，杰克打算拉着V一起去日本街喝喝清酒，结果他心爱的摩托车被虎爪帮盯上，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来生吧，罗格我熟啊，”希怛又跳脱起来，笑嘻嘻地吹嘘起自己。

“Sinproblemas（西班牙语：没问题），”杰克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以妹子你的实力，在来生也肯定大名鼎鼎。”

“好！”V也点点头表示肯定，“坐我的车吧”她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霆威麦基诺——刻奇主义风格，色调摩登，做工细腻，用料讲究。

希怛暗暗咋舌，不愧是顶级公司的高级员工，光座驾就比她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雅威默不作声地看着希怛的侧脸，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有意对希怛隐瞒实力，只是不想让她有所负担。

现在这样就好，他想着，跟着V和杰克上了车，和希怛一起坐在后座。

“雅威……”希怛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左手摊开放在座椅上。

雅威无声地笑了一下，默契地把右手放在上面，让他和她的手在一起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