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梁向聪掐着点打来电话。
「你人呢?又不来公司?」梁向聪声音比平时高了不止一个八度,「信不信我真扣你钱?年底奖金分红通通取消。」
「扣吧。」陈峋真心实意地说,幸好他没有错过楚辞的讲座,否则就不会了解那么多事。
梁向聪顿了顿:「你声音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有点胃疼。」陈峋把声音调回到正常,刚才他刻意压低嗓音,装出虚弱的语气和楚辞说话,果然又引起楚辞的紧张。
梁向聪哼道:「既然生病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好好歇着吧。」
陈峋「嗯」了声,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控制不住想要炫耀的欲望:「楚辞在给我做饭」。
「靠。」梁向聪忍不住低骂,「你要不要告诉他,你还失眠?这样楚辞好搂着你,唱歌给你听哄你睡觉。」
陈峋挑了下眉,开始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梁向聪骂完又笑,陈峋这段时间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他真心为陈峋感到高兴。
他也不愿当电灯泡,挂电话前想到什么:「安思南约了这周末打球,你这种状况行不行?」
「当然可以,随时奉陪。」
「行,那我订场地,你把楚辞也带上。」
挂上电话,陈峋专注地看着楚辞的背影,围裙的细带勾勒出他纤薄的腰身,两片蝴蝶骨在毛衣下若隐若现。
看着看着,陈峋的眸色暗了下去,翘起的嘴角也一点点变得平直,再次陷入矛盾的情绪。
楚辞对他的在意让他开心,但他总会忍不住想,楚辞是不是也曾经穿上围裙,出现在别人的厨房里。
这种想法是危险的,陈峋及时刹住了车。
很快,陈峋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焦糊味更浓了。
楚辞没想到煎个火腿而已,他还能煎糊了,手忙脚乱用铲子翻面的时候,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心里一慌,差点弄翻煎锅,幸好背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手柄。
陈峋越过他把火关掉,楚辞的脸有些红,梗着脖子说:「你出去等,我很快就能做好。」
陈峋却注意到另一件事,蹙了下眉,拉过楚辞的右手,看到虎口处红了一片。
「烫到了?」
楚辞缩了下手。
陈峋没松开,牵着楚辞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让流水冲洗被烫红的皮肤,等差不多了又牵他回到客厅,从药箱里找到烫伤膏小心地上药。
表情专注,动作温柔,像对待珍宝。
楚辞有些走神。猝不及防,陈峋突然贴上来,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他的心跳顿时乱了。
等回过神才发现,陈峋伸手到他后面是为了把围裙解开,然后套在自己身上。
「说好了我给你做。」楚辞不满地抗议。
陈峋语气很坚决:「你手受伤了,不要沾水。」
他朝厨房走,见楚辞还站在原地,情绪低落,无奈地妥协:「我来煎蛋和火腿,你帮我热牛奶,再烤几片面包。」
楚辞又高兴起来,像个开心的小朋友,热牛奶的时候甚至哼起歌。
他喜欢为陈峋做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味享受照顾,他想证明自己是有用的,而不是拖累。
受楚辞感染,陈峋心情也变得不错,当然这背后还有更深一层原因。
陈峋假装不经意问:「不是说会做饭吗?」
楚辞刚才的表现一看就不像经常下厨。
「嗯……」楚辞含含糊糊,「偶尔做,都说了做的不好。」
在认清自己的确无法复制陈峋的味道后,他就放弃了,靠外卖和学校食堂过活。
「都做给谁吃?」陈峋问。
楚辞愣了下:「给自己吃啊。」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陈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微波炉在这时发出「叮」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牛奶端上桌,楚辞继续烤面包,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声被陈峋听到:「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楚辞把两片面包塞进多士炉,抿了抿唇,到底控制不住想分享的欲望:「我第一次做饭的时候,不知道控制量,做的有点多,就请一个华裔朋友来吃,结果把他吃吐了。他说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中餐。」
陈峋很想听楚辞说国外的生活,这是楚辞一步步向他打开心房的证明。他将火关小,停下手里的动作,专注地望向楚辞,循循善诱地问:「然后呢?」
楚辞露出回忆的神色:「然后我请他去外面吃了披萨,花了好多钱,再后来我吸取教训,再也不敢随便做饭给别人吃。」
陈峋皱了下眉:「披萨很贵吗?」
「大概7、8美元一份?时间久我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那个朋友是个大胃王,很能吃。」楚辞说。
那个时候他的钱并不多,楚蓉出事太突然,几乎什么也没有留给他,家里的房车都被抵押,用来填补公司的债务。他不想再接受顾齐安的帮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块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听完楚辞的话,陈峋突然抱住他,低头在他头发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然后退开一步,捏了捏他的耳垂。
楚辞对这种亲密的举动完全没有抵抗,红着脸把烤好的面包片端了出去。
陈峋也收敛心思,专心煎蛋和火腿。虽然楚辞没有提要求,但他还是做了两份,等楚辞把其中一份吃完才调笑似的问:「中午没吃饱?」
楚辞被说中心事。他中午的确没吃饱,看到陈峋在楼下,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但还是气恼地回道:「吃饱了,只是又饿了。」
陈峋笑了笑,没有戳穿他。
——
周然效率很高,当天夜里就给陈峋带来答复。
「我通过中间人联系了芝加哥艺术学院,中间人反馈说,在最近的摄影展上,有很多收藏家看中了楚先生的《勃朗峰上的日出》,其中不乏有出高价想要购买的,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陈峋问:「理由呢?」
「据说那幅作品对楚先生有特殊意义,所以无论价格多高他都不肯卖。」
听完,陈峋陷入沉默。
周然有些拿不准陈峋为什么突然要买楚辞的摄影作品。如果想要收藏,直接向楚辞开口不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匿名购买,况且还得多支付一笔中介费用。
这难道是夫夫之间的情趣?
见陈峋没有回答,周然顿了顿,继续说:「中间人还打听到,楚先生在上学期间也拍摄过不少作品,名气虽然没有《勃朗峰上的日出》大,但因为他独特的构图和对光影的运用,赋予作品一种细腻又浪漫的触感,因此也很受追捧。」
周然说完,久不见陈峋开口,便试探着问:「陈总,你看还需要调查其他的信息吗?」
隔了一会陈峋才说:「能不能帮我找到楚辞当时在学院的教授的联系方式,我有个问题想问问。」
周然应下。
挂上电话,陈峋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但他毫无睡意,正打算戴上眼镜看一会文件,听到门外细微的动静。
他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借着书房透出来的光,看到了环抱膝盖、蜷坐在门边的那个人影。
「楚辞?」
陈峋有些惊讶,把楚辞从地上拉起来,不出意外地发现他赤着脚,又没有穿拖鞋,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
大约是刚睡醒,楚辞的眼神透出些迷茫,下意识地将手臂攀上陈峋的肩膀,主动靠了过去。
陈峋身体一僵,手臂在睡衣下绷紧,他把楚辞抱回卧室,但楚辞仍保持这个动作,手脚缠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这份依赖叫陈峋心动,但他也敏感地觉察到楚辞情绪不对。他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只手隔着睡衣抚摸楚辞的背,另一只手将他冰凉的脚趾握在手心:「怎么了,做噩梦了?」
半小时前他来卧室看过,楚辞明明已经睡着了。
楚辞其实已经清醒不少,但他不愿离开陈峋的体温,而是借着睡意,把头埋在陈峋颈间,含糊地「嗯」了一声。
大约是白天提到太多过去的事,晚上他就梦见了过去,但并不是什么好梦。
梦境最后是雪白的病房,以及从他手腕里流出来的蜿蜒血迹。
他在想,是不是他最近沉溺于陈峋的温柔里,有些飘飘然,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感觉到楚辞在发抖,陈峋收紧手臂将他搂得更紧些,温声问:「什么噩梦?」
楚辞不愿回答,只孩子气地小声重复:「就是噩梦。」
陈峋拿他没办法,楚辞不愿说他从不强迫,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不用害怕。」
静静抱了一会,噩梦带来的恐惧才如潮水般褪去,楚辞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搂住陈峋脖子的手。
陈峋也放松手臂,但没有完全松开,仍将楚辞圈在怀里,垂眸看着他。
在陈峋的注视下,楚辞的脸越来越红,把头转向一边,却被陈峋突然箍着下巴又把头转了回来,被迫和他对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楚辞习惯晚上给陈峋留灯。暖黄的光点落在眼睛里,他的眼神在对视中变得柔软湿润,唇瓣微微张开,发出无声的邀请。
陈峋靠了过去,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再靠近一点就能吻上。楚辞下意识闭上眼,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在剧烈的心跳里,他感到那温热的气息在他唇畔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陈峋在楚辞额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时间不早了,继续睡吧。」
楚辞有些庆幸,也有些失望,仰头望向陈峋:「那你呢?」
「我也睡,不过要先去把书房的灯关上。」陈峋说。
楚辞这才满意,看着陈峋离开卧室,正要钻进被子里,突然发现戴在右手的手表不见了。
那道丑陋的伤疤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心猛地一沉,楚辞掀开被子满床找。
被子底下没有,枕头底下也没有。
明明在睡觉前手表还在,怎么会不见了?
楚辞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或许是洗澡的时候摘下来忘记戴上。就在他要跳下床去浴室找的时候,陈峋回来了。
陈峋走到床边,手里拿着他的表。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明天上午见;
就快说开了,需要一个契机,楚辞还缺一个情绪的爆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