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杨家将
楚权记得,他是在第二日醒来的,当时口干舌燥,看着声旁熟睡的索素不忍打扰,就捏手捏脚的起身,打算下床喝水,可是还是吵醒了索素。
当时,索素阿姊抱着他哭泣不已,口中还念着:「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每当回想起,他都心痛不已。
之后的日子里,二人形影不离,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那个卧房;默契的是,谁也没有提柳芽县的事。
他和索素寄宿在郎中家半个月,直到上元节结束,老郎中才有些为难的说,实在再不能留他们了,并递给他们几个馒头和十文钱。
二人心怀感恩的冲老郎中叩拜,老郎中当之无愧的接受了。他说日后一定会回报老先生这份恩情。老郎中只是摆了摆手,无奈的叹息一声。
正当他和索素准备离开时,后者再次跪地说,请老先生能否只赶走她一个人,但是收留她的弟弟。楚权自然不肯让索素独自一人流浪在外,当场以不容质疑的语气拒绝了。
最后,二人一狐再次流落街头。万般不幸的是,初春的第一次市集,人山人海,二人被人流冲散。
他抱着小狐狸等在二人睡觉的破庙里,三日过去,都不曾等到索素回来。却等到了大将军——李槊。
或许她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狐仙吧,三次下跪都是为了他,正是有她,自己才能活下来。
楚权看着戏台上不停拱手致歉的说书先生,从钱囊里取出一粒碎银子抛了下去。
……
酒楼中,喝倒彩的生音此起彼伏。
说书先生,心中叫苦不迭:看来自己这编故事的水平不行啊,食客根本就不买账啊!
正当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粒碎银子从二楼砸在戏台上。
啪嗒!
银子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让嘈杂声停息下来,因为他们知道,是有人给赏钱了。
所有人都抬头寻找,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这个时候扔银子。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衣服,面如刀削,俊朗无比的年轻人,倚在栏杆上。看他肤色有点黑,衣着也不华丽,想必不是京城的富家子弟。
「这家伙谁啊?这个时候给赏钱,是不懂规矩吗?」
「就是说,这杨老先生胡乱讲一通糊弄我们,怎么还有人打赏?」
「看他衣着和相貌,不像是我们京城的人,像是西北的汉子!」
「原来来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啊!难怪听书的规矩都不懂。」
……
楚权没有理睬食客们刻薄的言语,对着台上的杨老先生说道:「老先生,不如,你说说这楚权,如何够资格在过往千年里,无数将军中脱颖而出,能有幸进入前三。」
食客们大多心照不宣:原来是个托!
而柴七、姚十等四人,都是面色古怪,哪有家伙这么不要脸?
姚十凑到楚权耳边说道:「将军,你这脸皮实在是厚啊!」
楚权尴尬的摸了摸鼻梁骨,悻悻然说道:「我就听听这楚权怎么个威风法……」
姓杨的说书先生对楚权拱手致谢,趁现在喝倒彩声音小了些,连忙开口道:「呃……对,咱们现在开始说重头戏,要说这楚权将军为何能排入前三,就要比比各位将军的英勇事迹了……」
……
开国将军杨晓幼年便是太子的玩伴,年仅十五岁就被家中长辈送往边境,起初家中长辈只是打算送他去历练。
不曾想他在军中如蛟龙入海,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才能。短短十年,就成了将军。也成了太子成为国君的最大助力。
起初,军中将领们对这个靠走后门当上百夫长的贵族子弟十分不喜欢。
直到在粱州建国的大元帝国举兵来犯时,他率领手下百人,绕过双方战场,深入敌军腹地,烧毁了敌军三千人护送的粮草。让大央在那次战事大获全胜,这才让军中老臣接受了这个同袍。
后来,他的夫人生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舞枪弄棒的好手,夫人在生下最后一个女儿时,难产死了。
不久,父母二人也与世长辞。
他当了杨家的家主后,不论是儿女,还是家中下人,都是善武之辈,皆是熟读兵书。
家中儿郎未上战场前,唯有大郎、二郎和三郎娶妻,生下一男两女,后来的九国乱战中,三人也是提枪上马。
杨家满门皆将!
之后三十年时间,杨晓带领杨家将士,扫平七国,把大罗余孽赶至极北。
大央帝国建朝后,第一次朝会。
年近古稀的老人,站在文武百官之首,老人不曾拄拐。
天子授封为开国将军,任何人见他,如见天子,需要行跪拜之礼。
无人不服,因为所有人都知晓,这苍老的背影为了结束这场持续千年的九国乱战,有多大的牺牲。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杨晓把家中不论男女老少,尽数送上战场,还说什么:杨家子嗣无不是马背上生,马背上死!
三十年的征战,四郎五郎七郎还未娶妻就死在沙场;六郎虽然娶妻,但还未有后,夫妇二人也死在了敌军箭矢之下;两个女儿还未寻得如意郎婿就也死了。
子孙尽数战死,就连嫁给大郎、二郎和三郎的女子也在夫君战死后,披挂战甲。
最终,唯有杨晓一人独活……
开国皇帝昌祖,流着泪写下《怀杨家将》,流传至今:
杨家七郎八虎将,晨阳跨马铸脊梁。
女子不输男儿郎,不点红妆舞长枪。
堂下子嗣皆捐躯,独留老翁浊泪行。
铁马不嘶烽火息,葬罢儿郎卸戎装。
李槊大将军,十七岁参军,同样是少年参军,与杨晓家中父亲在朝为官不同的是,李家世代都是田间农夫;他的大将军一职,是他把自己的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他第一次上战场时,是一个守城卒,面对大罗十万人马边境来犯,站在城头上的他,双腿都在打颤。
老伍长,大骂:「孬种,滚一边去!」接过他手中长弓,向城下敌军不断拉弓搭箭。
听着敌军的咆哮声,看着袍泽一个个倒地,李槊蹲在墙边抱头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