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关怀
三天后,我坐在医院病房里发呆。这是一间全院最豪华的病房,两室一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和宾馆唯一的区别就是床头有一个打点滴的架子、电视网络电话所有能和外界联络的东西一概不能用,据说这房间是哪个领导专门腾出来给我这个大英雄用的。
三天里老婆来看了我三次,每次只有--外面已经传开了,是本市的公安局局长带队击毙了悍匪,从虎口中救下了我,局长大人立了一等功。我早猜出当时在我脸上踩我一脚的人就是这个王八蛋,强按住怒火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只要他走夜路就让他鬼打墙!
老婆第一天见我哭哭啼啼,说是做好了我缺胳膊少腿的心理准备,看见我仅仅是腰部软组织挫伤便放下心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少不了和我说些夫妻间的知心话,多半是我在宽慰她,说让她放心,组织让我在医院多住几天是对我的关心,没几天就出去了云云。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连腰上这点伤都是自己人搞出来的。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低调,要是让这个婆娘知道了真相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动静。
除了老婆之外,来病房的就是没完没了的工作组、调查组,问东问西,我基本都如实回答,只是把用囚犯挡枪子的情节隐去,至于最后RPG的事情,我只好说是运气好一枪凌空打爆了火箭弹,引得众人一片咂舌,纷纷赞叹,还装出一副厚道的样子评论道:“运气好也要建立在枪法好的基础上。”
除此之外他们还虚情假意的问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当然也不跟他们客套,什么房子小、职级低、工资少、老婆没工作、小孩上学难提了一大堆,领导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然后旁敲侧击的给我宣传保密纪律。我也顺着杆子往上爬,赌咒发誓就算说梦话也不泄露半句实情。
区里工作组谈完了市里谈,市里工作组谈完了省里谈,没过几rì捅了天,两高一部派联合工作组到医院里对我表示“亲切慰问”,称赞我是无名英雄。无名就无名,老子不在乎,照样还是提要求,领导说像我这样的优秀人才应当去京城工作,必定大有作为。我作出深情状,眼中饱含着热泪:感谢组织对我的关怀,但我深深爱着生我养我的土地,我愿意将我的生命和鲜血洒在这片热土之上。
领导们听了深受感动,掏出电话指示市里的领导迅速解决我的“困难”,市里领导立马表态:像王山这样优秀的同志组织上早就考虑培养,只是一时间还在酝酿当中,先委屈他在某区公安分局当个副政委过度一下,职级正科,jǐng衔加道杠,生活问题马上解决,四室两厅两卫168平湖景公寓,小孩从小学到高中保证省重点,大学的问题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爱人安排在全额事业单位先辛苦一下,年底转公务员……
我听了满意的点点头,感激涕零的点头哈腰磕头作揖。青头在耳边说:“瞧你那点出息……”我暗暗骂他“你懂个JB!”
最后领导们扭扭捏捏的拿出一份保密协议,说是涉及到境外恐怖分子,签保密协议是国家安全需要。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咱拿起笔来毫不含糊,签字之前又向领导卖个萌:“我可能还需要后续的康复治疗……”
“前期组织先垫付200万给你养伤,后续医疗费实报实销。”
“XX法院法jǐng大队也是一个英雄的集体……”
“荣立集体一等功,省高院党组工作会已经讨论决定了。”
我给兄弟们的忙只能帮到这,之后就看他们自己造化了,边想着边在协议后面签上了我的大名。
领导们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又说了些场面上的话,送上了组织对我的关怀,一起告辞离开了。
此后再也没有工作组来找我恳谈,老婆依然还是每天只能见15分钟,病房里的有线电视、网络、电话又都能用了,我也在上面消磨了不少时间。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和青头聊天。
“你说我拦火箭弹的技能是鬼打墙?”我问道。
“从卖相上看应该是的,不过我的鬼打墙只能晚上用,没见过像你这样大白天鬼打墙的。”
“鬼打墙不是幻术吗,怎么能拦火箭?”
青头鄙夷的说:“谁告诉你是幻术了,这是正儿八经的鬼术!”
“都有什么鬼术,我来练练。”我跃跃yù试。
“我会的有鬼打墙、鬼剃头、鬼吹灯、鬼眨眼、鬼三台、鬼火。”
我有些失望:“就六个吗?”
“我200多年练成了六个,已经算是最有天分的了!”青头嚷道。
“那我不到5分钟就练成一个岂不是阎王级别的了。”我调笑道。
“开挂的不算。”
“来,表演个鬼火我看看。”
“靠!你当我是卖艺的啊。”青头不理我了,任我怎么调戏也不开口,一个人生闷气。
我见他不搭理我,躺在床上烙烧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起之前经常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记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想到这,我心念一动,发现我的记忆里有一部分好像是一个电脑桌面,上面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文件夹。我点开一个标注着“鬼术”的文件夹,里面有六段视频,分别对应着青头的六个鬼术。打开视频,画面在我眼前播放起来——这分明就是修炼鬼术的视频教程!
记忆不是需要特定的外界刺激才可以提取的吗,要是具象起来应当是一团浆糊的样子,怎么我的记忆却这么整齐?算了,不明白的事我也不会去深究,反正大概是在共享青头的记忆,鬼记xìng可能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看着画面,基本就是在念咒掐诀画符,好在不难,我依瓢画葫芦照着做起来,感觉身体里有无数细线涌动起来,苏苏麻麻的,像是蚂蚁在血管里爬过,我学着视频里举起右手,酥麻的感觉从小臂涌向食指,指尖蓦然腾起一注指甲大小的金sè火苗,在我手指上方一寸的地方噼啪作响。
“啊?”脑海里的青头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