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栗子小姐。」
泽田纲吉忽然喊住了女孩。
此时的他们已经从烤肉店里出来了，外面的天色也从黄昏变成了黑夜，但这条商业街上的霓虹灯们也跟着亮起，将街道重新映照回了五光十色的白天。
人群变得比之前少了些，他们也从街道的这头走到了那头，在某个街道的拐角附近，泽田纲吉终于下定了决心。
「诶？」渡边小姐回过头来。
她的蓬蓬裙随着转身在空气中划过好看的弧度，裙摆上的蕾丝就像是飞舞起来的花瓣，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显得格外的浪漫。
晚风吹过她的头发，那一缕调皮的棕发拂到了渡边小姐的脸上，被她重新又拨拢回了耳后。
「怎么了，纲吉君？」
渡边小姐就这样抬头看他。
在浪漫的爱情故事里面，小说家们经常会将那一抬首的温柔描写的格外美好。
梳理发丝到耳后、眼波随着抬头的动作流转到对面的人身上，这样的场景被一遍又一遍地描绘在那些泛着油墨香味的纸张上面。
过去的泽田纲吉只是浅略地读过这样的几段文字，现在的他却忽然深刻地理解了这些文字背后的感触和意义。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都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还在拖拖拉拉欺骗自己的话，就算是他本人都会瞧不起自己吧？
棕发的男人轻笑一声，今天的他并没有戴眼镜出来，那双暖棕色的眼睛就这样毫无阻挡、不闪不避地看向了女孩。
这种时候······
渡边小姐被这过于专注的眼神看的脸颊一红，心底莫名升起了几分怦怦跳的期待和欢喜。
这种氛围······
「栗子小姐，关于之前你向我提出的假设，我想——」
**
哧——
是急促的刹车声。
温和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被吹散在夜晚的风里，刺目的白色灯光已经搅碎了这一片的宁静。
泽田纲吉正巧对着那灯光来源的位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发光，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大声的呼唤——
「栗子！我之前听美伢那边说你在M市······」
「？？？？」
「这个男人是谁？！」
等到泽田纲吉终于适应了那突如其来的光线后，他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一位穿着西装的男性正在满脸警惕地看着这边，他的旁边是一位更加警惕的女性，两人将渡边小姐团团围了起来，用看罪犯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是谁？」
泽田纲吉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但下意识想要将渡边小姐从这两个人之中带出来——这难道是新型的拐骗方式吗？
渡边小姐惊讶地看着自己旁边的两位，不敢置信道：「哥哥，堂姐？你们怎么会在M市？？」
泽田纲吉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如果说刚刚那两位护犊子似的架势并不能说明什么的话，那现在渡边小姐的称呼已经足够明确。
竟然是她的长辈吗？
「还不是你突然跑去M市结果就不回东京了，连洋子小姐的演唱会都没有去看。」
那位打扮和她的妆容一样锋锐的女性俯下身，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
「姐姐本来就在M市等着接你，结果你的助理一点消息也不肯给这边透露······」
「是我让她不要说的。」渡边小姐仰着头说道。「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的堂姐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在XX街购置了很多家不同种类的产业，是打算从一条商业街开始练手吗？但那样的位置有点太偏僻了，就算是练手也有更好的选择，栗子你······」
那边两位女士在絮絮叨叨，
反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性表现的更为直接一些。
他看着站在那里的泽田纲吉，像是看着一只想要把小白兔从窝里面叼走的恶棍。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渡边哲也。」他将口袋里的名片递给了泽田纲吉，脸上则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商业笑容，「请问你是谁？」
泽田纲吉接过了名片，接着路灯的光线，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上面印出来的文字——
【渡边财团执行总裁：渡边哲也】
**
那天之后，回到家里的渡边小姐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面她的性格算得上佛系，这也是第二次这样坚决又不容置疑的亮明自己的态度——
「这是我喜欢的男孩子，喜欢谁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渡边小姐在群聊里面发送了这样的一句话。
旁边的助理小姐抿着嘴唇，就在刚刚，渡边小姐抢走了她的手机，接着点进了那个有着一众渡边姓氏的人却唯独没有渡边栗子的家庭群聊里面。
看样子，渡边小姐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群聊在了。
助理小姐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这边故意泄露的，只是渡边小姐在M市停留的时间太久了，而一直刻意隐瞒着目的和行踪这件事本身又非常可疑。
对于这样关心她的那些大小渡边们来说，想要搞清楚渡边小姐在做什么也成了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调查出来的结果竟然会这样的惊人、以至于当天社长的私人会议室里面就报废掉了好几只杯子——
他们娇生惯养的像蔷薇花一样的女孩，竟然在去M市的这趟旅途中被一个男人给拐走了？！
什么？栗子她还为了这个男人买了好几座产业？
虽然这些产业还在持续盈利中、目前看来这样的决策也非常有商业头脑，但要看买这些店铺的目的是什么喂！
叫做泽田纲吉的男人的履历被贴在了会议室的正中央，他人生经历中的每一条每一行都被单独拿出来评判，就连幼儿园拿过猜拳大赛冠军这一项都被某位咬手帕的堂弟判定为[这一定是不务正业！]。
但撇除掉这些大小渡边不可理喻的偏见以外，自家小姑娘看上的男人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闪光点在了。
渡边们就算是客观又公正的去以看待后辈的眼光去看待对方，也找不到值得被刮目相看的地方——这位叫做泽田纲吉的小子，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嘛！
普普通通的学生时期，勉强算得上能看的大学，然后又是普普通通的工作经历。
没有太出众的表现，没有特别的特长，更没有惊人的才华。
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啊！
虽然让渡边们欣慰的是，自家的小姑娘并没有挑中一个履历不良的人渣，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承认一个那么普通的小子来拐走渡边家的蔷薇花！
在他们原本的设想里面，最起码也得是一个有钱帅气体贴才华出众落落大方上能安定集团下能做饭洗碗的男人才行吧！
啊呸！
栗子还那么小，就算是这样的男人也要好好考虑才行！
基于这样的心理，才有了渡边小姐的哥哥和堂姐一起去「街头偶遇」她的这次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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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小姐并不是傻子。相反的，她也是渡边家教育中出类拔萃的精英级别的后辈。
但是能够明白并不等同于能够接受，尤其是在哥哥以这样直接的方式去劝退泽田纲吉以后——
渡边小姐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助理，从她的手机上面进入了那个她没在的群聊里。
上一次面向整个家族严肃声明的时候，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
那时的渡边小姐用自己出色的成绩和完全不亚于成年人的手段说服了难缠的家长们，换回了能够宅在庄园里闭门不出、养着人数夸张的保镖队伍的权利。
而这一次，她也是这样坚决又严肃地告诉所有人——
「这是我喜欢的男孩子。」
「我们在以结婚为前提的进行交往。」
发完这几句话以后，渡边小姐将手机重新还给了助理，只留下助理小姐手忙脚乱地应对着突然爆炸的群聊消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助理小姐犹犹豫豫地将手机举到了渡边小姐的面前来。
群聊里面已经安静下来了，最新的消息来自于一个日落晚霞的头像——
[渡边拓哉：我感受到了你的决心，栗子，你是个优秀的、有主见的孩子，我想我最终会被你说服。]
[渡边拓哉：可是那小子的决心呢？]
助理小姐咬了咬嘴唇，最终说了一句以她的身份来说一点也不专业的话——
「大小姐，感情这种事是两个人的，如果只有您在努力······是没办法说服社长的。」
渡边小姐的怒气像只被戳破了的气球，忽然间瘪了下去。
助理小姐从她十二岁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她，绝对称得上渡边家最了解她的几个人物之一，这段时间也目睹了渡边小姐这段一见钟情的始末——
说到底······
渡边小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耷拉着脑袋。
像一只被淋湿后垂头丧气的小狗。
小狗也会在爆发之后感觉到e的。
······
说到底，男友这个称呼什么的，还从来没有说给过纲吉君听呢。
他也没有承认过这件事啊。
这段感情只有她一个人在坚信着也说不定。
纲吉君到现在也没有回她，难道真的被大哥的名片给劝退掉了吗？
还有······渡边小姐将脸埋在膝盖上。
纲吉君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
究竟是什么呢？
———
「叮！」
被设置成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起，渡边小姐的动作比脑子更迅速，径直拿起了手机。
助理小姐看不到手机上的信息，只是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表情从惊讶到惊喜，脸上的笑容像是花一样绽放开来。
看来是个好消息呢。助理小姐欣慰地想道。
虽然她也不看好这段感情的未来，但是起码不要辜负大小姐的勇气啊，那家伙！
**
与此同时，泽田宅。
「考虑好了吗？」
明明是单身社畜独居的公寓，此时却响起了第二道声音。
发出声音的那人将帽檐又压低了几分，但唇角却意味深长地向上勾起。
「你也是知道的吧，」对方的语气笃定：「想要入得了渡边拓哉那老狐狸的眼，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泽田纲吉眼神沉静，他紧紧地盯着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三头身的、偏偏还穿的像个大人似的小婴儿，常识告诉他这一切很疯狂，但是理智却让他冷静地站在这里和那小婴儿对话——
「虽然我对你说的这些抱有怀疑，但你似乎也没有骗我的价值。」
「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接受。」
「聪明的选择。」小婴儿抚掌赞叹。
他将自己的帽子抬起来了些，接着绅士地行了一个礼。
明明是大人的社交礼仪，这种过于成熟的姿态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竟然没有一丝违和感。
「介绍一下，我是Reorn，目前来说是位家庭教师。」